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介尤出生入死、在朝理邪這么久,介尤從來沒有真正把自己的心思攤開過,唯有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看到的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總與平時大相徑庭,在他面前這個凡事不與人言、冷傲沉穩(wěn)的男人總被這感情徹底完敗,變成有喜有怒的正常人。
“等下把清淤散送去給她?!?p> “王上臉色很難看,要不要休息片刻?!?p> 臉色哪能不難看。介尤驀然攥緊自己的手,手指都快要戳穿掌心,他狠自己欲火焚身時的用力,想到她的身上或許不止那一片淤青的時候,介尤恨不得掐死自己。
介尤低著頭,安靜的恤民殿里傳來一陣帶著哽咽、近乎窒息的嘆息......
“南墟怎么樣了?”他的聲音略顯吃力。
“南墟周邊的大片林地本就是九朝最為枝繁葉茂的其中一處,但七日前,樹木卻是枯死的枯死,掉葉的掉葉,顯出一番詭異的頹意?!?p> “查出來由了么?”
“王上,若不是天時地意,你之前猜測南墟有異還派人暗守此地,實為明智之舉。”
贊許之意一閃而過。
“但......”
“說?!?p> “王上可曾注意,白禮君對王上調(diào)查南墟之事不甚積極,朝堂上不止一次尋法編由的制止王上,王上難道不懷疑么?”
“不!不僅如此,你可還記得他初見尹兒時說的話,說尹兒很像他那離去的表妹,我記得蘇吟也有位表哥?!?p> “他的表妹即是蘇吟也不識得?”
“他是否真的識得暫且不知,吩咐下去,暗中查探,若有異動即刻告知本王。”
介尤心里已有一副早已構(gòu)架好的復(fù)仇輪廓,這正是白禮所想。一個人從圣后的殺戮中逃了過去,時隔經(jīng)年見到和自己在慌逃命途中流散的唯一親人還能表現(xiàn)的如此淡定沉穩(wěn),這個人要么胸匿城府,要么就有隱藏的更深的預(yù)謀。
“王上,尹兒姑娘......”
“和她沒關(guān)系?!比缃竦奶K吟像是風(fēng)里抹過的一刀淡淡傷痕,流血、結(jié)痂都被一個人徹底治愈,他能想到所有可能,唯獨不會去懷疑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這個人和復(fù)仇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很多事迫在眉睫,也絕對不是在毫無頭緒星星點燈的調(diào)探中能夠很快得出答案的。
上朝前,他早就有能一把讓狐貍露出尾巴的胸有成竹的意思。
“啟奏王上,近日來有大量錦商、酒商涌入邢闕,使己懷金的同時也拉動我商的發(fā)展,是否......”
“民司的意思本王明白,九朝富庶是好,無需刻意管制?!?p> “王上,西蒂將軍治理的一方更顯富庶,邊陲穩(wěn)定,少有異族來犯?!?p> 待他班師回朝之時,我定會駕著汗血、手持好酒親自在城門外迎他回來,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但也只是對武司淺淺的應(yīng)了一聲“嗯,好?!?p> 朝堂人生鼎沸,萬城瑣事一時溢滿心口叫他喘不過氣,穩(wěn)坐王椅睥睨千臣無一丁點刀光血影,安平雖好,但唯一期望的,是和宇卓、西蒂他們在滿目瘡痍的蒼世里出生入死的情意,這些,底下的人怎么能懂。
介尤的目光在底下人身上掃過,直到到了蘇白禮跟前,才稍作停留。
“南墟近日出現(xiàn)異向,有大量胡燼人從其他地方暗渡過來,本王決定三日之后派兵暗中扼殺,以免涌入九朝造成傷亡,臣下有何要說的?”
“這胡燼人不早就在百年前的異亂里了結(jié)了么?”
胡燼人在萬年前東里大陸上最早出現(xiàn)的異種,因能掌火且盤踞在荒野而得名,他們用自身掌控的放火異能到處燒殺搶掠,為非作歹,禍害其他族類,直到嚴(yán)重威脅到九朝時,魚洲出面,利用南海海水和風(fēng)神之力,奪去胡燼人火種異能,將它們一網(wǎng)打盡,封印在離南墟不遠的赤湖譚底。
“魚洲如今海象難測,稍不注意,犄角處出現(xiàn)異變也不是沒有可能?!苯橛嚷唤?jīng)心卻又有些不耐煩的將目光移向提出質(zhì)疑的那人。
頓時,朝堂上鴉雀無聲。
“末將替王上收了那群妖孽!”蒙易將軍斬釘截鐵的站了出來,他眼尾下垂,始終沒有朝介尤看一眼,仿若他也知道在介尤開口之前,他早就猜到了他要說什么一樣。
“好,三日后,不,三日略短,就在十日后,派人通述于魚洲,稍作些準(zhǔn)備再收復(fù)胡燼殘族?!?p> 下朝后,介尤往前殿門走去,待臣下背對他離開時,他忽地轉(zhuǎn)過身朝白禮飛快的掃了一眼,轉(zhuǎn)過了身。
“就等魚上勾了......”
“放出消息,沒有烽火令箭,所有人都不可輕舉妄動,安心待在九朝。”
說罷他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你速去準(zhǔn)備,帶一干親衛(wèi)軍與魚洲人匯合?!?p> 十日里,介尤一如既往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xù)上朝。
離南墟不遠的茂叢外宇卓和親衛(wèi)軍等人靜待著時機,輪流換班日夜交替誰都不曾有一絲懈怠。等到第十日,果不其然,南墟無任何異動。
直到次日清晨,清晨的太亨道上經(jīng)過幾個不明身份的人,他們衣裝革履,慢悠悠的好像全不在意周圍的一切。
“將軍,你看咱也守了這么多天了,回去直接稟奏王上,把人揪出來得了唄!”
“揪?拿什么揪?”宇卓面露厲色的打量著每一處。
“但守了多日,方才也就只有幾個茶商經(jīng)過了而已,再沒啥??!”
“茶商?”
“快,追!”宇卓飛快的駕著馬朝那幾個人跑去,到了跟前,那幾個人意識到不對,一撒開腿就跑了起來,茶葉皮革飛落了一地,但幾人落荒而逃時也不忘大難臨頭各自飛,荊棘叢生的南墟附近宇卓無法再駕馬追趕,于是他很迅速的下了馬,持著刀箭跑向還沒在他視線里離開的人,沒跑幾步,從宇卓后面射來亂箭,但一箭一箭都是避開宇卓射去的,想必聽見后面有守衛(wèi)追來,其中一個謊了神,掉下了離宇卓不遠的樹叢土坑里......??!
“將軍饒命,為什么追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