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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謀

第25章 皇室暗衛(wèi)

君王謀 池津 3264 2019-10-01 08:17:05

  人走茶涼,蕭瑾懨懨地返回屋內(nèi),于案前托著下巴思索。左邢仍舊沒有回來,就連跟隨他同去的李彧川也沒有絲毫消息,臨走前明明說好歸期是一個月之內(nèi),眼下就快過去了。

  蕭瑾從懷里掏出一塊巴掌大的方形令牌,仔細(xì)地握在掌中把玩,令牌以玄鐵制成,背面紋路復(fù)雜,正面是朱雀圖騰。此令牌是左邢臨走前給她的,說是天涯令下朱雀堂門主發(fā)號施令的令牌。

  蕭瑾對天涯令的了解不多,她只從左邢口中得知,天涯令明面上是江湖門派,實則是大梁皇室的暗衛(wèi)組織,令下有青龍營、白虎堂、朱雀堂和玄武營,四門各司其職。

  歷代天涯令主只效忠于皇帝,認(rèn)國璽為主,職責(zé)便是暗中守衛(wèi)皇室,暗中守護(hù)大梁疆土。自她父皇出事之后,傳國玉璽下落不明,天涯令主作為暗衛(wèi)首領(lǐng),既沒有與蕭岐撕破臉皮,亦不敢輕舉妄動,不得不夾著尾巴低調(diào)行事。

  也正因如此,這六年來,蕭岐與上官渡劉錫等人并不知道皇室暗衛(wèi)首領(lǐng)與天涯令主同為一人,他們費盡心思也未能找出天涯令主的下落。

  六年前,護(hù)送趙明譽、顧尹離開不厭城的書院武先生洪復(fù)便是白虎堂門主,洪先生雖沒有收到上面的救人令,但他念著自己與趙隨、顧鈞的交情,對他們的孩子不惜以命相護(hù),此等情義,蕭瑾萬般感激與欽佩。

  可惜那時她并不知洪先生是大梁皇室的暗衛(wèi),在魯谷山事后,洪先生停課休養(yǎng)了大半個月,她與其余同窗一樣,只管慶幸著不用上武學(xué)課,卻不知道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洪先生。

  “馮澄,滾出來!”蕭瑾揉了揉額頭,她似乎有些上火,不知為何就想給馮澄找點麻煩。

  左邢每次離開,蕭瑾身邊都會出現(xiàn)一男一女,馮澄與茯苓,茯苓是不會管她自由的,但馮澄就像是左邢的眼睛,暗地里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總怕她性子野了,一個不留神就跑回大梁去。

  馮澄悄無聲息地翻窗而入,他身高七尺,其貌不揚,在蕭瑾的印象中,總是低眉順目,只會刻板地聽從左邢的命令。

  “公子有何吩咐?”

  蕭瑾語氣不善:“我問你,左哥哥何時回來?為何半點消息都沒有?”

  馮澄從不多話,回答言簡意賅:“朱雀大人應(yīng)當(dāng)是去找令主了,沒有消息,也許是為了不泄露令主大人的行蹤吧?!?p>  “那令主大人在何處可否告訴我?”

  “這個,屬下不知?!?p>  蕭瑾也不想為難他:“那你便說說天涯令下四門的情況吧?!?p>  “是,公子!”

  馮澄抬眸,神色恭謹(jǐn):“玄武營專司影衛(wèi),職責(zé)是保護(hù)皇上,以及守護(hù)一些重要的朝廷命官,或者世家大族的家主。白虎堂專司暗探,探子遍布大梁各地,亦滲透齊、夏、南月等敵國。六年前為救趙家大公子而暴露身份的洪復(fù)先生便是白虎堂上一任門主?!?p>  蕭瑾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原來洪先生竟是白虎堂的人?!彼D(zhuǎn)念一想,又問,“大梁既有玄武營的影衛(wèi),那為何護(hù)不住我的父皇和顧鈞顧大人?”語氣中似有質(zhì)問之意。

  說起顧鈞遇刺之事,李彧川與左邢一直刻意掩瞞,但紙包不住火,蕭瑾從一位茶商口中得知梁國通緝令,她沒想到刺殺舅父的真兇,竟然就是殺手李無名,那位朝夕相處的大哥!

