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小幸從內(nèi)室里走出來,看到外屋內(nèi),這五個早已整理好著裝和配劍的人已不同于昨晚初來時的凌亂和狼狽,小幸覺得自己好似做夢一般。
昨晚的一切,她到底怎么了,她開始懊悔又恐懼起來。
“你醒了?”一個侍從說道。
小幸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哦,她似乎想起來了,還沒開口,就聽到領(lǐng)頭的安國君說:“我們要繼續(xù)趕路了。就先走了。昨天晚上多謝了?!?p> 他們突然之間的客氣倒讓小幸感到手足無措了,她該回答“好的,不用客氣,請你們一路順風(fēng)?!?p> 但事情好像并不是這樣的,并不是這樣發(fā)生,并不是開始,也并不是這樣結(jié)束的。
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小幸握緊了拳頭,指甲陷進肉里,滋出血來,一點也不疼。
她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室,還有點兒困,躺在榻榻米上,起初她可以聽見鈴鐺般的淚水掉落的聲音,后來她也聽不見自己的哭聲了,只是感覺到有東西在流淌,卻再也覺察不出是什么了。
等她再次清醒的時候,母親和哥哥已經(jīng)回來。
“小幸,你還好嗎?”母親拉開內(nèi)室的門輕聲問道。
“你是整理過外屋嗎?我看好像有人動過誒,來客人了???”
小幸趕緊擦了擦眼睛,然后轉(zhuǎn)過來,說:“沒來客人,是我收拾的。我有點困了,想在休息一會兒好嗎?”
“寶貝兒,你怎么了呀?是生病了嗎?”母親感覺小幸的狀態(tài)不對勁。
“沒事兒,我沒事兒,您先出去吧。”小幸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和母親說道。
“真的可以嗎?那我去和你哥哥把漏了的屋頂補一補,我們昨天去找了好久,才采齊需要的木頭?!?p> “沒事兒的,真的沒事的,請抓緊去吧?!毙⌒议_始不耐煩起來,語氣越來越焦躁了。
在外面的哥哥聽了小幸的話,忍不住抱怨,“這是作為女子該和母親說話的方式嗎?這么大了,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
母親聽了,使勁頂了一下他的手肘叫他閉嘴。
但他卻接著說:“干活這種事情難道不應(yīng)該是家中兒女來做嗎?什么時候輪到您做了?”
他越說越氣憤,便沖進屋里,把妹妹從塌上強行拽起來。
只見,那女孩兒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但一點都不大,平靜又安穩(wěn)。但屋內(nèi),可不一樣,對于這樣一個小女孩兒,你以為又可以瞞多久呢?
連暴風(fēng)雨之前溫暖的預(yù)告都沒有,來的只有狂風(fēng)驟雨和無邊無際壓抑的黑云。
母女倆的哭聲夾雜著哥哥的怒罵成為了如此平和天氣唯一的點綴。
一唱一和,一靜一動,一字一淚,吵鬧怒罵到了極致便也成了和平。
哥哥惡狠狠地發(fā)誓:“一定要抓住這個畜生,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將他千刀萬剮。”
“別,哥,我求你,你別這樣,我錯了,是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求求你,你放過他吧!你罰我吧,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毙⌒夜蛟诟绺绾鹬?。
“你到現(xiàn)在的地步還在為他說話,你竟然為了他說話?是他害了你,他害了你你知不知道。”哥哥的眼眶仿佛要炸裂般的怒瞪著。
“我……我……我愛……愛他?!毙⌒乙恢痹诳?,一直在哭,她要把一切的悲情眼淚都哭盡了。
“你……你再說一遍?你再給我說一遍?”哥哥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妹妹被強行與人發(fā)生關(guān)系,現(xiàn)在和自己說自己愛上了強暴的對象。
“我愛他,沒有他我根本無法活下去?!?p> “啪”的一巴掌重重地落在小幸的臉上,“放肆,真是放肆。”
哥哥抬起顫抖的手,指著小幸說:“滾,趕緊滾,滾離這個家,永遠(yuǎn)別回來。
同心院內(nèi),大家還在執(zhí)著地調(diào)整和修改已有角色的任務(wù)和情感,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想把每一幀都盡責(zé)盡職地完善好。
“麻煩大家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感謝大家今天的付出。”平安嬤嬤說道。
“我們晚上有一個小型的慰勞會,大家感興趣的可以來參加,就在舞苑的會宴廳。”櫻子在大家快要走之前提醒道。
“好的,好的,好的。”看大家都互相致謝答應(yīng)以后,他們一行人便也回到了各自的居所,平安嬤嬤當(dāng)然和出云綾回到了席羅閣,晚上宴請的時候再過來。
至于杉本,雖然大家都極力挽留他參加今晚的慶祝,但是他還是一定堅持要回老長屋,櫻子看他也很累了,便沒有強留。
她把他送到舞苑門口。
“你……就這么走了?確定不再待一會兒?”
