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撿了個女的

　　半下午的時候老吳打電話來，說家長會開完了，晚上帶著老婆孩兒一起在外面吃個便飯，讓張念祖也去。

　　張念祖本想開車去的，福特剛被他卸成了架子，看看時間要到了，于是打了個車去老吳訂的飯館。他到了地方的時候老吳一家三口都已經(jīng)坐下了，剛過旋轉(zhuǎn)門就被老吳的女兒糖豆發(fā)現(xiàn)了，她離著老遠(yuǎn)就使勁揮手：“念祖哥哥！”

　　糖豆今年上三年級后半學(xué)期，小丫頭長得很可愛，尖下頜大眼睛，完美得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yōu)點，坐在那沒一刻安生，客人沒到不能點菜，所以左顧右盼的一下就看見了張念祖。

　　張念祖過去拍拍她頭頂，跟老吳媳婦打招呼：“嫂子。”

　　老吳媳婦微笑道：“念祖來了，老吳點菜吧。”這是沒拿他當(dāng)外人。

　　張念祖經(jīng)常去老吳家吃飯，和這三口子跟自家人一樣，老吳媳婦四十來歲，穿著樸素，在一家大型商店里租了個鋪面賣鞋襪，她是個合格的主婦，能干，賢惠，美中不足是管錢管得比較緊，但在外面很給男人面子，老吳偶爾吐槽媳婦在張念祖看來也屬于是花式虐狗的性質(zhì)。

　　糖豆探過頭看著菜譜，說道：“其它你們隨便，我就要一個水煮魚。”

　　“哦哦。”老吳應(yīng)承著，一邊翻菜譜。

　　吳嫂哭笑不得道：“看這父女倆，越來越?jīng)]樣了?！?p>　　糖豆機靈道：“念祖哥哥又不是外人。”

　　張念祖逗她：“你們老師為什么把你爸叫去了，是不是你闖禍了？”

　　糖豆道：“才不是呢，我們期中考試完，老師給家長們做總結(jié)?！?p>　　“那你考了多少分呀？”

　　糖豆百無聊賴道：“雙百唄，還能多少?！?p>　　張念祖道：“這么牛？”

　　糖豆不屑道：“牛啥呀，小學(xué)的課程就是哄人玩的，沒什么可驕傲的?！?p>　　張念祖一樂，吳嫂也被閨女逗得笑了起來，要說糖豆這孩子真的很靈，不光學(xué)習(xí)上沒讓人操過心，還透著那么股什么都看透的老油子勁兒，有時候讓人啼笑皆非。

　　張念祖道：“班上有喜歡的小男生嗎？”

　　老吳和吳嫂看似各忙各的，這會把耳朵都支楞了起來，現(xiàn)在的小孩早熟得厲害，這個問題可不能小看。

　　糖豆眼珠一轉(zhuǎn)，嘿嘿笑道：“念祖哥哥你啥時候找女朋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吳嫂作勢道：“去，沒大沒小?！?p>　　張念祖被反將一軍哈哈大笑：“這小丫頭，以后還不得成精了？”

　　老吳點完菜把菜譜交給服務(wù)員，問張念祖：“這幾天怎么不見趙維明找你來了，你倆不是又鬧掰了吧？”

　　這話說得張念祖也直含糊：“沒有吧？”自從那天在迪克酒吧分手就沒見趙維明，想想好像也沒鬧什么不痛快。

　　吳嫂道：“要說小明那孩子也是，家庭條件那么好，托人找個正經(jīng)工作多好，每天就這么混著？”

　　張念祖笑道：“有的人是不作死就不會死，他是不作死就會死，別替他操心了。”

　　因為要早點回去讓糖豆睡覺，老吳也沒點酒，菜上來大伙邊吃邊聊，吳嫂冷丁道：“念祖你也確實該考慮個人問題了，我們商場有不少姑娘都是單身，用不用我替你留意著？”

