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方布置
雙方就這樣相持了十多天,努爾哈赤已經找到了守軍的弱點,呂宋大炮雖然威力大,但過于笨重不能快速移動,只要繞開這些大炮的射擊區(qū)域,就可以全力攻城。
眼見破城有望,努爾哈赤連夜部署人馬,傳令兵卻給他帶來了兩盆冷水。一是明軍主力開始向撫順方向移動,意圖切斷八旗兵的后路。二是赫圖阿拉城外發(fā)現兩支五千人的騎兵,他們準備刨了努爾哈赤的祖墳。
原來,在努爾哈赤大軍開拔的同時,左戰(zhàn)秘密派遣黃得功、曹文詔兩員虎將,各帶五千勇衛(wèi)營到達皮島,與袁可立、毛文龍的水師合兵一處。等到沈陽保衛(wèi)戰(zhàn)開打,皮島的軍隊登陸后直撲赫圖阿拉。此時城內只有老弱把守,很快便被明軍攻陷,袁可立、毛文龍將城內的家眷、財物從海上押解到京師,黃得功、曹文詔燒毀房屋后率部向清河進攻。
此時的努爾哈赤如夢初醒,明軍主力一直按兵不動并不是被打怕了,而是在迷惑自己,吸引八旗主力攻城,然后派奇兵奔襲自己的老窩。一旦自己的大軍想回撤增援,明軍主力和沈陽守軍會立即出擊。這種結果是他承受不起的,明軍敗了可以卷土重來,他若敗了就什么都沒了,果斷丟下城外那一萬多具尸體,連夜撤到楊松嶺一帶布防,阻斷明軍主力東進的路線,派代善、岳托率正紅旗尋找境內的那兩股明軍。
沈陽的捷報很快傳到京師,朝野上下大悅。左戰(zhàn)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在勤政殿內連說了三個好字。如果真的打敗了努爾哈赤,那歷史將被改寫,他和中華民族又該何去何從?
不過努爾哈赤主力尚在,左戰(zhàn)不敢大意,看完熊廷弼發(fā)回來的密報,又拿起他寫給神宗皇帝的奏折細細斟酌。
當初薩爾滸慘敗,鐵嶺、撫順、清河相繼失守,熊廷弼發(fā)現遼東已經守不住,便提出了著名的三方布置:以山海關為中心,往北打造關錦防線,阻止八旗兵繞到宣大防區(qū);以天津、登萊為中心,訓練水兵準備跨海登陸作戰(zhàn),直插建虜后方。
這個方案前面是對的,后面卻是異想天開。一旦將遼東拱手相讓,遼南和朝鮮也要丟失,努爾哈赤將有足夠的實力去征服蒙古。屆時關寧錦防線就是擺設,他完全可以從宣大防區(qū)直插中原腹地。由此可見,熊廷弼是位優(yōu)秀的將領,但絕不是帥才。
如今努爾哈赤后撤到鐵嶺、撫順、清河一帶,明軍士氣高漲,已經進入左戰(zhàn)預想的第三階段,一個新的三方布置已經浮現:由蒙古騎兵出擊鐵嶺,打通與通古斯、葉赫的聯系,防止建虜北上逃竄;由李如柏率朝鮮軍隊從義州、鎮(zhèn)江出擊,進駐甜水站堡,然后向清河方向推進;由熊廷弼率明軍主力向撫順進逼,緩解沈陽的壓力。最終將努爾哈赤趕到薩爾滸一帶,為十萬明軍雪恥招魂,而將給予努爾哈赤最后一擊的是孫承宗的十萬新軍,為此他決定親自去一趟山海關,檢查一下這支新軍的備戰(zhàn)情況。
從故宮到山海關的距離約六百里,現在自駕游開車不到四個小時,可是明朝沒有高速路,更沒有汽車,傳令兵在中途換馬的情況下需要一天,若要行軍則需十天,這也是為什么左戰(zhàn)要命黃克纘抓緊拓寬這條官道。
為了節(jié)省時間,左戰(zhàn)決定微服出宮,一路與戚昌國、俞定邊、曹化淳等人披星戴月,談笑風生,一天兩夜后便到達山海關。
“傳陛下口諭,開城門!”曹化淳在左戰(zhàn)的授意下,徑直跑到城墻下與守城士兵交涉。
此時剛過寅時,還不得開城門的時辰。城門校尉聽得曹化淳此言,先是伸了個懶腰,然后緩緩說道:
“茲事體大,請稍等片刻,容本將前去稟告?!?p> 說完,便不見了蹤影。
三月份的清晨在山海關喝西北風還是挺不爽的,左戰(zhàn)等人在城外站了半個多時辰,這才聽到城墻上一位守城士兵的說道:
“總督大人有令,出關必須有圣旨!”
俞定邊火冒三丈,正要上前破口大罵,被左戰(zhàn)及時攔住,勸說道:
“定邊稍安勿躁,他們這也是職責所在。你且將朕的太阿劍拿給他們,看看我們這位薊遼總督怎么說?!?p> 俞定邊恭敬的接過佩劍,又去交涉一番。這次左戰(zhàn)學乖了,果斷的下馬找了處背風的地方生火取暖。
約莫過了一刻鐘,城門緩緩打開,孫承宗帶著眾將領如疾風般出現在左戰(zhàn)的面前,先是叩拜行禮,然后焦急的問道:
“老臣不知圣上漏夜來此,請恕臣接駕來遲之罪!只是這風高露重,圣上為何獨自前來?”
