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滅神焱,焰燎于荒原
遵從心聲,聆聽呼喚,不在此敗北。
正文
“師傅,我……我就是學不會明鏡止水……”
那是一個無比燥熱的上午。太陽光仿佛被一面面無形的火鏡透射過一般,毒辣而無情地剝奪著大地的生機。
螳神軍隊舍前,他斯九洛雙手緊攥自己的頭顱,豆大的汗珠順著黝黑的肌膚,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掉落在無比炙熱的大理石地磚上,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面前的洛加卡睜開了眼眸,瞳中那種勝過最光滑的明鏡的靜謐逐漸消散。末了,他長出一口氣,笑著鼓勵道:“明鏡止水,要的是心靈深處的絕對平靜,以達到超越自我的效果。也許敵人會有各種花招去欺騙你,但你的內(nèi)心絕對不會欺騙你。來吧,再試一次?!?p> 這是一面心靈之鏡,一面讓自己超越自我的心靈之鏡。
放緩呼吸,去感受……
敵人的呼吸,血液的流淌,和燥熱之中微風的輕鳴。
一道綠影閃過。那裹挾著巨大能量的拳刀似熱刀切奶油一般,生生地將加格特的機身斬出一道巨大的創(chuàng)口。
金色的能量流體噴射而出,加格特如同一頭中槍的馴鹿,倒在地上。“怎么會……”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他斯九洛卻已經(jīng)進一步把拳刀的鋒刃鉤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必費勁了,你輸了。”
察覺到已經(jīng)無力回天后,加格特索性攤開雙手,笑了起來:“真讓我刮目相看呢。不過我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打敗我的呢?”
“憑心的平靜?!?p> 他斯九洛收回拳刀,輕輕睜開一直緊閉的眼眸:“也許在踏入這里的一瞬間起,你就支配了我的眼睛。但你忽略了一點,不管怎么耍花招,你是不可能欺騙,我的內(nèi)心所映的。”
“你……很了不起。順著這條道路一直走,你們會找到你們想要的答案的。不過小心了,后面的家伙,比我厲害得多。”
加格特放平了腦袋,已然心服口服。他在聽完的一瞬間,已經(jīng)把在這里倒下當作了一種榮耀。說罷,他的機械眼忽明忽暗地閃爍兩下,再沒了光亮。
長劍扎在一旁,直直聳立,宛如金色的墓碑。
話音剛落的那個瞬間,左側(cè)的墻壁緩緩拉伸開,厚重的鐵壁后已然是一條深邃如同蛇腔的暗色大道。
“再見,我的對手。”
他斯九洛踏過那能量已然消逝一空的殘骸,邁向嶄新的長路。突襲行動,已寫下勝利的第一筆。
趙啻賢,你,也千萬不能輸啊。
“咳啊!”
烈焰當空。那如同颶風般迅疾的利刃斬在趙啻賢的腰甲上,傳導去厚重的能壓。就好像一座山的重量,都集中在一個點。
趙啻賢猛吐一口殷紅的鮮血,整個人就像斷線的風箏,一頭摔下十米高空。蕩起的沙塵模糊了視線,模糊了沙塵之上如同火神般矗立于空的赤焰戰(zhàn)甲。
爆啟后的他,與之前簡直不是一個級別。那股機械的源頭中所隱藏的龐大的如同野獸的能量,被爆啟盡數(shù)挖掘。
頭頂滲出的血液,渲染當空而照的藍色的晨陽。
“喂,我從你的刀里,可察覺不到一點戰(zhàn)斗的意愿啊。就憑一把沒有戰(zhàn)意的刀刃,也想和我打嗎?”
赤焰戰(zhàn)甲似涅槃的鳳凰,在高空輕蔑地質(zhì)問著與自己作對的凡人。
沉默。
“算了,受死吧!”
一條火龍鉆下云霄,張牙舞爪地沖自己與自己胸膛之中的心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緩下來。
你是為什么而戰(zhàn)的呢?似是啻之龍刃的機械音,又仿佛是黑色趙啻賢那沙啞而有力的呼喚。
是為你要守護之物之戰(zhàn)吧。
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啻之龍刃先一步說出自己想說的答案。沒錯,自己想要守護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伙伴,自己的……榮耀。
你的理由是自私的。
為了自己想要守護之物而抬起刀刃,邁出戰(zhàn)斗腳步,歸根到底,也只是為了自己罷了。
但你的理由又是無私的。
因為你守護的,其實不是你的國家,不是你的伙伴,更不是自己的榮耀。
而是這個宇宙的正義啊。
遵從心聲,聆聽呼喚吧,不要在此敗北。
兇猛的烈焰之龍已經(jīng)近在眼前,那高溫一下一下噬咬著自己的能量鍍甲,無時不刻地觸發(fā)與心相連的疼痛。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一抹藍色的俏影卻攔在自己的跟前,一頭深色秀發(fā)被熱浪吹得散亂,凄涼而慘淡,如同獻祭給火龍的公主。
“克洛綺!”
