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苗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那個地牢中了。身上蓋著的是絲滑的錦被,土狼勘破搖著尾巴守在自己的床邊,見自己醒來開心的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直往自己身上撲。
這時候有人推門進(jìn)來,陽光好像是跟著那人一起進(jìn)來的一樣,攏在那人身上。許春苗瞇了瞇眼睛,待看清來人,便很是厭惡的一撇頭,將自己重新裹在了被子里。
錦鱗覺得好笑,這人這是在沖著自己發(fā)小脾氣呢?
“許春苗是吧?”錦鱗沒有嘲笑他的名字,因為在他昏迷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嘲笑夠了。
許春苗沒有接話,只是從被子里漏出一點點頭,用著幽怨的眼神看著勘破。
“叛徒,叛徒,叛徒……”那眼神里傳遞出來的,都是這個信息。
勘破有點委屈,低著頭,用眼睛瞟一眼許春苗,再瞟一眼……
“這也不能怪我啊。人家是大佬啊,人家讓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咯。人家讓我說什么,就說什么咯。人家身上流的是神獸之血??!神獸之血懂不懂!”
但是許春苗不管,他依舊盯著勘破,那幽怨的神情太過濃烈,勘破只感覺什么東西在死死揪著自己的后頸皮,讓自己沒法動彈。
許春苗這輩子最在意的只有兩件事,一是自己的性別,如今讓錦鱗發(fā)現(xiàn)了,自己已經(jīng)很是不高興了,沒想到勘破這廝居然把自己最后的這一點點自尊也給自己抖落出去了!他心里這個恨??!
錦鱗倒是樂得看戲,圭昕因為長老的死,需要到各大家族去走訪一遍,錦鱗本應(yīng)該離開的,可是因為這個人,又不得不留下。
圭昕臨走之前把荒疾崚和自家外公一同交給了她,她心中清楚,若是她不在,他也定是不會出荒疾崚的,但他若是不出荒脊嶺,便又會將自己陷于更加危險的境地之中。
他將后背留給了自己,如今自己無論如何,都得等著圭昕回來才行。
“我已經(jīng)能猜出來你的身份了?!卞\鱗悠悠說道?!澳阋膊槐卣谘冢闵磉叺倪@匹土狼就是你身份的最好的證明?!?p> 許春苗不答話,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樣子。
“土狼一支早就人丁稀薄,天界也皆認(rèn)定你們這一支已經(jīng)絕跡了,沒想到我這么有福氣,居然能再見到這傳聞中的‘耳目聰明聽八方,天下皆我囊中藏’的萬事通一族。”
許春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著這少女果真不愧為圣君之徒,他本以為天界之中除了老一輩的人,不會再有人知道土狼一支的真正能力了,沒想到,她居然能輕而易舉地念出這首詩。
是啊,天下皆我囊中藏……呵,就因為這一句話,整個族的人就被屠了個干凈。
“你想怎么樣?”許春苗捏緊了錦被很是戒備地望著錦鱗。
“我不想怎么樣,我只想問你,你知不知道是誰,在你身上下了蠱?”
“蠱?”許春苗的眼神迷茫了起來,“什么蠱?”
錦鱗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為什么要來殺我?”
“我要……殺你?”
在御獸族的陵墓前,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的交手,但是有那么幾次,他,是動了真心想要殺了自己的。但是現(xiàn)在看那個樣子,又不像是出自他的本意,那黑色的蠱蟲,若是錦鱗沒認(rèn)錯,那就是傳說中的禁制秘術(shù),妖妒媚蠱。好笑的是那蠱術(shù)只對女子有奇效,現(xiàn)在看來那下蠱之人也定是將許春苗當(dāng)做了姑娘,就這么浪費了一只需要花費多年心血才能練就的一只奇蠱。
許春苗看起來對此事一無所知,當(dāng)然他可能是裝的,但是錦鱗認(rèn)為,他的演技還達(dá)不到這個水平。
“既然你不記得了,那你來告訴我,你來荒疾嶺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p> 錦鱗蹙眉,“看我?”
“都說天界皇子圭昕被圣君之徒錦鱗迷得神魂顛倒,我就是想來看看,能讓他另眼相看的人物,究竟是個什么樣子?!?p> “圭昕被我迷得神魂顛倒?誰……誰說的?”
“誰說的?誰都這么說!以你和他做原型的畫本子不知道出了多少版了,甚至天界一些地下暗莊都出了你和他的賭局,就賭他最后能不能把你娶回荒疾嶺?!?p> “額……”不是吧,現(xiàn)在天界的仙人們是不是都閑的蛋疼??!平白無故寫我和圭昕的畫本子,有意思么?還設(shè)賭莊?誒……等等……賭莊誒……
“這個……賠率是多少?”
“能,是一賠三,不能是一賠七?!?p> “嗷?!卞\鱗點點頭。
這時候,許春苗又說話了:“還有一個是一賠萬?!?p> “不是吧!什么呀玩這么大!”
“賭你最后會嫁給你師傅,蒼云圣君?!?p> 錦鱗突然有了一種,想傾家蕩產(chǎn)去賭博的念頭。
許春苗問道:“說吧,你現(xiàn)在想怎么處置我?”
