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月上柳梢頭2
韓歡大步走來,視線落在紅姑妖艷的臉龐上。
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一定經(jīng)歷過不同尋常又極其殘忍的事情。
“小五,我有個疑問,云容此番出宮,為何都城的商客會守在宮外?難不成云公真有通天的本事?”紅姑緊盯著韓歡,眸子不動聲色地打量。
韓歡從容鎮(zhèn)定,迎上紅姑的視線,回道:“云公輔佐過三朝,德高望重,料事如神。云容是他最疼愛的孫子,自然是小心呵護?!?p> 紅姑移開視線,似笑非笑,又飲下一杯酒,緩緩道:“你猜,云容會不會來救我這個小師妹?”
韓歡沒有回答。
紅姑忽然笑了開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秋風雅苑,云容緊握著折扇,對蒼梧道:“不行,我得去救嬌嬌?!?p> 蒼梧回道:“嬌嬌姑娘是為了救小侯爺,才冒死離開的。小侯爺不可輕舉妄動?!?p> 越是這么說,云容心里越急。
“對了,宮里那個刺客怎么樣了?”云容想起小白和嬌嬌是一起的,便問道。
“刺客已經(jīng)被秘密處置。”
聞言,云容輕嘆一聲。
嬌嬌若是知道小白死了,一定會萬分悲痛。
“小侯爺,眼下之急是你趕快回錦城,這樣烈火門才不會對你做出什么?!鄙n梧擔心道。
云容擺手,心意已決?!安粠蓩梢黄?,我不會回去!”
蒼梧想說些什么,被身后的人眼神示意,便噤了口。
一行人走出房間,有人拉住蒼梧道:“云公有令,就算是迷暈小侯爺,也要將小侯爺帶回云府?!?p> 蒼梧不免猶豫,這樣不好吧!
但方才見小侯爺一心撲在那風塵女子身上,又覺得這樣做未嘗不可。
盡管那嬌嬌姑娘有情有義,但小侯爺?shù)纳矸?,未來定是有許多女人,絕對不能讓她成為能夠威脅小侯爺?shù)幕I碼之一。
蒼梧與傳話的那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接下來的安排。
清晨,韓歡端著小菜和稀飯,走進房間,放在桌上。
正當韓歡以為代阿嬌會不吃,繼續(xù)坐在床上發(fā)呆時,代阿嬌卻主動站起身來。
許是身子弱,代阿嬌站起來,身子有些晃,沒走幾步,就腳軟起來。
眼看著代阿嬌就要朝地方撲去,韓歡一把握緊代阿嬌的胳膊,借著力量,將她扶了起來。
代阿嬌瞧了韓歡一眼,冷冰冰地甩開韓歡的手,大步朝桌子走去。
她想的很明白,死,是解決問題最愚蠢的方式。
大口的吃著饅頭,喝著稀飯,代阿嬌雙眼漸漸無神起來。
韓歡站在代阿嬌身旁,不清楚她為什么會改變主意。
紅姑說這女子是菩提子前輩的徒弟,但他打聽到此女子曾在云裳閣,裝作西域來的舞姬,一舞迷倒了眾人。
此刻,她穿著男人的衣服,消瘦弱小,卻格外倔強的吃著飯。
韓歡偏頭,打量著代阿嬌。
她一張小臉蒼白,耳邊垂著幾縷被汗水沾濕的鬢發(fā),眼睛一眨一眨,空洞迷離。
不得不說,她這般不施粉黛、甚至有幾分柔弱和可憐的模樣,確實很美。
就像是大海里的珍珠,閃著潤澤耀眼的光芒。
只是,這一分的熟悉感,真是令人費解。
感受到被人注視著,代阿嬌狠狠的瞪了韓歡一眼。
韓歡被代阿嬌這般敵意的警告著,不由無奈地輕笑一聲,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韓歡走后,代阿嬌又才專心吃飯。
垂眸間,代阿嬌眼底劃過一絲悵然,這人讓自己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覺。
沒有等到云容的搭救,代阿嬌沒有失落,而是慶幸。
她多怕云容會不顧生命危險來救她。在懂山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山間有麋鹿群,而那些年老的麋鹿,會主動替小麋鹿成為獅子老虎的獵物。
他們的死,換來的是更加明亮的生的希望。
所以代阿嬌認為,云容若是為了救她,丟了他的命,便不值得。
這時,紅姑走進房間,對代阿嬌道:“看來我猜錯了,你的藍顏,沒來救你。跟我回烈火門吧!”
