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竹殤冷嘲提醒,呂長明才猛然想起,年末會武的開賽時刻,的確不遠了。
“竹殤,離虛境是個什么地方?又在何處?”
呂竹殤搖頭道:“五年前你也去過,怎么直到此刻,反而要反過來問我?”
呂長明喉口忽然像被卡住了一般,明明到了嘴邊的話,他反而不敢說了。直到此時,他才猛然醒悟,眼前這人是呂竹殤。
他若僅僅只是呂竹殤,那還好辦;可“呂竹殤”恰好就是“呂長明”的摯友,兩人是開叉褲的交情,若說彼此有些什么習(xí)慣,經(jīng)常用些什么動作,絕對門門清。
就算只要有一點細節(jié)的不同,都能立刻分辨。
呂竹殤道:“小明,最近你似乎一直有些奇怪?”
呂長明支吾道:“最近遇上的事情多,又總在忙……把我累得暈頭轉(zhuǎn)向的,記性也不好了?!?p> 呂竹殤一邊問,一邊嘆道:“等年末會武之后,你哪兒也不許去了。比賽一結(jié)束,立刻就來找我,聽明白沒?”
“明白,明白?!眳伍L明和氣低聲地笑道,“等年末會武一完,我就親自來接受你的特訓(xùn)?!?p> “行了,跟我面前還裝蒜呢?你也不知在我這兒保證過幾回了,可結(jié)果呢?”
“這次肯定不一樣。”
“但愿吧?!?p> 呂竹殤雖然心頭有些疑惑,可嘴上畢竟說不出來?;蛟S從他心底里,就不相信“呂長明”會被掉包。
倘若是奪舍,誰會去奪舍一個煉氣期一層、況且身體羸弱不堪重負的廢柴呢?
“小明,此地離離虛境尚遠,你就算奪命狂奔,也趕不過去,還是我來送你一程。”
呂竹殤取出一柄飛劍,往半空一拋,飛劍就穩(wěn)穩(wěn)停在了兩人跟前。
“小明,愣著作甚?趕快上去?!?p> “上,上去?你確定這玩意兒結(jié)實?”
呂竹殤滿臉不懌,疑惑道:“你也不是第一次上去,怕什么?”
呂長明心里“咯噔”一驚,馬上嘿嘿笑道:“昨天遇上一只飛行梭飛到一半,忽然就爆炸了。舉一類推,我不是擔(dān)心么?”
“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即便再來三個你,也照樣拖得起?!?p> 呂竹殤鐵青著臉,伸手抓向呂長明的后領(lǐng),用力一扯,便將呂長明平地拋飛,恰好落在飛劍之上。
飛劍懸浮在半空,看起來搖搖欲墜。飛劍也是劍,劍身很薄,似乎比起尋常的鐵劍,還要薄上一分。
但飛劍比起尋常的鐵劍,顯得更加寬闊。這畢竟是用腳來踩的,自然要寬一些——境界越低,飛劍越寬。
飛劍就像一塊在水面上漂浮的木板,剛好足以落腳的木板。
呂長明一腳踩下去,飛劍就會上下?lián)u晃。但就和漂浮的木板一樣,雖然晃蕩不止,卻不會沉入水中。
呂長明伸開雙手,試著慢慢站了起來。倘若隔得遠些來看,還以為他在走鋼絲。
呂竹殤不屑地哼了一聲,翻身跳上飛劍的前端,手指一揮,飛劍便馱著兩人,搖搖晃晃地飛走。
別看馱著兩人,飛劍的速度可一點不慢。非但不慢,簡直快得連低空飛行梭拍馬也趕不上。
第一次坐飛劍,和第一次坐飛行梭,感覺可不一樣。飛行梭雖然也飛,可和坐汽車、坐飛機也無兩樣——都是呆在一個鐵匣子里,只能呆呆看著兩旁流逝的風(fēng)景。
而飛劍則不同,呂長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從身旁呼嘯而過的每一縷清風(fēng)。
若要打個比方,呂長明覺得,這就是為什么有些人寧愿騎摩托車,也不選擇汽車。
摩托車,才能體會到緊張感、刺激感,而這是鐵匣子般的汽車完全無法體會的。
風(fēng)聲呼嘯著灌入?yún)伍L明的衣領(lǐng)中,使他后背一陣發(fā)涼、發(fā)麻。
他本想問些什么,可他不敢。萬一被呂竹殤識破了身份,那可就是最大的糟糕了。
不過好在呂竹殤的速度的確很快,從上了飛劍到現(xiàn)在,也不過八分鐘而已。
“還有兩分鐘,你自己進去吧?!?p> 呂竹殤伸手收回了飛劍,指著一個狹長的入口。
入口是如此的狹長,黝黑不能見底,就像一條蠕蟲的長長的食道,令人望而卻步。
“離虛境,就在里面么?”
“你進去就知道了,一直問一直問,煩不煩?你今年已有十二歲,不再是個幾歲的小孩子。”
“哦。”
“等等!”呂長明正要進去,忽然又被呂竹殤叫住,“待會比賽開始,會沒收所有私人物品。為了避免麻煩,先把你的東西給我,我替你收著。”
“要沒收私人物品?”
“有問題?”呂竹殤道,“既然是比賽,那么一定就要公平。既然要公平,那么肯定就要沒收私人物品。比賽期間的一切用度,都有門派統(tǒng)一供應(yīng)。”
“原來如此?!?p> 呂長明其實也沒多少東西,上下加起來,似乎也全都是“呂長明”剩下的——除了他晶腦中的兩塊重要芯片。
狹長的通道里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見不著一點光星子。
這處通道的大小,剛好能通過一個人。呂長明仔細看了看,仿佛是在后山的山腰上,強行鉆了一個洞。
“莫非所謂的離虛境,便是山體里?清河宗該不會是將整個山給掏空了吧?”
這個想法,在呂長明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因為不可能。假如山體被掏空,那清河宗的山門,想必早就倒塌了,還能留到現(xiàn)在?
兩旁的洞壁不但不粗糙,反而十分光滑。光滑之中,還帶著沁人的冷潤,仿佛洞壁四周,都抹了一層層的油。
呂長明腳底一滑,忽然跌倒,順著延伸而出的通道,一路滑落。
滑落的速度相當(dāng)快,僅僅一時片刻,他就看見腳底隱約有光。
光芒越來越甚,忽然,一切都豁然開朗。
睜開眼看時,果然是在山體的內(nèi)部。
清河宗竟真的將整個山頭都給掏空,將里面打造成了一處內(nèi)山門。
粗略一看,里面的占地面積,絕不會比外山門少了多少,至少也比一個尋常的小縣城,要大得多。
山洞里雕梁畫棟,一切應(yīng)有盡有。倘若呂長明不是確切得記得,自己身處山洞之內(nèi),幾乎都快要以為,這就是一座真真實實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