“處置?”錦鱗輕笑了一下,“你覺得,我現(xiàn)在是要處置你么?”
許春苗不答話了。的確,自己的處境的確不似監(jiān)下囚,但是,這個女人的心思,讓人琢磨不透,所以……自己,又怎么能相信她呢……
錦鱗不在乎他的戒備,只淡淡說道:“待你傷好了,我就派人送你出去?!?p> 許春苗咬咬嘴唇,半晌說道:“圭昕呢?我要見他?!?p> “你好好養(yǎng)著,我就不打擾你了?!?p> 許春苗像是想到了什么,從床上坐起來下了床,奈何剛剛被妖妒媚蠱離體,身子正是虛弱的時候,此時突然站起沒有立住,差點軟倒在地上。好在勘破沖上去托住了他。
“他出了荒脊嶺了?是不是???快……快讓他回來!”
錦鱗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這么緊張,蹙眉問道:“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那長老不過就是個幌子,御獸族的其他分支早就按奈不住了。如今老王病重,大家都將圭昕看作一個不經(jīng)事的娃娃,現(xiàn)在人人都想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拽下來,現(xiàn)在這個時候讓他出荒脊嶺,簡直羊入虎口?!?p> “這么說來,在你心里,圭昕也是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天界皇子,也確實是沒有實力獨當(dāng)一面的不是么?”
許春苗心中一噎,他沒法反駁,因為錦鱗說得,是對的。自己的確是這么想的,在他的心里,圭昕就是一個靠著天界背景才能坐上御獸族王位的。他自己本身的實力,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你看著吧,這一次,圭昕就要讓這天界之人,驚掉下巴了?!?p> 許春苗看著眼前這個少女,心中似乎有一些明白圭昕為什么會迷上她了。當(dāng)眾人皆質(zhì)疑自己的時候,有一個人無條件地站在你身后,說你可以,這種感覺,一定是世間最美妙的吧。
錦鱗沒說錯,圭昕一個人身邊只有雪魅陪著,闖進(jìn)眾世族為他布下的玄天陣法之中,毫發(fā)無傷地走了出來。破了玄天陣,就是對自己的實力的一個最好的證明。
據(jù)傳言說,圭昕從進(jìn)入陣中到出來,只用了短短幾息的時間,負(fù)責(zé)布陣的其中一位長老看到這一幕驚得差點當(dāng)場去世。費盡十幾個長老級上仙的仙力布出來的玄天陣居然就被這個眾人眼中的紈绔子弟這么輕而易舉的破了,簡直就是在眾長老面前啪啪打臉啊。
圭昕這樣還是不過癮,出了玄天陣就輕輕撣了撣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輕笑著開口問道:“這是幾位長老的重孫輩的小子布得陣法吧,是為了讓我檢驗一下你們繼承人輩的水準(zhǔn)么?哈哈,都成長的不錯,就是陣法的布局還是不夠成熟,仙術(shù)也不夠精純,不過這個水平可以說是他們這一輩人中的中上游了,不錯不錯,幾位長老教導(dǎo)有方嘛。把幾個小子叫出來給我看看啊?!?p> 終于,那長老再不堪重負(fù),兩眼一翻,直直倒地了。
其余幾位長老嘴角直抽抽,愣是干笑著命人東拼西湊硬拽了幾個小子出來。圭昕從頭到尾夸了一通,眾人哈哈笑著互相奉承了幾句,這事就這么翻篇了。
誰能惹?誰還敢惹?人家沒跟你硬碰硬打得你趴在地上叫爸爸就不錯了,給了你臺階下就趕緊下吧。倒是也真有個骨氣硬的想要質(zhì)問那之前的長老的死因,誰知道他剛開口,大長老一個眼神,身后跟從的侍衛(wèi)便上前將其嘴一捂,拖下去了。
“這是?”
“啊,”大長老打著哈哈,“孫長老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激動就控制不住地抽抽,我怕他咬了自己的舌頭,趕緊把他控制住,帶下去好好休息休息。”
“?。 惫珀恳桓被腥淮笪虻臉幼?,“是得休息是得休息……”
錦鱗在荒疾嶺待得很是愜意,最近不需要自己動手做飯,又沒有功課,每天的事情就是和孫昭聊聊天,但是孫昭的身子和精神確實不大好,她也知道他是因為自己來見他所以才強(qiáng)撐著精神和自己說話。錦鱗每次都不敢多待,只照顧他吃了飯食和湯藥便離開。因為那邊,還有一個更頭疼的等著自己去收拾呢。
許春苗這廝倒是個知冷知熱的,一天三餐不落地吃,閑著沒事就在院子里逗逗勘破,再閑著沒事的時候就逗逗蒹葭。有得時候心情好了,就和錦鱗說說自己的護(hù)膚心得,順便諷刺一下錦鱗那大條的護(hù)膚方式,一如平常的好友。
是,他現(xiàn)在并不具備什么危險,但是錦鱗的心情并不好。
你丫的病好了就趕緊走吧,天天跟我在這扯什么呢?你丫的可是沒吃自己家的大米了,天天一頓吃那么多,誰他娘的養(yǎng)得起你??!趕緊走吧您那!你是沒見到每天來送飯的小丫鬟看你的樣子么?那眼神,嘖嘖嘖,簡直要活剝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