紅姑說完,沒等代阿嬌作何反應,便笑道:“這不是邀請,是命令?!?p> “穿上這個!”紅姑指了指凳子上烈火門的衣服。
代阿嬌偏過頭去,明顯不屑。
紅姑已經(jīng)摸清楚了代阿嬌的脾氣,便笑著用紅指甲輕觸衣服,冷冷的聲音道:“如果你想裸奔的話,大可不穿?!?p> 聞言,代阿嬌又氣又惱。
半個時辰后,代阿嬌穿著烈火門的衣服,騎在馬上。
韓歡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代阿嬌一眼,今早紅姑喂她吃了子蠱,只要她一逃,紅姑便會折磨母蠱。
子蠱和母蠱,又叫雙生蠱,血脈相通,若是母蠱死了,子蠱便會發(fā)狂,到時候代阿嬌便會痛不欲生。
韓歡不明白,這女子不是紅姑的師妹嗎?
為何紅姑還對她如此?
騎在前面的代阿嬌自然知道子母蠱的厲害,在她還沒想到辦法引出子蠱前,她自然要順著紅姑的意,免得紅姑一不開心,就掐死母蠱。
代阿嬌聽師傅說過,還有種蠱,一聽簫樂,便會往人五臟六腑亂鉆,使人頭疼欲裂,生不如死。
她是不是該慶幸,這位心狠手辣的師姐,不會吹簫?
不過她會吹簫,遲早她會找個機會,朝紅姑下這種蠱毒。
離開了都城,得知了小白被當場處死,代阿嬌的心,已經(jīng)被埋入了潭底,再難跳動。
今日太陽很好,秋高氣爽,天藍的澄明純凈。
代阿嬌想起夏日炎炎,自己躺在藤椅上,借著大樹的陰涼,吃著葡萄,犯著困,漸漸睡了過去。
而抱來西瓜的小白,半蹲在自己身旁,抽過蒲扇,輕輕為她扇著風,趕著蚊蟲。
不管小白手有多酸,他都未曾放下過蒲扇。
小白待她,情深意切,她卻如此薄情,真是混賬。
只有失去了,才念起他的好。
想著代阿嬌眼里便劃過一絲恨意,青鬼、周賢,他們將自己唯一的家人,再次殺害,叫她怎么能甘心?
她一定要活著,然后將他們千刀萬剮。
突然,代阿嬌心劇烈抽搐起來。
轉(zhuǎn)頭,代阿嬌見紅姑手上捏著一個似蠶蟲一樣的蟲子。
紅姑見代阿嬌臉色痛苦,便笑道:“小師妹,我只是試一下,這個蠱有沒有效果,你不必在意?。 ?p> 代阿嬌咬唇,緊緊攥著韁繩。
過了一會兒,臉色蒼白的代阿嬌,看似乖巧溫順了些,紅姑才揚起嘴角,將蠱放進盒子內(nèi)。
“小五,接著!”紅姑對韓歡道。
韓歡接過木盒,下意識地瞧了代阿嬌一眼。
只見代阿嬌瞪著自己手里的木盒,三分無奈,七分仇視,韓歡不由好笑起來。
將木盒放進懷里,韓歡大方迎上代阿嬌的視線,眼里竟帶著明目張膽的笑意。
代阿嬌轉(zhuǎn)回頭,快要崩潰了,這都是些什么人?。?p> 傍晚,紅姑拿著筷子,問手下的人:“你們叫了她下來吃飯嗎?”
得到手下的人肯定后,紅姑沒有再說話。
“要不我上去叫一下?”手下的人問道。
紅姑輕笑,朝韓歡伸手,悠悠道:“不用叫,她自己會下來吃飯。”
沒過一會兒,樓上傳來開門的聲音,代阿嬌捂著胃,臉色又是痛苦又是氣惱的走了下來。
見紅姑還在用針扎母蠱,代阿嬌忍不住道:“我這不是下來了嗎?”
