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劇院出來后，杜衡注意到莫皎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便讓司機徑直駛?cè)ド虖B。車窗外的霓虹璀璨，讓她花了眼睛。
“莫皎，要不要下去逛逛？?！倍藕庹髑笾囊庖姡緳C卻早已為她打開了車門。
“好吧?！彼龑⒛_探了出去。纖白的腳上套著松松的高跟鞋，踩在地上顫顫巍巍。
杜衡眼神在她腳上凝了凝，走到她身旁。
“介意我扶著你嗎？”縱然她身材高挑，他仍是比她高了半個頭。她微微仰起臉來看他，輕輕說：“謝謝。”
于是杜衡帶著她走進了她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踏足的精品店。她要拒絕，他卻看著她的腳說：“你看你走個路都困難，等會兒崴了腳難道要我背你回宿舍嗎？”見她被唬住了，又輕聲哄道：“我們選一雙舒適的平底鞋，能走路就好?！?p> 她看了下店名，說：“可這里的鞋太貴了。我錢不夠，更不能花你的。你請我看音樂會，我已經(jīng)欠你一個人情了。”
不知是哪句讓他開懷，他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笑起來時那樣好看，連眼角的細紋都魅力無窮?！澳氵@女孩，真是有主意。”他這樣講，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頭。語氣和動作都透著寵溺，莫皎有一瞬間的愣神，想起了那個時候的爸爸。
“錢算我借你的?！比酉逻@句話，硬是拉著她進了店。
兩位年輕店員一見杜衡便迎了上來，一面打量著莫皎，一面堆起職業(yè)化的甜美微笑：“請問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助的嗎？”
杜衡看著店員說道：“給她選一雙平底鞋，適合走路的。”
又轉(zhuǎn)頭對莫皎說：“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自己挑挑看?！?p> 兩名店員忙沖到她面前殷勤地介紹著某品牌的春季最新款、某設(shè)計師的珍藏款……仿佛她是一座金佛。
杜衡這么露富么？她默默地想。
轉(zhuǎn)了一圈被琳瑯滿目的鞋子晃了眼。這里每一件東西都價錢不菲。考慮到金錢問題，她選了一雙式樣簡樸的平底鞋。穿起來試了試，挺舒服的，顯得大方得體。
店員夸張地撲了過來：“這位小姐真是慧眼獨具！這是法國設(shè)計師Arthur的最新設(shè)計！是新現(xiàn)代主義風格的杰出代表……”
“包起來吧?！倍藕獾卣f了一句。
莫皎也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店員胡謅，那邊杜衡正在收銀臺付錢，這邊麻利包裝的店員對莫皎贊不絕口:“這位小姐不僅美麗大方還極具藝術(shù)眼光……”
莫皎禮貌地微笑說謝謝，然后上前去看了價格。
倒抽一口冷氣，幾乎石化在原地。
杜衡拎著包好的鞋子走近，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怎么，腳疼走不動了？”
“不是……”
“那換了新鞋再走吧?！倍藕馐疽獾陠T搬來沙發(fā)凳，讓莫皎坐下。替她脫了高跟鞋，那一雙纖白的腳便暴露在他眼前。膚色的絲襪下，能夠看得見若隱若現(xiàn)的瑩潤的腳趾。她的腳趾那樣小巧，泛著微微的粉紅。她不自在地蜷了蜷腳趾，于是他的心也開始癢了起來。
“我自己來吧，不勞煩你?！蹦ㄓ行┬?，伸手要接過新鞋，卻不想他偏不讓。
他動作輕柔的為她穿上鞋，又細細地用手指為她摩挲著鞋邊。似乎考慮到新鞋容易磨腳，他又向店員要來了防磨貼。她的眼神驚異起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矜貴的男人。他埋頭托著她腳的動作，仿佛要親吻她的腳面。
“可以了，走吧。”杜衡站起來，眉目溫柔。卻不忘將她原來的高跟鞋放進盒子里提走。
“好?！彼齾葏鹊貞?yīng)著。
剛走出店門，晚風便送來一絲涼意。杜衡問她：“冷不冷？”
她原是個怕冷的，卻更怕杜衡又帶她去買衣服。便搖頭說：“不冷。”
“要不要再逛逛？”
“不了?！彼挚戳艘幌卤?，“我得趕緊回去了，晚了趕不上門禁。”
“你忘了，今天是周末?！倍藕庑λ隽藗€拙劣的謊，卻也沒點破，“這么久了還沒吃晚餐。你要不要跟我去吃點東西?”
“不、不了?！蹦ㄟB連拒絕，她只想快點回學校，“我減肥?！?p> 杜衡瞟了她一眼：“再瘦不得成紙片人？”他也知道她的心思，便不再存心逗她：“我讓老張開車送你回去吧。”說著為她開了車門，自己也從另一側(cè)上車。
“不用麻煩了，送我到地鐵口就行。這里離學校挺遠的。”
“那你一個人小心些。”他細細地叮囑，仿佛有一千萬個不放心。
“嗯，謝謝?！蹦ú惶朐谒媲帮@得過分冷漠，但直覺讓她與身旁這個男人保持疏離。他越溫柔她越覺得危險，她害怕自己墜入他蜜糖般的陷阱。她不斷提醒自己，杜衡是個商人，商人不會做無利可圖的付出。她努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裝作不在意地去看車窗外的燈火?？伤哪橆a在燒。
車停在里地鐵站很近的地方，她提著包裹和他揮手再見。
她垂下眼眸低頭看自己的鞋，再簡潔不過的款式，若非懂行人，誰能想到它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