　　糖豆夾了塊魚，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張念祖。

　　老吳沉穩(wěn)道：“不能草率，必須得找個知根知底的，念祖就跟我親弟弟一樣，我心里有數(shù)?！睆埬钭嫘睦镆粺幔皇且驗槔蠀钦f了什么，而是他知道老吳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除了像對親弟弟，老吳有時候就像他的父親一樣。雖然他和老吳一家就這么亂稱呼著，可是這一點他很清楚，所以他也很珍惜這樣的和諧溫暖的家庭時光。

　　老吳家就在飯館附近，吃完飯三口人溜達(dá)著回去了。張念祖想打輛車，到了大街上才發(fā)現(xiàn)前面整條路都堵得死死的，一長溜車排著隊只能緩緩移動，才知道警察在前面大查。

　　左來無事，他打算走走也好，才剛走沒幾步，一輛白色捷豹F-type從后疾馳而來，嘎的一聲擦著張念祖的右臂開到了馬路牙子上，張念祖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捷豹的左車門一開，一個噴著酒氣的姑娘努力做出討好的樣子向他咧嘴笑道：

　　“哥們，幫個忙?！?p>　　說完不等他有回應(yīng)，那姑娘連滾帶爬地逃到副駕駛?cè)チ恕?p>　　張念祖瞬間就明白姑娘的意圖了——她是想讓自己當(dāng)個臨時代駕，好幫她度過這一關(guān)。這不禁讓他又好氣又好笑，這TM叫什么神操作？

　　張念祖愛車，但討厭酒駕。他知道越是對自己盲目自信的司機越會在喝了酒以后想碰碰運氣，那些觸目驚心的車禍大多由此而來?？裳巯滤坪跻呀?jīng)不容自己拒絕了，張念祖苦笑一聲，坐進了駕駛室。

　　“姑娘，這次我?guī)湍?，記住以后可別玩命！”張念祖不是教條的人，不過該傳達(dá)到的警示還是得有，不然她不長記性還是白搭，他相信通過這件事這姑娘以后起碼會收斂幾分。

　　“嘔哇——”姑娘用吐了自己一腿來回答他。

　　張念祖只能搖搖頭。

　　前面的車挨個接受檢查，輪到張念祖時他放下車窗，車?yán)锏木茪獍丫於佳弥卑櫭肌?p>　　“你女朋友喝了不少?。俊?p>　　“她……嗯?！倍嗾f無益，張念祖也不打算解釋了，吹了酒精測試儀，正常。

　　警察叔叔很滿意：“小伙子還不錯，滴酒沒沾，走吧。”

　　上了一條僻靜的路，張念祖再看副駕駛上那女孩兒，就見她把腦袋栽到兩腿之間，晃晃悠悠迷迷糊糊，一副不知身在何方的樣子。

　　張念祖本來打算到了人少的地方把車還給她的，現(xiàn)在看是不可能了，只好問：“姑娘你醒醒，你要去……”

　　“嘔哇——嘔哇——”姑娘狂噴兩口，也不知是因為放松還是酒勁才上來，吐得更厲害了，那些穢物從她嘴里連帶鼻孔里往下滴答，索性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這是喝了多少?。?？”張念祖詢問無果，把車慢慢往前溜著，可這也不是辦法，他拍拍那姑娘的臉，“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姑娘覺得有人在邊上，迷蒙地抬起頭，猛然張大眼睛道：“你誰呀？”

　　“我……”不等張念祖一句話說完，她又吐上了，好在是沒徹底糊涂，一邊吐一邊拽出個手機，指了指上面的定位。

　　張念祖嫌棄地拎過手機，上面全是那女孩兒的嘔吐物，他干脆在她衣服上蹭了蹭，反正她這會是虱子多了不咬。

　　就這樣，張念祖一邊開車那女孩兒一邊吐，那味道中人欲嘔，連大開著車窗都無濟于事，吐到最后張念祖都驚呆了：他現(xiàn)在不光好奇這女孩兒到底喝了多少，更好奇她吃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