紅姑嗯了聲,支著下巴道:“吃飯吧!”
代阿嬌抿著唇,額頭上已經(jīng)疼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紅姑作勢又要扎下去,代阿嬌立即拿起筷子,低頭吃著飯。
紅姑瞇著眼睛,很是滿意。“小師妹,千萬不要想著用吐的方法將我蠱引出來,因為我這子蠱是寄生在你體內(nèi)的?!?p> 聞言,代阿嬌抬頭,格外認真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嗎?你們不是要殺云容嗎?為何要這么折磨我?”
聽著代阿嬌略帶控訴的聲音,紅姑捏著代阿嬌的臉頰道:“我是在疼愛你,可沒有折磨你。”
“你何不如殺了我!”
“我怎么舍得殺我的小師妹呢?”紅姑溫柔道。
代阿嬌深呼吸,不再與紅姑講道理,轉(zhuǎn)頭繼續(xù)吃著飯。
紅姑支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瞧著代阿嬌,她不過是想看看這女子有何魅力,能讓師父收她為徒。畢竟,當她的師妹,她都沒有發(fā)表過意見呢!
秋日夜晚,冷風吹的人直發(fā)抖。
代阿嬌站在窗前,抿著唇,眸色深邃。
烈火門的人,沒有追上云容,更沒有下手的機會,只好一行人回了桐城。
這一個多月來,代阿嬌硬是沒有找到引出子蠱的方法。
無論是用什么香草美食,子蠱就寄生在了自己身上,不動了。
每天自己身后都跟著門徒,生怕自己逃跑,紅姑怪罪于他們。他們此行不是說要加害云容嗎?烈火門的人為何要對云家下手?
代阿嬌忽然想起那晚云容說,周賢是烈火門的門主。
這般想來,青鬼護著周賢,也不例外了。
而紅姑也應該是聽周賢的吩咐,才去對云容下手。
如此看來,朝廷和江湖,周賢都在一手操控,當真是可怕。
她該如何推翻周賢?這個地位僅次于大王的人?不,周賢比南國大王還要恐怖。
錦城,昭王府外,云容帶著蒼梧等人,看著大門打開。
一個小廝探出頭,對云容恭敬道:“小侯爺,請!”
云容大步踏進昭王府,發(fā)覺里面布置的古色古香,幾乎滿眼都是花草。越走進后院,越是曲折幽深,亭臺樓榭,精致絕倫。
來到昭王的書房,映入眼簾的便是掛在正中的字帖。
字跡狷狂有力,但處處又透著沉穩(wěn)。
云容輕聲讀著字帖上的字:
“臺榭如富貴時至則有,草木似名節(jié)久而后成!”
好意境!
“咳咳咳…”昭王坐在凳子上,捂著帕子,臉色并不太好。
云容一進屋,就聞到了藥味,不免暗嘆,可惜了。
“小侯爺此番前來,是有何事?”
云容恭敬道:“王后壽辰,云容著實替昭王委屈。昭王不爭不搶,云容不由佩服昭王的品性,但天下始終要有一個明君,云容愿為昭王,盡綿薄之力?!?p> “是云公授意的嗎?”周乙問道。
“不是,是我自己主動前來?!?p> 周乙擺擺手,又咳了幾聲,眼神浮現(xiàn)幾分痛苦之色。
“本王這輩子,就愿意種種花,種種草,時不時撫琴下棋,實在不愿沾染這些事。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但恕本王不能滿足小侯爺?shù)男脑?。小夏,送客!”周乙撐著桌子,朝后庭走去?p> 云容沒想到昭王會拒絕。
能寫出這幅字帖的人,怎會沒有抱負?
難道昭王也在怕周賢?
但若是賢王繼位,昭王以為,他就能安度一生嗎?
林中小哥
終于男女主碰面了,我一直認為,真正最好的愛情,是勢均力敵,一起經(jīng)歷風雨,一起并肩戰(zhàn)斗,一起在很浮躁的世界里相知然后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