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月上柳梢頭1
今夜月色澄明,樹影婆娑。
臺上刀光劍影,戰(zhàn)的難舍難分。
異形刀,無情決絕,安魂鉤,致命狡猾。
云容喃喃道:“這種鉤子似的兵器,我似乎在哪里見過?”
沒有多余的心思聽云容的話,代阿嬌一顆心,都被提了起來。
青鬼的這把鉤子,時而長,時而短,出招時,極其迅速,肉眼竟都未能瞧見。
十幾招后,小白的臉上和胳膊上,都是被劃傷的血跡。
那是什么怪兵器?
因?yàn)閾?dān)心著小白,代阿嬌四肢竟然都泛涼。
忽然,小白被勾中,但他也沒有疼痛的表情。直到青鬼的安魂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勾住小白肩胛骨時,小白才臉色一白。
代阿嬌看清情形后,驚呼,那是風(fēng)門穴。
鉤子翻出血肉,露出森冷白骨,就差將骨頭都勾了出去。
見狀,代阿嬌一陣鉆心的疼。
“小…”代阿嬌被云容再次捂住嘴巴。
臺上的小白,并沒有被鉤子影響,一劍朝青鬼刺去。
就在此刻,劍身離青鬼一厘米之際,一把利箭刺進(jìn)小白胸膛。
劍停在半空,小白咬牙,還想揮劍時,另一把利箭射中身體。
小白還不甘心,再次用盡力氣揮劍,嗖的一聲,再一把利箭。
最終,小白的手無力垂下。
小白忽然釋然,他終于領(lǐng)悟了異形劍的剛?cè)岵?jì),也明白師父讓他下山的苦心。
只是可惜了,今日,他的對手是青鬼。
所以,就算領(lǐng)悟了劍的奧妙,他還是不能將此劍揚(yáng)名。
他…好像,不能再護(hù)著她了。
這便是命,盡管有了能力,卻始終丟了機(jī)會。
代阿嬌眼淚大滴大滴落下,她錯了,真的錯了。
她不該昨日對小白說那么狠的話,她怎么能懷疑小白的心意呢?
心,疼的抽搐,代阿嬌眼里只有中箭的小白的身影。
他在幫自己報仇!她的仇,他在幫她報,甚至不惜背叛烈火門。
更沒想到青鬼是這樣一個恐怖的人,都是烈火門的人,下手竟然如此狠。
小白被拖下去的時候,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代阿嬌忽然想起在關(guān)口城時,他伸出手,天真的讓自己解開鐐銬,那么純粹干凈的小白,她為何不要他?
“走吧!不然我們會被懷疑的!你臉色怎么這么蒼白?還出汗了!”云容趕緊扛起代阿嬌,大步朝殿外跑去。
代阿嬌捂住胸口,渾身抖的厲害。
因著云容的身份,守衛(wèi)很快就給他放了行。
瞧著一旁的代阿嬌,云容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難不成在夢里遇見過?
而代阿嬌不同于剛才的憤怒悲傷,相反,此刻她很平靜。
甚至平靜的異常!
正當(dāng)云容開口,準(zhǔn)備隨便說點(diǎn)什么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時,從馬車后傳來馬蹄聲。
云容撩開簾子,發(fā)現(xiàn)馬車后確實(shí)跟著人。
“小侯爺,是烈火門的人!”馬車上的小廝說完,趕緊拉動手里的信號彈,又看了眼為首的烈火門的人,便對云容道:“小侯爺,我先攔住他們,你們快走?!?p> 代阿嬌沉默幾秒,便道:“他們可能是來找我的?!?p> “他們找你干什么?”云容對眼前女子,更添幾分好奇。
代阿嬌欲言又止,她要不要告訴云容,她就是代阿嬌?
就在這時,從對面的街上,出現(xiàn)三個騎著馬的俠客。
代阿嬌一眼就認(rèn)出,他們就是當(dāng)初來懂山尋自己的人。
“小侯爺,云公讓我們一直在宮外守著,沒想到烈火門的人真會對你動手!”為首的蒼梧一臉擔(dān)心。
畢竟云容是云公最疼愛的孫子,也是云家的希望。
代阿嬌抿著唇,搞清楚狀況后,迅速拿起云容的袍子,套在身上,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讓我上馬!”
蒼梧瞬間會意,跳下馬,將馬匹讓給代阿嬌,并大喊了一聲:“小侯爺,快走!”
“嬌嬌!你在做什么!”云容剛想跳下馬車,卻被蒼梧攔住。
夜色朦朧,紅姑揮手道:“追上去!”
蒼梧帶著其余的人,拔出長劍,指向烈火門的人,顯然是不準(zhǔn)備讓道。
云容坐在馬車上,只恨自己沒有勤練武藝。
紅姑駕著馬,繞開打斗的人,下意識地瞧了眼馬車,驚的蒼梧差點(diǎn)手一抖。
“小五,看下馬車!”
離馬車近的韓歡,用刀撩開簾子。馬車內(nèi)云容慌張不已,韓歡卻神色平靜,又抬頭沖紅姑搖搖頭。
僅僅是幾秒,紅姑便收回視線,追著代阿嬌的馬而去。
蒼梧等人將門徒引到另一處,緊接著,街道上多了持刀的商客,蒼梧知道,他們的救兵來了。云公真是神機(jī)妙算,知道烈火門會向小侯爺下手。
云容翻身上馬,握著馬韁繩,皺眉道:“嬌嬌怎么辦!”
“小侯爺放心,我們馬上去尋她!”