  當(dāng)時,蕭瑾沖動之下還拿劍刺傷了李彧川,因著此事,半年不想理他。李彧川卻沒有生氣,仍舊教她習(xí)武,為她做可口的飯菜。

  左邢忍不住為李彧川求情:“其實你大哥也不是有心的,當(dāng)年他并不知天涯令與大梁皇室的淵源,又已經(jīng)被令主逐出門外…”

  蕭瑾才不管什么理由呢,總之李彧川傷了她舅父就是事實。

  好在后來聽聞消息,顧鈞得陸神醫(yī)出手,從昏迷中轉(zhuǎn)醒過來,雖行動不便,卻也不至于半身不遂。

  不然蕭瑾真沒有理由能原諒李彧川。蕭瑾收回思緒,望向馮澄。

  馮澄面不改色:“當(dāng)年禁衛(wèi)軍突然造反,就算整個玄武營的人都在皇宮,也無可奈何。影衛(wèi)并非無所不能,他們防的是刺客,能抵御的是暗殺,怎可與禁衛(wèi)軍抗衡?”

  蕭瑾冷哼道:“那便是白虎堂的暗探失職了,竟然連禁衛(wèi)軍要造反的大事都沒有探出絲毫風(fēng)聲?!?p>  馮澄垂眸低頭,無法反駁:“這個,的確是白虎堂失職?!?p>  蕭瑾又問:“你可知現(xiàn)任玄武營和白虎堂的門主是誰?”

  馮澄老實回答:“屬下不知。四門是獨立的,就連門主之間的會面都戴著面具,認(rèn)的是令牌。不過,那一年是朱雀大人陪在皇上身邊,他臨危受命,也許會知道?!?p>  蕭瑾又問:“那你認(rèn)得其他門下的人嗎?”

  “不認(rèn)得,除非他們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自己暴露了。我們這些人,從一開始進(jìn)暗營,就是分開訓(xùn)練的,影衛(wèi)、暗探與殺手不會分在同一個營?!?p>  “底下的人知道自己效忠大梁皇室嗎?”

  “不知,他們都是聽令行事?!?p>  “如果天涯令主造反的話,皇室又能如何?”

  “皇上知道天涯令的所有據(jù)點,三個門主都是皇上親自挑的,既是令主的下屬,更是皇上的心腹,就像朱雀大人。”

  蕭瑾有些頭疼,沒想到天涯令內(nèi)部還這么復(fù)雜。也難怪上官老狐貍與羅旭查了那么久都沒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罷了罷了,你接著說說顧大人遇刺之事?!?p>  “至于顧大人遇刺之事,令主也十分惱怒。大公子曾是朱雀堂下的殺手,那時雖已被逐出天涯令,可他武功高強,又有上官渡的人掩護(hù),埋在顧府的幾個暗影,不是他的對手。不過,聽朱雀大人說,大公子并未對顧大人下死手?!?p>  蕭瑾腹誹:不管想不想,結(jié)果都是差點取了她家舅父的性命。

  “如此說來,朱雀堂便是專司殺手暗殺的任務(wù)咯,那青龍營呢?”

  “沒錯,朱雀堂的殺手,通常都是派往敵國,也有少部分是留在大梁。青龍營專司暗營,專職培養(yǎng)影衛(wèi)、暗探和殺手,再派往其他三門?!?p>  馮澄想了想,又補充道:“青龍營比較特殊,天涯令主便是青龍營門主,令主有兩塊令牌,一塊是天涯令,一塊是青龍令。天涯令不離身,青龍令可交由心腹拿去暗營發(fā)號施令。”

  “如此,朱雀堂在大梁和齊國究竟有多少人?”

  馮澄再次垂眸:“這個,屬下不知?!?p>  蕭瑾面色不虞,疊指輕扣案桌:“罷了,等再過幾日,若是大哥和左哥哥還未歸來,你便讓茯苓去打聽打聽他們的消息?!?p>  馮澄的臉色一成不變:“屬下遵令?!?p>  蕭瑾隨口一問:“對了,茯苓呢?”