“波濤!”
兩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同時在寂寥無人的大漠之中響起,久久回蕩。怎么會是她?她不是被暗影……
沒時間接著思考下去,赤焰戰(zhàn)甲匆匆收了巨焰,降落在地。焰幕后,克洛綺的軀體已然被灼燒得焦黑。
但她還是直直地挺立著,握劍的右手沒有絲毫的動搖。在赤焰戰(zhàn)甲的印象中,那雙粉藍色的雙瞳從來沒有存在過這等的堅毅。
末了,她再沒有余力繼續(xù)站立,一頭向后倒去。身后的趙啻賢張開左臂,面無表情地將她接住,緩緩放在地上。
“你怎么……”
“換作澤莎爾,我可能已經(jīng)抑制不住注入刀中的憤怒了。不可饒恕?!?p> 不等赤焰戰(zhàn)甲說完,趙啻賢便將他強硬地打斷。與充滿殺氣的言語一同襲來的,是似洪流一般厚重而迅猛的能壓。將跳動的火苗,壓滅得連煙都不剩。
他張開右手手心,用能壓轉(zhuǎn)化成的強磁將將掉落在地的啻之龍刃吸起。棕瞳似鐫刻過風霜的鉆石,毫不動搖地繼續(xù)放光。
“你說的沒錯。沒有戰(zhàn)意的刀,斬殺不了敵人。我就是千里迢迢來到這片荒漠,打倒你,打倒刑古索斯格,打倒一切丑陋的家伙的!我不會在這里倒下,我要打敗你!”
“爆啟。永恒信仰盡為吾之堅盾,不滅意志皆是吾之鋒刃。龍影啻尊!”
恍若矯健的暗影之空,騰飛于九重天之上的星空。能量,將趙啻賢的劍,肩甲胸甲,腰甲,渾身的上上下下包裹無遺。
兩道湛藍的能量紋路從眼下拉出,似傷疤一般勾勒這年輕而不平凡的面龐。龍角,象征力量與勇氣的龍角,亦長出來了。
閃著藍輝的黑流纏繞流淌在啻之龍刃剛勁有力的刀身上,勾勒著那種寧折不彎的勇者氣概。
赤焰戰(zhàn)甲再一次被震撼了。
這就是一個地球人的身體蘊藏的威力嗎?這就是那些三百年前無力卻永不畏懼的地球人嗎?
是他們本身就具有如此的力量,還是說有什么自己作為機械體永遠無法理解的什么無形的東西在支持著他們,創(chuàng)造奇跡?
“少故弄玄虛了!”
哪有什么奇跡,意志,情感,信仰!只有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生存啊!赤焰戰(zhàn)甲的身軀被憤怒所驅(qū)使,他化作一道流光,矯若游龍。利劍上的鋸齒燃起溫度極高的烈焰,直逼趙啻賢的脖頸。
“當!”
這一瞬間,兩柄承載了各自意志的鋒刃碰撞在一起??寺寰_微睜雙眼,周遭的一切映入眼簾的景象都扭曲了。刀鋒碰撞時的強大動能把空氣都振動到了這種程度。
腳下的沙塵也猶如徒遭強爆沖擊,被恐怖的氣浪一瞬間拋向高空。剛剛的這樣的一幕發(fā)生時,赤焰戰(zhàn)甲還處于戰(zhàn)斗的上風。
但現(xiàn)在他的旭日雙刃竟再難前進半寸!
本能使他抽起左臂,又一刀揮斬在趙啻賢的左肩甲上。這一刀可揮得不輕,直接將其擊飛出去,在那烏黑的鎧甲上留下一道刀痕。
“火神開天刃!”
烈焰仿佛有了靈性,自己從刀刃上游離而出,狠狠地咬在趙啻賢的腰間。大串爆出的血花,也被極強的溫度蒸發(fā)殆盡。
“受死吧!”
他再一次如同奪命閻王,飛身撲殺過來。
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克洛綺竟然又一次擋在他的跟前!拖著被灼傷的身軀,用一柄再普通不過的長刀直指自己。
“你就這點能力嗎?”
