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昕愣了一下,看了錦鱗一眼,一副,只要你說話,我的命你隨時拿去的樣子。
錦鱗汗,開口道:“先帶她回去,這人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有可能只是騙你?!?p> 圭昕沉默,說道:“他說的是真的,你經(jīng)歷死魂夢境后,我曾經(jīng)翻閱典籍,的確有文獻(xiàn)記載過,神獸后裔的頸脈血可以解死魂夢境?!?p> “先把她帶回去救治再說!喂一碗頸脈血,你不活了?”
“這都是小事,放血可以用仙法救治,但是死魂夢境太久不解,她會在噩夢中慢慢死去?!?p> “你居然真的要救?”那人妖叫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盀榱诉@個女人,你竟然什么都做?連她身邊一個丫鬟你都要救!她能帶給你什么?她能帶給你什么???”
那人突然像瘋了一樣吼了起來,錦鱗居然有一種……小三和渣男被正室當(dāng)場抓包的感覺。
圭昕沒理他,只在腰間拿出一柄短刀,作勢就要在頸中劃一刀。
“停下!”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錦鱗打掉了圭昕手中的短刀,那人妖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不必非要是靜脈血……”
錦鱗看著那人妖,感覺有點奇怪。先不說他的真實身份是什么,單是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尋仇,反而像是……吃醋?
這個詞從錦鱗腦子里蹦出來的時候,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這男人,不會是對圭昕……錦鱗不由自主看了看圭昕,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轉(zhuǎn)過身來又吼道,“那你倒是快說,還能用什么方法???!再不張嘴,”錦鱗說完拾起方才被自己打到地上的短刀,比到圭昕頸間,接著說道,“我可就下手了??!”
“誒誒誒,你這個女人怎么那么不溫柔!那刃鋒利的很,你傷了人怎么辦!”
錦鱗一挑眉,又把刀逼近了一分。那人忙道:“是血就行,反正當(dāng)初下的是血盟,典籍記載的是靜脈血其實就是為了震懾后人?!?p> 圭昕雖不知道錦鱗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知道她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于是就在那站著不動,任由錦鱗拿著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錦鱗聽后,很是利落,手起刀落在圭昕的手掌上劃了一刀,血潺潺流出,錦鱗趕忙將圭昕的手放到蒹葭的嘴邊。不能浪費啊,錦鱗才知道這小子的血這么值錢,日后自己的資金告急就拿著這小子的血去兜售好了,給他燉一鍋老母雞湯做補償就夠了。
圭昕不知道錦鱗現(xiàn)在不光放著他的血,還惦記著拿他的血去換錢,若他知道,肯定被氣死。白眼狼一樣的女人!
那人妖看著錦鱗給圭昕放血,癟了癟嘴,說道:“誒誒誒,夠了夠了!哪用得了那么多!”
“你不是說,需要一碗么?”錦鱗挑眉看著那人。
“用不了那么多!我方才就是嚇唬你們一下,她根本沒進(jìn)到陵中多久,是你們將到的時候我才將她扔進(jìn)去的?!?p> 這話說完,錦鱗便收了圭昕的手,暗罵那人妖有病。簡單幫圭昕包扎一下,上前為蒹葭把了脈,判斷她的確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后,轉(zhuǎn)身問那人道:“你是誰?”
圭昕看了看被雪魅按在腳下的灰色大狼,瞇了瞇眼,說道:“你是……土狼一支的后裔?”
錦鱗湊到他身邊問道:“你的族人?”
圭昕歪頭回道:“算是吧……”
錦鱗點點頭,說道:“把蒹葭帶回去,那人我們也帶回去?!?p> “好。你帶著蒹葭乘騎雪魅,我和他,就乘騎那匹土狼?!闭f罷,他轉(zhuǎn)身看向那匹土狼。那土狼被雪魅壓著,本就很是狼狽,現(xiàn)在被圭昕這么一盯,夾起了尾巴,顫抖了起來。錦鱗莫名感覺那土狼有點可憐。
“站起來?!惫珀空Z氣很是平淡,可是那土狼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一般一下子躍起,把按著它的雪魅都掀了個跟頭。
土狼開始半趴著,用自己的頭蹭著圭昕的腿,模樣要多諂媚有多諂媚。
那人妖撇了撇嘴,一副沒眼看的模樣,真是給我丟人啊……
錦鱗把寒光綾往圭昕手里一扔,圭昕一扯,帶著那人妖一起上了土狼的背。為了防止那人掙脫,圭昕特意把他放在自己身前,用手臂禁錮著。
錦鱗抱著蒹葭上了雪魅的背,一路上,看著那人妖的樣子,雙頰緋紅,眼含春水,不禁挑了挑眉。雖這人的女裝扮相很是秀美,可錦鱗畢竟是知道那人的真實性別,如今看了這畫面一時有些接受無能,別開了眼去。
圭昕見錦鱗那個表情,以為是自己抱著其他的女人讓她心里不痛快了,暗自竊喜,自覺錦鱗對自己還是有情的,便出聲解釋道:“我這是沒有辦法,只得這樣,畢竟此人身份不清,還是有危險,我也不能讓你涉險,所以……你……別生氣……”
解釋了一大串,圭昕最后轉(zhuǎn)過頭,紅了耳根。錦鱗不知道圭昕想了這么多,只轉(zhuǎn)頭疑惑道:“我為什么要生氣?”
