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曲離和林愷走完幾個公子哥的家，深夜以至，二人一前一后往回走，卻是沒有說太多的話。
畢竟，此時的他們還沒有太多的共同話題。
其實，林愷有點不太愿意跟韓曲離待在一起，就是跟陸元海相比，林愷也更喜歡跟后者多溝通，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韓曲離那雙眼睛著實讓人害怕，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林愷藏在心中的那些秘密。
不過，韓曲離這個老千戶不發(fā)話，林愷這個新百戶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后面跟著了，二人就如此這般向前，花了不少時間，穿過了幾個街頭，甚至街邊的人都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林愷時不時的扭頭看看，今夜他并不當值，而此時他也很想回去，可以向莫青打聽一下那個李侍郎的情況，而不是現(xiàn)在跟受罪的犯人一樣，他更不知道韓曲離這是為何，難道是想帶著自己夜巡京城嗎？
韓曲離走到一家酒樓旁邊后，扭頭看了一眼，隨后開口說道：“先在這吃一頓吧！”
話剛說完，韓曲離就邁步走了進去，一點也不在乎林愷的意見，也是了，人家怎么著也是一個千戶，官大一級壓死人，林愷還能說什么呢！
進了酒樓，韓曲離先行點了幾個菜，問過林愷意見，但林愷畢竟跟韓曲離不熟，便沒有自己點菜，韓曲離也沒有多問，還是自己點菜。
然而，等菜的過程卻有點煩人，即使這時酒樓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但林愷還是覺得這時間有點漫長。
韓曲離卻是看向了林愷，問道：“聽說你在雪松山表現(xiàn)還挺出色的！”
“沒有了，大家都挺不錯的！”林愷微微笑了笑，對于雪松山之事，他雖然耍了一些手段，但也有點小驕傲，只是在韓曲離面前，他真的不想說太多有關(guān)自己的事情。
可韓曲離怎么可能不問了，對于這個錦衣衛(wèi)的后起之秀，他可是充滿了興趣。如果在錦衣衛(wèi)中，說他韓曲離是第一高手，那么眼前的這個少年在年輕之輩中，恐怕就只有宇文樂能夠與他相提并論了！
“張橫跟我說過，當時陸元海正想著怎么搜刮的時候，你已經(jīng)開始剿匪了，搶先立了功，讓陸元海以及其他錦衣衛(wèi)都有點著急了，所以后面錦衣衛(wèi)才行動起來，說實話，你夠可以的！”
林愷聽到這話，卻感覺韓曲離這不是在夸自己，而是帶著一種戲謔，一種懷疑，讓林愷突然變得警覺起來。
可接下來的話，更讓林愷有些震驚了！
“你是在接替了張百戶的位置之后才有行動的，而且目前張百戶之死也沒有查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百戶之死，跟你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此時的酒樓并無什么客人，再加上韓曲離刻意壓低了聲音，他的話倒也沒有引起其他的人注意，只是林愷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臉震驚的看著韓曲離，卻發(fā)現(xiàn)韓曲離正盯著他，而眼睛依然如鷹一般犀利。
林愷尷尬一笑，說道：“韓大人說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膽子啊，再說了那天晚上刺客的真實目標好像是陸大人，難不成韓大人是懷疑我要刺殺陸大人，只是，我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陸元海只是一個幌子，你殺了張百戶，你最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你趁勢將兵力帶到臨安，擺脫了陸元海的控制，繼而剿滅了更多的土匪，給其他人帶來了更大的刺激，而當陸元海要召回你的時候，你交出了地圖，而且還是一份你修改過的地圖，陸元海為了不被你搶走風頭，貿(mào)然派兵進攻，結(jié)果他不勝不敗，而你還是那個最大的受益者，我猜得對嗎？”
林愷見韓曲離點出了實情，他也沒再像之前那么恐慌，反而還變得冷靜下來，他看著韓曲離，笑容從尷尬變得有些冰冷，開口說道：“大人，我得到了什么？”
面對林愷身上突然散發(fā)出來的冷淡，韓曲離也沒有意外，嘴角依然還帶著一絲戲謔，他開口笑道：“從明面上看，你升為了百戶，這個收獲并不算太大，但我想你還有一些收獲是看不到的，雪松山上還有一支土匪，你們至始至終也沒有動過，我沒猜錯的話，那份地圖是他們提供給你的吧，呵呵，你當時只是一個總旗，也是第一次到雪松山，竟有如此大的能力，我看你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覷。”
“韓大人，您的這些猜測是從何而來，這個玩笑可是開的有點大！”
韓曲離看了他一眼，卻是沒接過他的話，而是說出了另外一件讓林愷頭冒冷汗的事情，“宇文樂，你應(yīng)該早就認識了吧，那天刺殺何公公的人就是你對吧！”