猶豫片刻,云容便駕著馬離去。
一旁,代阿嬌被逼到無路可走。
紅姑身子如一條美女蛇,朝代阿嬌吐著信子,優(yōu)雅地走來。
“真漂亮的一張臉蛋兒!”紅姑食指輕抬起代阿嬌的下巴,可下一刻,神色卻一凜,捏住代阿嬌的臉頰道:“你身上怎么會有西域之花的毒?”
她知道西域之花?代阿嬌有些絕望。
“你去過懂山?和菩提子什么關(guān)系?”紅姑秀眉微蹙。
見代阿嬌一直不開口,紅姑眼神一冷,站起來,拿出腰間令人悚然的鞭子。
就在鞭子即將抽到代阿嬌臉頰的那一刻,代阿嬌輕聲道:“菩提子是我的師父!”
聞言,鞭子力道減弱,落在代阿嬌肩上,不痛不癢。
紅姑輕啟紅唇,邪魅一笑,又俯下身子,溫柔地掐出水似的道:“哦,原來是我的小師妹!”
聽到這話,代阿嬌猛的抬頭,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紅衣女魔頭竟然是她的師姐!
世界真是??!
不,還不如這個世間人的關(guān)系固然復(fù)雜,但還是逃不過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圈。
“小五,將我的小師妹帶下去,好生伺候著?!奔t姑背著手,盯著云容的袍子意味深長。
這次算是她失策嗎?
沒想到云公那老頭子,竟如此聰明,更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個小丫頭騙了。
回到房間,代阿嬌狠狠地瞪著面前這個戴著面具,披著黑色斗篷的人。
那人盯著代阿嬌片刻,便走了出去。
韓歡立在門外,心生奇怪,方才盯著屋內(nèi)那女子,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雙明亮的雙眸,看的人眼前一亮。
“小白…”代阿嬌忍不住呢喃著。
清晨曙光重新照耀大地,一切都在嶄新中開始。
“我那小師妹,還沒有吃飯?”紅姑背著手,視線落在緊閉的房間門上。
韓歡點(diǎn)頭。
于是紅姑端著一盤包子和小菜,婀娜多姿地來到代阿嬌面前。
放下手里的東西,紅姑溫柔道:“對付不聽話的孩子,你知道我會用什么方法?”
代阿嬌沒有理睬紅姑。
于是紅姑拿出腰間的鞭子,緩緩走到代阿嬌身前。
代阿嬌咬著牙,已經(jīng)做好了挨打的準(zhǔn)備。
她只帶了幾樣毒,布袋還在楚楚那里,面對自己的師姐,她根本沒有勝算。
看到代阿嬌倔強(qiáng)的眼神,紅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像代阿嬌這個年紀(jì)的時候,比她還要倔。
“說吧,你同那云容什么關(guān)系?”紅姑想了想,便道:“才子佳人,紅顏知己,對吧?”
代阿嬌以為她和這個傳說的師姐見面,會是異常感人的一幕,但沒想到是這樣厭惡的場景。
紅姑支著下巴打量代阿嬌半天,越看越覺得小師妹長的好看。
那種美,沒有攻擊性,給人很舒服。
“小師妹,我勸你還是忘掉你那藍(lán)顏吧!因?yàn)楹芸焖闶莻€死人了?!?p> 代阿嬌紅腫的眼瞪著紅姑,咬牙切齒道:“你們烈火門是不是從來就是殺人不眨眼?你們是不是從來就沒有家人?為什么你們可以將人的生死,說的這么輕而易舉?”
“有的命重,我們自然說不起,但有的命賤,我們也沒辦法?!奔t姑笑著說出這句話,讓代阿嬌徹底崩潰了。
“眾人生而平等,都在努力地活著,你憑什么踐踏別人的尊嚴(yán)?”
紅姑眼神一冷,哼了聲,沉聲道:“我告訴你,小師妹,眾人生而不平等!別用什么努力活著才掩飾自己的卑微!師父沒教給你入世的竅門,師姐我?guī)兔棠?!?p> 代阿嬌小臉白了白,跌坐在床上,悠悠回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姐?!?p> 紅姑突然冷下臉色,站起來,緊握著鞭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揮動手,狠狠懲罰這個女子。
她鮮少有失態(tài)的時候,也鮮少有被動怒的時候。
她的脆弱,在離開懂山前,已經(jīng)全部消散。
小師妹不懂,是她無知,她經(jīng)歷過,所以她有資格說出這些話。
誰…不是在努力活著?
鞭子意料之外的沒有落下,代阿嬌心里并沒有輕松。
“你喜歡餓著,就餓著吧!等到你奄奄一息時,你師姐我可能會大發(fā)善心,送你副棺材?!闭f完紅姑便似笑非笑地離開。
代阿嬌靠在床頭,身體頓時無力。
仇沒報,小白又被抓住,現(xiàn)在不知是死是活,代阿嬌,你怎么活的這么失???
月上柳梢頭,紅姑一人在花草錯落的庭院里飲酒。
忽然,一抹影子朝紅姑身后走來。
紅姑笑道:“你跟在我身后已經(jīng)多久了?我都記不清了?!?p> 就在影子朝紅姑越來越近時,庭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影子只留戀片刻,便迅速離開。
韓歡出現(xiàn)在庭院里,余光瞥著周圍,剛才一定有人來過,這人武藝還不錯。
“小五,你是第二個這樣看著我的男人!”紅姑支著下巴,一襲紅裙,在月光下,似盛開的曼陀羅,迷離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