圭昕不接話,只想著是小女兒家害羞不敢承認(rèn),也不強求著錦鱗承認(rèn),只在心中暗自竊喜。
一路就這么沉默著,兩人回到了荒脊嶺城中,圭昕從土狼的背上跳下來,將那人一甩,作勢就要扔在地上。不過最后圭昕突然想到畢竟人家還是個女生,還是輕輕一震,給了一個緩沖,讓他輕緩著地。
“你還挺憐香惜玉的?!卞\鱗心知圭昕這缺根弦的定是將那人妖當(dāng)成女子了,心中不免好笑,不知道他知道了那人的真實身份后會是什么感想。
但是圭昕卻沒這么想,他只覺得錦鱗是在吃醋,看她那樣子竟還自覺有些可愛。不免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真可愛?!?p> 靠!錦鱗被圭昕這一個舉動弄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貨今天怎么了?別是傻了吧?下一秒,她的直覺告訴自己,有殺氣。視線瞟過去,見那人妖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視線……嘖嘖嘖……莫不是傳說中的萬箭穿心眼?錦鱗被看得直起雞皮疙瘩,心中很是不爽,對著圭昕說道:“你帶著蒹葭去看看傷勢,他由我來負(fù)責(zé)審問好了?!闭f罷,錦鱗想將蒹葭自懷中遞交給圭昕,卻被圭昕不動聲色閃開,示意一旁侍衛(wèi)上前接過。錦鱗也沒多在乎,自圭昕手中接過寒光綾一扯,將那人拽著,在另一侍衛(wèi)的引導(dǎo)下,帶他去了御獸族的地牢。那土狼有心護(hù)主,急得團團轉(zhuǎn),被圭昕喝了一聲:“坐下!”便只能老老實實坐著,不敢再躁動。
地牢中潮濕,陰冷,錦鱗叫人搬了個凳子給自己坐著,那牢頭很是殷勤地給錦鱗鋪了厚厚的墊子,叫錦鱗很是滿意。她一向是個不喜歡湊合的,有條件就要利用條件,沒有條件咱就要創(chuàng)造條件。錦鱗舒舒服服地坐下,寒光綾如同兩條銀蛇纏著那人,泛著隱隱寒光,陣陣寒氣逼得那人直打顫。還好自己是個假妹子,若真是嬌弱女兒身,定是受不住片刻的。他心中已經(jīng)做好了被審問的準(zhǔn)備,可是錦鱗只是在那坐著,喝著牢頭端來的茶和點心,悠閑愜意地像是在度假。
那人撇了撇嘴,他感覺自己身子里的血都要被這寒光綾的寒氣給凍凝固了,實在是再無耐心耗下去,先開口道:“你要問什么,直說吧!”他的聲音都在打顫,那是極度寒冷之下的生理機制。
錦鱗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非常歉意地笑了一下:“呦,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忘了,哈哈哈……”錦鱗打著哈哈,說完這句話,也不再開口,繼續(xù)喝茶。
那人被氣得直想罵人,怎么,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
心里這么想著,嘴上說了出來:“你這樣,簡直就不像個女人!我當(dāng)真不明白他看上你哪一點!”
錦鱗輕輕挑眉,幽幽回道:“我不是女人,莫不是你是?”
那人被戳中心中痛處,很是不甘,提高聲調(diào)道:“那又如何!我雖未生就女兒身,卻不曾愧于任何人!我雖不能為他傳宗接代,但是其他的,定不會做得比其他女人差!可他偏偏只對你另眼相瞧,可明明這就是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的事情!”因為自己的情緒激動,連聲音都不再掩飾了,慢慢帶了些男人的喑啞。他自嘲一般笑道:“哼!你一定認(rèn)為我很惡心,很骯臟吧?!?p> 錦鱗看著他,她曾經(jīng)聽說過,這世上有一類人,存在著性別認(rèn)知障礙,她之所以沒有讓圭昕來審問他,也是考慮到這一點。錦鱗輕輕開口,道:“我從未輕視你,可你一句句一聲聲,都是在自己輕視你自己啊?!?p> 那人一愣,看著錦鱗看著自己的眼神,當(dāng)真是很平常的。對,是平常,好像他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存在,好像他的裝扮舉止行為都很是正?!嗑昧?,在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別之后,還能被這么平常的對待……
是啊,看不起自己的,其實……一直都是自己啊……
“我不想追問你的故事,我只想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為什么要抓蒹葭?是有人指使鼓動你,還是你我之間有什么私人恩怨?是誰告訴你我來了荒脊嶺?”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半晌反問道:“是誰?是誰告訴我?”
腦海中似乎有個人在蠱惑自己:“殺了她!殺了她!她是你最大的阻礙!”
錦鱗見他雙目突然空洞無神,瞳孔微縮,心中不免有些暗暗奇怪,這狀態(tài)……怎么像是……
突然那人劇烈掙扎了起來,像是在和什么人爭論著,說道:“不!我絕不!??!??!”
隨即,身體癱軟了下來。錦鱗見到從他的耳朵中,慢慢爬出了一只血黑色的小蟲子,粘稠的像是一灘會蠕動的爛泥。錦鱗忍著惡心,湊近觀察著??赡窍x子剛剛爬到地牢中的僅有的一絲有陽光的地方,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不見了。
這是……被人操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