這次可是命中了林愷的命門，他冷冷的看著韓曲離，沒有作答，卻是冷冷一笑，說實話，如果韓曲離武功極深，他都已經(jīng)動了殺機了！
韓曲離卻是巍然不動，他依然是極其平靜的看著林愷，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愷看著韓曲離，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而后，他卻是開口問道：“大人又是什么人呢，兢兢業(yè)業(yè)的錦衣衛(wèi)千戶嗎？”
韓曲離本在喝茶，聽到林愷的問話，他卻是突然停住了，看了林愷一眼之后，他放下茶杯，手卻未離開，顯得有些不安。
對啊，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呢？
錦衣衛(wèi)？
閹黨？
自己決然不是，只是自己眼前做的這些事呢？他在查刺殺閹黨的人，自己現(xiàn)在算是閹黨的保護者嗎？
不對，自己只是在查一系列的刺殺案而已，閹黨雖然可恨，但刺客的行為也讓人極其痛恨，他做的是正確的事情。
“沒錯，我是一個錦衣衛(wèi)?！表n曲離看向了林愷，問心無愧的回答道。
“錦衣衛(wèi)？呵呵，那今天我們所見到的李大人，李公子，在他們眼里，我們二人又算是什么，只是錦衣衛(wèi)而已嗎？”
韓曲離再次一愣，是啊，他在他們眼里只是一個本分做好自己工作的錦衣衛(wèi)嗎？
怕不是吧，或許在他們眼里，自己跟那些閹黨并沒有什么兩樣！
林愷沒等韓曲離回答自己的問題，他也猜到韓曲離的心中恐怕沒有答案，他能做到問心無愧，但他真的能做到毫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嗎？對于那些忠良之臣視自己為閹黨，他能做到無動于衷嗎？
“大人，李侍郎之事，您之后會怎么做，是放過李公子，還是將他投進監(jiān)獄？”
韓曲離眉頭一皺，這事他還真擔心，對于那李侍郎，他多少還是了解的，并非閹黨，跟之前的賀山別無兩樣，閹黨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次打擊他的機會了，而自己很有可能會成為那一把劈向他們的屠刀。
如果閹黨揪著此事不放，自己到底該如何去做？
韓曲離剛準備開口，正好店小二端著菜上來了，二人不再多言，而等小二離開，韓曲離看向了林愷，低聲說道：“如果是你，你會如何去做，你可是至關(guān)重要的證人??？”
韓曲離明白，林愷絕非閹黨，不然他做不出雪松山的事情來，而且就他之前的表現(xiàn)看，他也確實不像是閹黨，只是位置卻是爬得太快了！
或許，他也想救出李公子吧！
林愷看著韓曲離冷冷的笑了笑，其實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辦法，對于那位李公子，他只能說，太任性了，太胡作非為了，他即使想幫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除非是從牢獄之中將他救了出來。
只是，這種辦法，要說給韓曲離聽嗎？
“哼，我能說什么，我又不是老天爺，就像那天在忘憂樓一樣，我阻止不了李公子從酒樓跳下，也阻止不了他以后會做什么，”林愷所說無假，他能做的確實不多，他看了一陽韓曲離，繼續(xù)說道：“其實我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我畢竟是李家人，而且我也只是一個小角色，左右不了大局，也不會被人關(guān)注?！?p> 林愷的話如同一把尖刀刺進了韓曲離的心臟，林愷只是一個百戶，只是恰巧路過了忘憂樓，在這件事情當中，他只需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即使被關(guān)注，也是在錦衣衛(wèi)中被關(guān)注，而他韓曲離，卻是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百姓，李家，朝廷百官，而他又能做什么呢？
李家公子是該為此事付出代價，但是閹黨一旦抓住了他，他將付出的恐怕不只是這些吧！
韓曲離聽后笑了笑，在這件事情當中，即使是他，也做不了什么，畢竟李公子所挖下的坑，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填平的，就如同林愷所說，他左右不了李公子，他是一定要為此事付出代價的。
除非，李侍郎為了自己的兒子也加入了閹黨！
林愷會坐視此事不管嗎？
韓曲離看向了林愷，問道：“你為雪松山敢暗殺同袍，也敢在地圖上做手腳，我想你即使不說，暗地里也會做些什么吧！”
林愷看著韓曲離，他知道自己再否認也沒有多大的用，韓曲離已經(jīng)認定了自己做了那些事情，自己多說無意。
不過，他不否認，也不能直接承認?。?p> “韓大人，我暗地里做了什么？還是韓大人想暗地里做什么？”
暗地？
韓曲離聽后一笑，他已然明白，林愷這是在暗暗拉攏自己啊，可是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