“不了,你個小傻瓜,之前是誰極力讓我回去睡覺的?今天確實是已經(jīng)疲憊了,得抓緊回去了?!闭f著,他便打了個哈欠。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回去陪理奈姐姐吧!”
“理奈姐姐?你們倆又和好了?。俊彼泽@地問,沒想到她會這么說。
“我們……我們本來就很好啊。我們倆之間也沒有……沒有鬧過什么矛盾吧”櫻子手背在后面,伴隨著幾個磕磕巴巴的回答搖來搖去。
“那……那你還來嗎?”她問道。
“來啊,當(dāng)然會來。只要你需要我,我都會來的?!?p> “那明天,明天我就需要你,你來嗎?”女孩兒湊近了他,希望他能給出明確的“是”。
“你怎么還像個孩子一樣,我的小櫻子?!彼粗?,無奈地苦笑了。
“那你明天到底要不要來嘛!”
“好啦,送到這里就好啦,你也應(yīng)該回去了。”杉本長嘆一口氣,溫柔地看著眼前的櫻子。
她搖搖頭。
“好啦,乖,趕緊回去,外面很冷的,可千萬別著了涼。”
“不,我要看著你走。”
“你個小家伙,都從哪兒學(xué)得這些?”他摸了摸她的頭,不壞好氣地說。
“我不管,我就要你看著你走,要不然我不回去了。對了,要不然我不回舞苑了,也不回女華苑了,我和你一起回長屋,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回長屋行不行?我們像以前那樣,像以前那樣好不好?”櫻子說著說著便要落淚了,她也說不清她舍不得什么,她為誰而哭,她真的好久沒見到親人了。
杉本抱住了櫻子,“乖,說什么傻話,你跟我回長屋干嘛?你忘了,你今天的成就是花費了多少心血和運氣才換來的嗎?你應(yīng)該好好的呀,你應(yīng)該好好享受現(xiàn)在的一切”
“不不,根本不是這樣的”她終于哭了出來。
“根本就不是這樣,你知道我有多么大的壓力,這邊要我排這種劇,明天要我排那種劇,等我回到女華苑我還要籌備宴會,我什么都不會做,我好怕弄砸一切!”
“杉本,我真的不開心,每天都好不開心,大家看似我每天都沒有事情做,可誰知我又被困在多么大的憂愁和期待中?!彼龁鑶鑶璧卦絹碓奖罎?,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間就如洪水沖塌了大堤一樣。
“不會的,不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彼闹谋齿p聲說道。
“我想我媽媽了。”她趴在他的肩膀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
剛剛下過雨的傍晚,大大的彩虹映在遠(yuǎn)處的天邊,用五顏六色的的絢爛試圖掩蓋著剛才的狂風(fēng)驟雨。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她起身擦干眼淚,朝他笑了笑。
“我沒事了,剛剛真是抱歉。是我失禮了?!彼?guī)矩地行著禮,朝他深深地彎下了腰。
“沒事的,看到你愿意想我表露你心里的情感,我很開心。”
“那……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彼亓艘粋€禮之后,然轉(zhuǎn)身離去了。
櫻子依舊佇立在原地,雙手拄著膝蓋,沒有起身,微笑著迸出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