在這兩把刀刃碰撞之前,趙啻賢如同瞬閃的幽靈,攔在他的面前。緊緊攥住旭日刃的左手上是破開的能量鍍甲,一點一點的滲血。
經(jīng)由面罩的過濾,一雙似星光般湛藍的雙眼直入靈魂地將近在咫尺的他鎖死。
“為你的暴行付出代價吧。裂影瞬斬!”
“唰——”
刀刃揮動,只見如同欲吞噬蒼穹的野獸般的能量黑流。天空也如同被潑墨渲染,多了一層厚重而令人窒息的漆黑。
“我的全力一擊從居然沒把你削成碎片,你果然實力不弱?!?p> 煙幕散去,已然是屹立在摧枯拉朽的攻勢之后的赤焰戰(zhàn)甲。
他的左臂甲完全破裂了,滋滋作響的電火花纏繞在上,似扎刺進身體的荊棘。胸前的能核也忽明忽暗地閃爍,全然沒了之前的強光。
身后的幾縷殘存的火苗,更像是茍延殘喘。
“你說全力一擊?”
突然,赤焰戰(zhàn)甲的臉上現(xiàn)出一抹與他處境截然不同的冷笑。他抬起頭,翠綠的瞳孔仿佛正在燃燒的別樣的焰火。
“別說笑了。我是不滅神焱!象征戰(zhàn)意的不滅神焱!”
他挺直了腰,大地在他怒吼的一瞬間崩裂開來。炙熱的烈炎火柱從遙遠的地下悉數(shù)噴涌而出,將這一小片地方包圍。
到處都是火與飛沙,宛若置身于流炎地獄之中。
“混鯤大陸,是一顆巨大的巖體星球。陸地的表面下是什么?是火。是象征了戰(zhàn)意的火!就如同影象征腐朽,水象征無盡,雷象征迅猛,風象征疾速,冰象征寂靜,光象征幻境,巖象征永恒一樣,我的火,象征的是戰(zhàn)意!只要火元素還在,我是永遠不會被擊敗的!”
他狂笑著,劍上的烈焰重新燃燒而起。
視界所及之處皆是燃燒天地的火焰,原本不能燃燒的沙子與石頭都被極高的溫度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頭黑龍破開沖天的烈焰之幕,沖鋒而出。
在他的身體表面除了能量鍍甲,還有克洛綺為其不斷加持的一層水,不斷被火焰所蒸發(fā),彌起一層白汽。
“裂影瞬斬?!?p> 一道藍色的能量波隨著揮動的刀刃向赤焰戰(zhàn)甲沖去,也許是因為比黑色能量波純度更低的緣故,這一斬并沒有消耗多少能量。
看著速度與能壓均遠遠遜色于之前的斬擊,赤焰戰(zhàn)甲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人性化的不屑,伸手就要擋下。
這種東西,也好意思對本大爺……
“裂影再斬?!?p> 背后,傳來了一個冷淡到極點的聲音。這一刻,趙啻賢甚至動用了腿部基因戰(zhàn)甲,讓自己移動得更快。居然躲過了本大爺?shù)臋C體雷達……
“嘭!”
混合著能量沖擊波的白沙激蕩而起,又撒下一場沙雨。
赤焰戰(zhàn)甲被這突如其來的強殺打得站立不穩(wěn),晃晃悠悠地佇在原地。遠處克洛綺的身影映入他那忽明忽暗的機械綠瞳,顯得愈加模糊。
“不必再打了,你的爆啟已經(jīng)被迫解除了?!?p> 回過神來,趙啻賢不知道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跟前。他解除了面罩,臉上兩道湛藍的能量勾勒襯托著棕瞳之中的一抹微光閃爍。
是憐憫?
少來了!老子不需要!
老子才不需要……沒有用的憐憫啊!
暗月當空。無垠的夜幕下,一個斗篷加身的黑色身影正在孤獨地行走著。他與其他未進化徹底的機甲一樣,渾身未激活的黑色甲片,唯獨有那雙翠綠的瞳孔,與眾不同。
“吼!”
突然,一直巨大的機械翼龍振翅降落,攔在自己的面前。一口利齒破碎著映入嘴中的寒光,展開的雙翼仿佛遮蔽了天日。
“無聊?!?p>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翼龍便從頭到尾裂作兩半。沒有爆炸,出其地平靜。就好像技藝精湛的廚師從不會讓血噴灑出來。
那個伽斯德收起染了能量漿的左劍,繼續(xù)走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