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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的煙花

6.淵源

五彩的煙花 北風喃 3175 2018-02-14 10:16:02

  孫奶奶是古河村落里,唯一一個沒有后人照料的老人,據(jù)說她生下過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但在村里鬧饑荒那年,三個孩子陸陸續(xù)續(xù)的都給餓死了。

  孫奶奶和她丈夫自認是命薄,沒有那個天倫之樂的福分,便決定不再生子,一直過著二人世界的生活。

  老爺爺年長孫奶奶五歲,前幾年染上了風寒,沒扛住,先孫奶奶去了,至那以后,一直都是孫奶奶獨自生活。

  老人家八十幾歲了,腿腳有些不便,也干不了什么活兒,所以膝下無子的她幾乎沒有生活來源,都是靠鄰里鄰居的幫襯,艱難的過著日子。

  老爺爺去世后不久,孫奶奶便有些老年癡呆,經(jīng)常自言自語,有時候也分不清誰是誰,不過她總是笑著,讓人感覺格外的溫暖。

  孫奶奶患病后,鄭少蓮便聽說了,于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每周星期三,她都會去照顧孫奶奶一下午,給她洗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做做飯什么的。

  某一周的星期三,她有點事要處理沒去成,于是只好第二天再過去照顧老人家,那天,她提著東西跨進門,竟然看見有個跟她歲數(shù)相仿的女孩子已經(jīng)在做著家務(wù)了。

  鄭少蓮友好的輕聲詢問:“請問你是?”

  那人聽到有人說話,連忙轉(zhuǎn)過身來,笑著抱歉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沒注意到有人來了,還請不要介意,我叫陳鳳儀,叫我鳳儀就行了?!?p>  “啊!我知道你!”鄭少蓮有些興奮地說,“你就是兩年前為父伸冤的那個陳鳳儀嗎?!”

  那個時候,村里所有女孩子都很崇拜陳鳳儀,就連許多老人都在飯桌上經(jīng)常談?wù)摗?p>  鄭少蓮一直都很仰慕這個跟自己同歲的人,只是一直無緣能見上一面,而今天竟然能在這里碰到,怎能不讓她激動。

  陳鳳儀微笑著點頭,說:“沒那么夸張,我只是做了一件為人子女該做的事情?!?p>  兩人就這樣結(jié)識了,一時相談甚歡,發(fā)現(xiàn)對方跟自己很合得來,便結(jié)為姐妹,彼此之間的來往開始密切起來。

  起初鄭少蓮還很不習慣,但日子一久,那聲姐姐自然叫得親熱起來,不再生份。

  陳鳳儀從一開始就拿這個知書達理的妹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所以她什么都同她講,自己的家事,自己的見解,自己的想法,越說越歡,有時根本停不下來,因為她發(fā)現(xiàn),鄭少蓮真是太對她的胃口了,她提的問題這個妹妹全答得上來,她猶豫不決的事,經(jīng)過這個妹妹一分析,立即有了決斷。

  所以她對這個妹妹是越來越喜歡,顧辛藍有時候得空從工地回來,她總會拉著自己的丈夫很激動的把這些事都講給他聽。

  顧辛藍當然也是開心的,小舅子在外讀書,父母有時候也不能融入夫人那走在時代前沿的世界里去,當他聽陳鳳儀說交了這樣一個朋友,自然比陳鳳儀都還要高興,畢竟此時懷孕的陳鳳儀太需要一個人陪她聊天解悶了。

  所以他每次從外地回來帶的禮物之類的,都順理成章的由以前的兩份變成了三份。

  一次,在孫奶奶那里幫做家務(wù)的時候,陳鳳儀突然了解到鄭少蓮還沒有結(jié)婚,于是,她就想替自己這個妹妹找一個好人家。

  她說媒的對象是村里王老爺子的兒子,王銘友。

  那時的王家極其的落魄,聽到陳鳳儀說要替他們兒子說一門親事,首先的情緒竟然不是激動而是惶恐,他們想,誰家的姑娘會看上此時連吃飯都成問題的王家?

  所以盡管陳鳳儀是一番好意,但他們也只得拒絕。

  鄭家他們是知道的,鄭老爺子是古河村落出了名的熱心腸,他那唯一的閨女,自然性子也隨他,在村里的評價是出奇的好。

  這姑娘能當自家媳婦,王銘友的父母當然是十分的滿意,可他們太過清楚自家的情況了。雖然自己的兒子不差,高中畢業(yè)的文化程度也還算高,可他們家也就這個條件了。

  再想也不能毀了人家姑娘不是,所以,他們是萬萬不敢答應(yīng)這門親事的。

  而且,就算是要訂親結(jié)婚,他們也確實沒那個能力去購置結(jié)婚要用的東西,更別談彩禮錢了。

  把鄭少蓮當親妹妹看待的陳鳳儀自然不是亂點鴛鴦譜,兩家雖沒什么來往,男女雙方也未曾深入了解過彼此,可聰明細心的陳鳳儀早就發(fā)現(xiàn)了鄭少蓮對王銘友的心思。