  馮澄的臉色終于有點動容:“她去檀山寺聽經(jīng)文了?!?p>  蕭瑾聽罷,冷笑道:“她這個下屬當(dāng)?shù)每烧媸鞘娣??!?p>  馮澄不吭聲,亦不辯駁。

  “下回記得走正門。”蕭瑾拿斜眼睥他,語氣甚是不滿,“我的窗都被你翻壞了?!?p>  馮澄難得臉紅:“是?!?p>  蕭瑾對馮澄說不上討厭,卻也無法喜歡。她出門習(xí)慣了一人一馬獨來獨往,以她目前的武學(xué)修為,若說要甩開茯苓大概還是可以的,但馮澄不好打發(fā)。可偏偏茯苓不管她,馮澄卻將她當(dāng)犯人般看守著。

  前不久莊里出了一批新茶,蕭瑾從買貨的商販那里得到消息,顧家三表哥與王箴大人家的千金定了親,蕭瑾高興得一宿都沒睡,她想念母國故土,想念華京城里的親人,想著過些日子回大梁走一趟,哪怕不能與親人相認(rèn),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總是好的。

  當(dāng)她把計劃和盤托出時,毫無意外遭到了馮澄的極力勸阻。她尚未有那個能力,可以瞞著左邢與馮澄私下作打算,只得盼星星盼月亮般盼著李彧川快快歸來。左邢應(yīng)不應(yīng)她不知道,但大哥李彧川定然舍不得讓她太難過的。

  不厭城北門外的檀山寺是齊國名寺,香客絡(luò)繹不絕。齊國有許多人不惜跋山涉水遠(yuǎn)道而來,只為到這檀山寺見一見主持靜禪大師,上一柱香,再抽個簽許一下愿。

  此地山形險峻,有奇峰絕壁與茂林修竹,景色四季宜人。

  茯苓來到此地,并沒有什么心愿要求助于神明,她只是為了聽一段經(jīng)文,然后,再找個客房歇息。

  檀山寺的小僧凈空都知道這個戴著半邊面具的女人是怪施主,每一回上山都是大手筆地捐了香火錢,而后坐在蒲團(tuán)上合上雙目,聽殿內(nèi)的老僧們誦經(jīng),往往一聽就是半日。聽罷便要占上一間客房,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其實茯苓不信神明,也聽不懂經(jīng)文,她只是覺得這樣會好受一些,每回聽完經(jīng)文,便能睡上一個安穩(wěn)的好覺。

  茯苓不知道像她這樣的人為什么還會活著,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想過一了百了。然而她卻因為見慣了生死,非但下不了手,還更加惜命。

  很多年前茯苓也曾向神明許過愿,她祈求家庭和睦,闔府安康。曾盼著自己長成出水芙蓉,嫁個如意郎君,再有兩三兒女承歡膝下。她也立志要一輩子心善,做行醫(yī)救人之事,行懸壺濟世之風(fēng)。

  然而十多年過去,事與愿違,她所有的心愿都在往著相反的方向?qū)崿F(xiàn)。

  大廈傾覆,闔府發(fā)配邊疆,十年的流放,早已將她的親人蹉跎得只剩下一副茍活于世的病軀。尚且在世的長輩們垂垂老矣,不再年幼的小輩們終日渾渾噩噩,他們不相信未來,也沒有未來……她一條血路走到黑,早已沒有親情,與父母兄弟一世不得相認(rèn)。

  她的半張臉被毀,還滿身是毒,聽說恐非長壽之人。這些年既沒有長成出水芙蓉,也沒有嫁得如意郎君,這輩子更不可能有兒女。

  一朝入了朱雀門,自此雙手沾上血腥,手下亡魂不計其數(shù),再沒有往昔心善。她知道像她這種人,活著的時候不好過,但就算死了,恐怕也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她想過不顧一切地離開,可是不能。左邢說,只要她在朱雀門一日,她的親人便能好過一點。

  關(guān)于未來,茯苓不能多想,唯有萬念皆空,才會活得順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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