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后宮之內(nèi)，宇文風(fēng)從李佳寧的寢宮出來，便一直緊鎖眉頭，高輔誠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老祖宗可是覺得公主殿下所言不實？”
宇文風(fēng)搖了搖頭：“是真的，卻不止于此……”
高輔誠一陣訝異:“老祖宗的意思是公主殿下別有所圖？”
宇文風(fēng)一怔，語氣有些哀傷道：“有些事情初時可能是那樣的，但當(dāng)你真正的去接觸之后，再想守住初心，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高輔誠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一個綠袍小太監(jiān)跑了過來，對兩人施禮：“老祖宗，高公公，陛下召二位前往含元殿！”
高輔誠：“齊鹿不是在陛下身邊嗎？可是陛下覺得他有不合用之處？”
小太監(jiān)不明所以：“奴婢不知，只是白鹿候在御前，可能是與其有關(guān)吧……”
宇文風(fēng)呵呵一笑：“走吧！這位白鹿候來興師問罪了！”
王晞還未走出宮門，就被一個面相冷峻的中年太監(jiān)又帶了回去……
含元殿內(nèi)，王晞跪坐垂首，李二在他面前怒氣沖沖的走來走去，除了那冷面太監(jiān)以外，其余小太監(jiān)、宮女俱都在李二的龍威下瑟瑟發(fā)抖……
“重建太子六率之事，是太子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還是什么其他人的！”
王晞跪地叩首：“太子年幼，對這些事情尚未有所察覺，臣既然為太子侍讀，自然要為太子殿下分憂解難！”
李二怒哼一聲：“上次內(nèi)外候官拘押你親眷一事如此，這次又是如此！這些事情你明明可以單獨向朕上奏，為什么一定要弄的滿朝風(fēng)雨！你就這么想讓朕在眾臣面前難堪嗎？！”
王晞起身：“陛下將臣擢為太子侍讀，卻又讓宇文風(fēng)將臣納入百騎司，不也是同樣在為難臣嗎？”
李二瞳孔微縮，語氣森冷：“為東宮屬官，與為朕鷹犬，有何沖突？”
“以后的事，誰又說的定呢？”
“嘭！”李二再也忍不住一腳當(dāng)胸踹向王晞，一眾大小太監(jiān)、宮女齊齊跪地高呼：“陛下息怒！”
連一向冷峻的中年太監(jiān)也詫異的看了王晞一眼，王晞強忍著胸口的劇痛，不自居嘴角竟有一絲血跡滑下……煌煌盛唐的豐功偉績使李世民給人的印象都是那種開明濟世的一代明君，但卻忽略了他之所以能在玄武門一戰(zhàn)功成，靠的乃是他前半生的戎馬兵戈，曾經(jīng)也是個敢上陣沖殺的虎將！
李二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道：“所以，你在朕與太子之間，選擇了太子？”
王晞重新跪好，不卑不亢的道：“太子侍讀乃是東宮屬官！云夢山雖然排斥世間的繁俗禮教，卻不違本心！東宮屬官本就是太子之臣，臣先為太子侍讀，然后才是陛下的鷹犬，臣當(dāng)然要對太子盡君臣之義！”
李二竭力平復(fù)著心中的怒火，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再次森冷的問道：“據(jù)天象所顯，不出十年，大唐必定會威凌天下！這郎朗乾坤，凡江河所至，日月所昭之地，皆豎唐旗！
大唐會鑄就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國富民強，萬國來朝！且大唐并不會短壽，據(jù)我所觀，大唐會歷二十一帝，享國二百八十九年！
這番話是你說的吧？”
方才還不卑不亢的王晞登時便心神俱震，這番話是當(dāng)日自己對辛文禮說的，又恰巧被剛剛進門的宇文風(fēng)聽到，其余知道的只有當(dāng)時在場的家將和鬼谷教的人了，沒想到竟然傳到了李二的耳朵里！
當(dāng)日外候官埋在白鹿候府的人手被辛文禮殺了個干凈，袁天罡隱晦提及自己又帝王之相一事希望沒有被聽到吧……否則，王晞今天就真的生死兩難了！
心思百轉(zhuǎn)，自2018起，王晞就知道自己擅長急智而缺乏格局大略，眼下生死加身，故事自然是張口就來！
“回陛下！的確出自臣口中，但臣也是……也是聽來的！”
“誰？”
“我云夢山的一位先師……云夢山學(xué)兼百家，自然也有陰陽術(shù)數(shù)方面的宗師，小子幼時曾有幸聽其觀星望命，推演后世，這番話便是當(dāng)時聽說的……”
“只是如此嗎？你那位先師可曾說過，天下誰主幾時，英豪又多幾何？”李二的聲音有些莫名的陰冷，讓王晞覺得這個問題比之前更加的危險，應(yīng)對稍有差錯，便會立見生死！
“是……是！先師不僅推演了我大唐國運，還曾歷數(shù)天下英豪，君王、名臣勇將等，只是時間久遠，小子……臣只能依稀記下大概……”
李二輕哼一聲：“所以你在玄武門之前，初遇秦懷玉便想請翼國公將你舉薦給朕，因為那時你便知道朕必然會登極九五！是嗎？”
轟！王晞五內(nèi)俱震，這件事李二怎么會知道？難道秦瓊是交給了李二，但李二沒做理會？
其實王晞不知道，那時候正是李世民與李建成爭儲到白熱化的時候，歐陽胤的外候官暗中替李二監(jiān)察秦王府臣屬的忠心，身為李二鐵桿的尉遲敬德當(dāng)然不例外，尉遲敬德總領(lǐng)涇州期間，送回長安的每封軍報、家書都會被外候官先睹為快，有特別敏感的信件還會被抄錄一份，王晞的那封信便是其中一份……
“回答朕的問題！”
“是???是！”
李二俯下身：“如此說來，你那位先師道行可真是精深，難怪你方才那么篤定，我大唐五年之內(nèi)便能夠平定頡利！”
王晞額頭汗如雨下，紫貂領(lǐng)大氅下的衣衫已然濕透，李二負手轉(zhuǎn)身，有些傷感道：“大唐只有二百八十九年的國運嗎？朕能在位多少年……”
“陛下！”王晞一腦門叩在地上：“占卜推演之術(shù)太過虛無縹緲，先師也曾說過，大道蜿蜒，諸事皆在人為，而人定勝天！先師在云夢山曾推演無數(shù)，歷來十卦中有三卦準便是最好的時候了，所以陛下，推演之術(shù)只當(dāng)做笑談便好，不可輕信啊~”
李二呵呵一笑：“你方才在朕與太子之間選擇了太子，是不是你已知道，朕與太子之間日后會有什么不測？”
王晞再度叩頭，腦門磕在大殿的石板上咚然作響：“陛下！太子六率之事，臣句句肺腑之言，陛下難道是要不問蒼生問鬼神嗎？到那時王晞就真的是禍國殃民的妖人了！若陛下一再逼問，臣就只能撞死在您的面前了！”
“呵~是嗎？來人，給王侍讀找個結(jié)實點的梁柱！”
“陛下……”
詩人換戎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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