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里忙完了一晚上,雨村累的有些喘不上氣,一回到院子,到身躺倒了床上。
那江廚子對她甚有成見,忙完了晚上的飯食,丟給她一個饅頭就急急轟她去后院的庫房挑豆子,整整一麻袋的黃豆,簸箕里要是找出一顆爛豆癟豆都得挨訓(xùn),挑到深夜才回來,心里也是憋屈的慌。
“先用熱水泡泡腳,好解解乏?!?p> 杜子騰見雨村回來,忙去端了一盆熱水過來,替她脫去鞋子將她的腳按到水里。
雨村起身,有些疲累,拍了拍他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自己來。
“今日那江廚子給你臉色看了?”杜子騰一猜就是。
雨村點了點頭,腦里閃過那人的臉,心里有些憤憤。
“他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你以后避著點他就是?!?p> 雨村默然沒有點頭,這江廚子的事情她暫時不在意,除了蠻橫無理外也沒有對她起壞心思,只是有些事情窩在這府里是辦不成的。
伸出腳在褲腿上不講究的擦了擦穿上鞋子,走到卓旁,提筆蘸墨寫道:“明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躺,你幫我找一件丫鬟的衣裳來。”
“丫鬟的衣裳?”
“嗯,要素凈不扎眼的,帶些補丁的更好?!?p> “你這要求還真是……”
杜子騰雖心有疑惑,但是也沒有多問,如果姜雨村愿意告訴他他就聽,不愿意也就罷了,想著去把事情辦好便可。
“明兒個一早的事情小心點,速去速回?!?p> “得嘞,你就在家等我的消息吧!”
次日一早。
早早的,杜子騰便出門向織錦坊去了,走了約莫有一刻鐘,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叫賣聲此起彼伏,沉寂的街道活了過來。
“我們這里沒有叫江流兒的姑娘,是被拐子拐了還是怎的,三天兩頭有人來問,我們這是布坊,又不是衙門,真是閑的肝兒疼。”
杜子騰沒有詢問是否有人來問,而是問起了柜臺邊算賬的小哥是否有著這號人物,雨村叫他來詢問打聽肯定是有原因的,直接問怕是會被人盯上,杜子騰心里困惑不已,那日離開巷子的幾個時辰是發(fā)生了什么嗎?姜雨村可是碰到了什么人,得用假名字來敷衍對方?
“可知來人什么來頭,長什么模樣?”
“模樣不是太好看,滿臉胡渣,說話嘴里噴著一股蒜味……就是一尋常百姓的打扮,就是個頭稍微高些壯些,身上佩著長刀,看樣子有點兇?!?p> “他們是什么時候來詢問的?”
“記不得了,有幾天了吧,一天到晚忙這忙那,誰有那工夫去記那個?!?p> “一共有多少人?”
“一個?!?p> “謝過大哥?!?p> 杜子騰謝過出了門,一路心里有些沉沉,這描述和那些人長的有些相似,莫非那廝早早的就盯上了姜雨村,杜子騰心頭一凌,朝府里回去的腳步頓住,轉(zhuǎn)身改向朝著天香閣走去。
“你們掌柜的在不在?”杜子騰問著柜臺邊的小二。
“掌柜的一早就出去了,小哥兒有事嗎?”小二見杜子騰一身小廝打扮,想著應(yīng)該是給自己主子向掌柜的來傳話的,便繼續(xù)道:“掌柜的得是要遲些時辰才會回來,小哥兒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可以代為轉(zhuǎn)告?!?p> “謝謝小哥好意,不用了。”杜子騰面無表情,冷冷掃了一眼周圍轉(zhuǎn)身欲走。
心中藏著事情,有些晃神,臨出門迎面差點撞上了進店門的戚凌峰,戚凌峰微微側(cè)身倒是讓開了,眉頭微蹙看著面前的人,杜子騰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戚凌峰說了聲抱歉,便耷拉著腦袋準(zhǔn)備往外走,如果真是如自己所猜測的,姜雨村怕是逃不掉的。
正處于半帶神游狀態(tài)的杜子騰邁步欲跨出門檻,卻不想被人一下子扯住了衣袖。
“喂,小子,沒長眼睛嗎?差點撞了我們家少爺就一句道歉就完了?”
“你還想怎樣?”杜子騰抬起頭冷冷看著對方拉著自己衣裳的手,使勁兒一掙便掙托了束縛。
“……是…你!”羅七雙眼圓瞪,看著杜子騰,“少爺,這就是薛家的小廝,和那混小子關(guān)系很好的那個!”
“他?!”