  那天也挺巧合,陳鳳儀跟鄭少蓮在孫奶奶家做完家務(wù)后,回家途中,她們遇見了在村里送貨的王銘友。

  長得還算俊朗的王銘友謙虛有禮,言談舉止都十分的得體,特別是他見陳鳳儀姐妹向他這邊走來時,那停步護著背簍讓行的樣子,還讓鄭少蓮回頭多看了兩眼。

  所以陳鳳儀知道,鄭少蓮應(yīng)該是愛慕著王銘友的。

  王銘友雖不是出了名的詩人作家,但他也曾在報紙上發(fā)表過一篇文章,陳鳳儀拜讀過,十分的不錯。高中畢業(yè)的王銘友學(xué)歷不算高,但他也算才子一個,佳人配才子,自然沒什么不合適的。

  陳鳳儀為了這門親事,特地上門拜訪了鄭少蓮的父親鄭老爺子,詢問他對此事的看法。

  鄭老爺子雖然是個思想開明的人,但顧慮于王家的家境,一直沒有松口。

  陳鳳儀只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在一個月里陸陸續(xù)續(xù)往鄭家跑了四趟。終于,在最后一次的交談中,憑借她那厲害的游說功底成功說服了鄭老爺子。

  那時候的她,懷著顧安已經(jīng)有六個月左右,折騰一兩次還好,但每次去鄭家都要待小半天,這讓陳鳳儀確實有些力不從心。而最后那次,還是陳奉都夫婦陪同著她一起去的,生怕自己的女兒和外甥出了什么意外。

  鄭老爺子能答應(yīng)這門親事,其一是因為王銘友除開家境有些困難外,其他方面都能得到他的肯定;其二自然是陳鳳儀這份舍己為人的情誼著實讓他有些賞識。

  他在感嘆時,也為自己的女兒能有個這樣的朋友,感到無比的欣慰,這個女孩子,比傳言中的還要出色得多。

  鄭家雖然只是普通的小戶人家,但鄭老爺子本就不是看重錢財?shù)娜?,既然他答?yīng)了,他自然會安排得妥當。

  首先,他帶著鄭少蓮前去王家拜訪了王氏夫婦二人,說明了他的意見,并讓二人不要顧慮太多,婚禮就是個形式,重要的還是今后要過的日子。

  女方都說得這么明白了,王家自然不可能還是拒絕,因為他們打心眼里就是喜歡鄭少蓮的,鄭老爺子這么一說,他們心里的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兩邊的家長高興,男女雙方也是非常的高興。

  “那之后不久,我便跟銘友訂了婚,兩家當時想設(shè)宴感謝鳳儀的,但是被她婉言謝絕了?!?p>  王夫人低頭嘆了一口氣,又繼續(xù)說:“能結(jié)交你母親,是我鄭少蓮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p>  “后來呢?”我追問。

  王夫人聽到我發(fā)問,抬起頭,端起身旁的那杯熱茶,吹了吹,遞到嘴邊,又沒喝,放了下來,她看看王瞎子,微瞇著眼。

  她說:“后來,便是不幸了。我還記得很清楚,你媽懷你八個月的時候我生了一場重病,村里無人能醫(yī),兩家人急壞了,便由我父親和銘友陪著去了縣城的醫(yī)院,沒想到治病途中又發(fā)現(xiàn)我腦袋里長了一個小小的瘤,需要做手術(shù)。”

  “那個時候的醫(yī)療水平實在有限,縣醫(yī)院能查卻治不了這個病,又沒辦法,只得走市里去找大醫(yī)院開刀,這刀子一動啊,就讓我在醫(yī)院呆了近一年的時間?!?p>  “后面發(fā)生的事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你父親的死帶來了你們一家人的悲劇遭遇,由于我當時剛做手術(shù)不久,醫(yī)生囑咐要靜養(yǎng)一兩個月,不能有過于激烈的情緒反應(yīng)。我跟你母親的關(guān)系他們都知道,所以我家里的人,也包括銘友家里的人,他們都瞞著我,我得知這件事情時,已經(jīng)是你們家出事九個月后了……”

  王夫人用手撫摸著茶杯的杯沿,雖然她沒有過于激動的情緒,但她臉上細微的隱忍還是沒能逃出我的視線,我想母親此生最大的幸運除開遇見我爸,應(yīng)該就是交了一個這樣的朋友吧。

  “我出院后,第一時間讓你王叔叔去你家把你接過來,我知道你父母和外公外婆一去世,你的處境一定十分不好,那時你還沒滿一歲,這么小的孩子哪能受苦啊,可你王叔叔過去一問,才知道你已經(jīng)被你小舅給帶走了?!?p>  “三四年后,我們便生了桓兒,日子也過得還算不錯,生意越來越好,想吃的想穿的都有了,也把我住院時借的那筆錢還上了。唯一不幸的是桓兒上初中時,你王叔叔配置火藥的時候不小心把左眼弄瞎了,那時候他的脾氣就變得越來越粗暴蠻橫,特別是對來做煙花的人,他幾乎不會講道理?!?p>  王瞎子搖頭,嘆息著說:“都是往事就不用再提了,我只不過是瞎了一只眼睛,可有你和桓兒已經(jīng)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了??匆娦“踩缃褚磺卸己?,對姐姐和姐夫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吧?!?p>  “是呀,能有你小舅這樣一個弟弟,姐姐不知道有多高興呢!”王夫人笑了起來,可她笑著笑著,卻有眼淚從她的眼眶里鉆了出來。

  王叔叔看見王姨如此,眼里也有淚水在眼眶中兜著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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