“免禮平身吧!”左戰(zhàn)一邊說,一邊跨上駿馬,迎風而立。此時天已破曉,孫承宗見小皇帝并無異常,情緒稍微平緩,又聽皇帝說道:
“不知者不怪,清晨點卯時你且陪朕到各營帳看看出操情況?!?p> 對于皇帝的意圖,孫承宗一腦子糨糊,先是恭謹的將這個瘟神安排到總督府內休息,然后命令各軍緊急集合,接受天子檢閱。
皇帝來前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軍營,歡呼聲漫山遍野。左戰(zhàn)從行營的布置和集結的速度上就能看出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暗嘆孫承宗果然是一代名將。他在短短的半年內不但訓練出了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還忙里偷閑安排袁崇煥修筑了寧遠城、大凌河堡,與錦州連成一片。
視察完北翼城,左戰(zhàn)來到關城內的大帳,在那里接見了薊遼防區(qū)的將領。眾人按序分列,左戰(zhàn)持劍指著當中的沙盤說道:
“沈陽戰(zhàn)役,祖大壽和李如楨擊潰建虜主力,斬殺萬余人,重挫了敵人的銳氣。赫圖阿拉之役,俘獲建虜家眷無數,說明我們的騎兵也是很能打的。如今努爾哈赤龜縮到鐵嶺、撫順、清河一帶,進退兩難已是困獸之斗,這是諸位將軍建功立業(yè)的大好時機?!?p> 這些將領早已聽說遼東的捷報,只恨自己沒有機會參戰(zhàn)。聽得小皇帝要讓他們去攻打努爾哈赤的主力,個個摩拳擦掌,請纓作戰(zhàn)。
左戰(zhàn)見故,繼續(xù)說道:
“目前三路大軍已經到達指定的位置,對建虜完成合圍,但是……”
左戰(zhàn)說到“但是”二字,故意將聲音拉的很長,用嚴厲的目光環(huán)顧四周,這才說道:
“建虜的主力尚在,努爾哈赤麾下還有八萬騎兵,可以依托廣闊的縱深進行周旋,諸位切莫輕敵,重蹈薩爾滸的覆轍。決戰(zhàn)的時機很快將至,朕命你們前出錦州,一旦決戰(zhàn)來臨,你們要像一把尖刀快速插進努爾哈赤的心臟?!?p> 左戰(zhàn)說到激動處,憤怒的拔出寶劍指著沙盤上的薩爾滸。太阿劍鋒寒光奪目,殺氣乍現。
歐冶子和干將曾說過,太阿劍是一把諸侯威道之劍,劍氣存于天地之間,需天時、地利、人和,三道歸一,才可成劍。劍成后被楚國視為鎮(zhèn)國之寶,后被秦始皇所得,項羽燒毀阿房宮后取走此劍,垓下戰(zhàn)罷不知去向。左戰(zhàn)在倒賣內藏庫珍寶時不經意的發(fā)現這把劍,佩于腰間視若生命。
對于左戰(zhàn)的計劃,孫承宗很慶幸他能夠保持清醒的戰(zhàn)略眼光。此時絕不是決戰(zhàn)的時機,一來建虜主力尚在,貿然合圍八旗兵將在野戰(zhàn)中重創(chuàng)明軍。二是這場戰(zhàn)爭是不對稱的,努爾哈赤靠搶奪來完成補給,明軍卻需要從關內調撥糧餉。三是外夷不可依賴,任何時候都要提防蒙古、朝鮮、葉赫的聯軍。
對于孫承宗的擔憂,左戰(zhàn)也是心存顧忌。蒙古的林丹可汗、葉赫部的布揚古,都和努爾哈赤一樣野心勃勃。消滅努爾哈赤后,還要考慮如何平衡關外的勢力。
傍晚時分,左戰(zhàn)在孫承宗等人的陪同下登上天下第一關,望著北方連綿的山巒,他知道在山的盡頭明軍將士正在與建虜廝殺,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夕陽,掛在天際極為凄美壯麗。
如果祖國遭受到侵犯,
熱血男兒當自強。
喝干這碗家鄉(xiāng)的酒,
壯士一去不復返。
滾滾黃河,滔滔長江,
給我生命,給我力量。
就讓鮮血染紅最美的花,
灑在我的胸膛上。
紅旗飄飄,軍號響,
劍已出鞘,雷鳴電閃,
從來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向前進,向前進,
向前進,向前進
……
左戰(zhàn)高聲吟誦這首《中國軍魂》,氣勢雖沒有那么豪邁,但意境卻感染了在場的將士們。他們?yōu)檠矍斑@位只有十六歲的小皇帝的氣魄所震撼,一時掌聲雷動,左戰(zhàn)見狀振臂高呼:
“戰(zhàn)國時期的劍客,行俠仗義,遇到強大的對手明知是死也要拔劍,為的是劍客的尊嚴。你們是從全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是朕手里的王牌。如果有一天與敵人狹路相逢,你們愿意拔劍捍衛(wèi)這個國家和民族的尊嚴嗎?”
“愿意”
“為圣上而戰(zhàn)!”
……
底下的將士雖然回答不一,但是都被左戰(zhàn)的情緒感染,激情澎湃,只聽他繼續(xù)喊道:
“朕乃上天之子,戰(zhàn)略上藐視一切敵人,中華民族是不可戰(zhàn)勝的。同時我們要在戰(zhàn)術上重視敵人,建虜兵鋒雖然銳利,但是人數少,沒有充足的兵源,所以取勝的關鍵是最大化的殲滅他們的有生力量?!?p> 殘陽如血,余暉映在眾人的臉上。北風呼嘯,那是他們的怒吼。自古侵略者必將滅亡,左戰(zhàn)手持寶劍,欲問閻羅可有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