戚凌峰斜眼瞟了杜子騰一眼,“你和那混小子是相好?!”長的是個白嫩的,這小廝當(dāng)?shù)目捎行少F。
杜子騰被問的一臉懵,相好?!他到是想呢,可誰愿意啊,神經(jīng)病。
杜子騰轉(zhuǎn)身便要走,羅七要追上前,卻被戚凌峰一把拉住。
“好歹是薛家的人,去沒人的地方收拾?!?p> 羅七心領(lǐng)神會,主仆二人尾隨在杜子騰身后,杜子騰自然有所察覺,心里卻還是沉的住氣,帶著他們繞了幾條街,回望身后跟著的尾巴也不見了蹤影,見離薛家越來越近,腳下也加快了腳步。
怎知剛邁過拐角,當(dāng)頭一個破麻袋套到了頭上,遭了一棍子悶棍,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少爺,妥了。”
“拉到先前路過的廢院子里,我可要好好問問?!逼萘璺鍝]了揮手,羅七將杜子騰捆好,套上麻袋扛著,不久便到了那破院子。
被潑了一盆水,杜子騰睜開了眼,后腦門悶悶的疼的難受,到抽了一口冷氣。
羅七扯開勒著杜子騰口的布條,順手敲了敲他的腦袋警告。
“告訴你,為那個破小倌兒可不值得,少爺問你什么你最好老實交代清楚?!?p> “你們在說什么我聽不懂!”杜子騰呸了一聲,冷眼看著羅七。
“還是個不老實的?!绷_七抓起杜子騰的頭發(fā),惡狠狠道“再敢口出狂言,小心你舌頭。”
“咳咳……”戚凌峰攥拳抵唇咳了兩聲。
羅七會意將懷里的一張畫像掏出來放到杜子騰面前問道:“這人叫什么名字?”杜子騰心頭一驚,畫上的人眉眼處一點淚痣很是刺眼,這畫的可不就是姜雨村嘛,這伙人是何意?
“我不知道?!倍抛域v撇開腦袋。
“呵,自己的相好都不認識了?!”
杜子騰楞了片刻,轉(zhuǎn)眼看著面前的羅七,他可是男的,什么相好?!姜雨村?心想這人的腦子真是。
“他不是我相好?!闭f出這句話杜子騰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不舒服,補充道:“他是我兄弟?!?p> 羅七哂笑,管他跟那混賬是什么關(guān)系,傷了他家少爺,是鬼也得剮了,“他叫什么名字?”
“江流兒?!倍抛域v隨口道,反正這名號姜雨村拿來用過,他再說一遍也無所謂。
“在哪家青樓當(dāng)職?”羅七冷眼問著,盯著杜子騰的眼里似藏著兩把刀子,似乎他一說假話就會被當(dāng)場剮了似的。
“???!”杜子騰瞪眼瞧著羅七,心頭細細琢磨著羅七前前后后的問話,心想這小子什么時候胡鬧到青樓了?!
見一直坐著的戚凌峰沒有說話,一身錦衣,顯然不是貧苦人家,那小廝的面目看著也不是一個好逗弄的,怕不是什么好貨,看著架勢雨村跟他們是結(jié)了梁子的,心下琢磨了一會兒,咬了咬牙,看著羅七不言語。
“喲,還想護著呢!”羅七抬腳踹了地上的杜子騰一腳。
杜子騰吃痛,這一腳很是有些力道,疼的他咬破了嘴唇,嘴邊流了些血來,還是悶著不吭聲,看著羅七正要抬腳踹第二下,羅七眼里眸光一閃翻身避開,忙驚慌的叫道:
“鎮(zhèn)西的那家……是鎮(zhèn)西的那家,大哥別踹了。”
不流點血怕是不能取信,杜子騰順勢吐了一口血,看的羅七眉毛一挑,繼續(xù)逼問道:
“鎮(zhèn)西哪里來的青樓?統(tǒng)共就兩家在鎮(zhèn)北和鎮(zhèn)東,說老實話?!?p> “出鎮(zhèn)沿著河岸一直走,翻過兩個山坡,見著一個土地廟然后過一個樹林,再過橋就能見著一個飄著紅帆布的土樓。”
“那是什么地方?”羅七粗聲粗氣的問著。
“野窯。”杜子騰說著,眼底滑過一絲笑意,補充了一句道:“那可是個好地方,什么樣的都有?!?p> “……”
“……”
戚凌峰和羅七聞言面上都僵了一僵。
“少爺,您可還去?!”羅七嘴角抽了抽,想著他家少爺可是塊干干凈凈的璞玉,哪里能去那種地方,眼睛狠狠盯著杜子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