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能解其中意1
故事有些悲,赤玥邊瞧邊是吞咽著做好的糕點,細細想著,若是胡沉沨那人在這此處瞧了這故事的話,怕是又要落淚到了天明的,若這件事是真的,倒也是有趣。
故事言,運靈十三年,將軍飛云氏出塞外用兵,而照常,他的妻女都是名義上去了皇宮之中陪伴與他們算是沾了一絲親緣的妃嬪。這件事兒,誰都知曉其中的算計的。所謂的叫將軍妻女入宮相伴,不過是暗中的一句威脅罷了。
自古,有兵者自大,而更有人曾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掠人妻女雖說不是什么科登大雅之堂的算計,卻往往是最為有效的法子?;⒍旧星也皇匙?,奈何人。
手中握著這樣一個極大的命脈,便是不再懼怕那所謂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狂言了,而那些皇帝便更是可以恣意的揮舞著這把有著雙刃的劍了。
可偏生這一次,尤為不同。
將軍飛云氏不知是受了何等蠱惑,竟然回頭帶著那百萬雄獅連奪自家國十三座城池。
奪城之后,便是大肆的屠殺,血色彌漫。據(jù)聞,十三城,無論男女老少,無一人生還。橫尸遍野,血腥味兒經(jīng)久不散。而這屠城之后,便是會一把火燒掉一切,好似這地面上,從未出現(xiàn)過一個曾經(jīng)繁華的城池,有的,只是滿地的枯骨和泛黃的荒草。
這把雙刃劍最終傷了皇帝,這明晃晃的反叛之事,皇帝自然不可忍耐。
手中握著的劍,竟是有一日傷了自己,可是大忌諱。
便是怒不可遏,直接將那飛云氏的妻女活剮,并是撥衣懸掛于京城城墻之上,曝尸十三日,以儆效尤。
可這般做,到底也不可消了飛云氏的反叛之意,換來的不過是那自己的百萬雄獅回頭越發(fā)拼命的撕咬著手無寸鐵的臣民罷了。
皇帝對于飛云氏,之前不可謂不信,不然也不會將這國中最為有力的百萬雄獅直接給了飛云氏。而這將飛云氏妻女放在身邊也不過做著一個不時之需,卻是不曾想到,飛云氏如同瘋癲一般,何都不顧。仿若只要他的命一樣。
而飛云氏從連奪十三城并是屠城燒城之后,似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對著十三城之后的城池極為良善,只是奪城,其余并不多做,甚至還將城池中那些之前耀武揚威不知殘害了多少百姓的貪官或是惡霸全都收拾了一個遍。
這般,不但飛云氏之前屠城之事無人言說,甚至還是暗暗傳起了飛云氏良善是一明君的話語。這話,如同一陣風(fēng)很快就是吹的漫國。
之后的城池竟是出現(xiàn)了全城投降之事,百姓對著這個消弭了貪官惡霸,還了他們一個清明世道的將軍格外優(yōu)容,更有甚者,為著飛云氏立了祠堂專門供奉。
不戰(zhàn)而降的城池越發(fā)的多了起來,不出半月竟是已經(jīng)兵臨京城城墻之下。
已經(jīng)強弩之末了,所有人好似都已經(jīng)看到了君王敗落的下場。
一身月白錦衣,袖口繡了飛龍暗紋的皇帝終于出現(xiàn)在了飛云氏的面前,而此刻,俯視之人變?yōu)榱孙w云氏。
城墻上獵獵風(fēng)聲,卷的月白衣袂飄飄,玉冠束起的青絲隨風(fēng)打著旋兒,好似成了無依的浮萍,亂在池塘中卷著,不知何處停靠。
而飛云氏亦是脫了鎧甲,一身冰藍的錦衣,青絲用藍色的絲帶半束起,青絲如緞,眉眼清冷。剛硬的眉眼,卻是有著一雙極為清寒的眼睛,仿若看透人間世事,令人不敢直視。不似征戰(zhàn)多年的將軍,好似是運籌帷幄的圣人一般。
那時,城墻飄雨,雨絲打在所有人的臉上,可是無一人去遮掩。
飛云氏開了身側(cè)的一把傘,一把赤色的油紙傘,三上幾多鮮艷如雪的芍藥妖嬈的綻放著,若是去細細數(shù)著,就會發(fā)覺,這一共不多不少,十三朵。
“一女子,做將軍便是巾幗英雄,那若是做了帝王,卻又做如何?”清冷泛著寒意的聲入了城墻上那一月白身影之中,便是起了軒然大波。
一向威嚴的帝王,卻是第一次顫抖了身體。
底下的士兵依舊如木雕一般,寂靜無聲,只有那雨滴落到泥土地里淡淡的聲響。
雨滴落在泥土之中起了一陣墨色的水花,如同水墨畫一般,可如今無一人會覺得這水墨畫如畫,只是覺得渾身冰寒。
不由的,城墻上的皇帝卻笑了,如鬼如魅。
“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如此假惺惺的相問?瀟藍?!甭曇舨痪彶宦?,反而透著一股子的淡然之意。好似列在她跟前的不是百萬的大軍,不過是幾個火柴棒子罷了。
“瀟藍?皇上怕是記錯了,在下飛云氏。”瀟藍說著,微微垂了眼瞼,聲依舊清寒。
“你說你是誰?你便是?!被实壅f著,自有一番威嚴,仿若她依舊是坐在那威嚴的殿中,依舊是她握著天下大勢的皇帝一般。
雨水打在油紙傘上的聲音越發(fā)的大了,這聲音入了瀟藍的耳中有些恍惚,當年小姑娘好像也是這般在他的耳邊低語,可,在雨幕中這個模糊了眉眼的人,也是他的小姑娘,曾經(jīng)是。
蔥白修長的手握了握油紙傘的傘柄,又是微微的松了松手。
一句曾經(jīng)是,如同一把劍,劃破了曾經(jīng)與現(xiàn)實。說了是曾經(jīng),那就是曾經(jīng)了,便是那些永久也尋不回的東西。
瀟藍的眼中冰寒更甚。俯首稱臣的從來也不是他。飛云氏的臉皮,用著也是有些時日了,可如今他有些想把這臉皮扯了。
飛云氏若是在,定然也是歡喜的。一個木頭一樣去效忠的人,說是可憐,也是可笑的。效忠也是要尋了對象的,女人,女人大抵都是這般的道貌岸然。瞧著面上是這等的樣子,昔日那臥在他一旁的就好似成了他人一般。
左右都是變得極為快的人,且算計的通透。若不是為了水靈術(shù),大抵也是瞧不上,他這纏綿病榻已久的所謂廢人的。得了水靈術(shù),入了皇宮就極為快的換了一張嘴臉,做了男人又如何,到底也是女兒身,心智不夠,愚笨,城府不及,難成大事。是他瀟藍一開始就判定給她的結(jié)局,瀟藍抬眸瞧了一眼,城墻上那月白的身影,看著也是一番從容的樣子。
瞧著,他倒是判錯了的。
女人,定義的怕是有些廣遠了,這變卦極快的人,或許就只有這個面前的人了。
勾唇,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