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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第十七章 博河攻堅(下)

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跑心 11139 2019-03-23 11:12:48

  斯托卡伯爵的夜襲沒有對法衛(wèi)造成任何損失,反而讓呂訥了解了一件事:獅衛(wèi)已經無力相抗了。以老伯爵的智慧,總不會只帶一百人就來襲擊敵人,一定是梅戎下令固守莊園,才讓斯托卡只能調令這些兵力。

  這下法衛(wèi)大軍毫無顧慮地大舉向前,一路上果然幾乎沒有受到什么阻礙,直接沿著博河逼近斯托卡莊園。獅衛(wèi)南部原本是非常美麗的地區(qū),然而現(xiàn)在放眼望去,只剩下空蕩蕩的村莊和一片狼藉的農場。

  格雷格雖自認為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獅衛(wèi)人了,看到這樣的場景仍不免嘆息。他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小得不能再小得莊園,即使是平時它也是像被強盜洗劫過的樣子。

  兩日之后,法衛(wèi)軍抵達斯托卡莊園的主堡之下。在這種地帶挖掘護城河是非常危險的事,所以主堡的唯一優(yōu)勢就是高地。呂訥沒有急于下令攻城,他準備將主堡團團圍住,等到城內糧食耗盡,他們自然會出城主動開戰(zhàn)。

  法衛(wèi)軍正在圍城時,堡壘下還在開門引難民入內。獅衛(wèi)士兵率先讓男丁進去,之后再考慮女人、老人和孩子。

  由于這是最后一批難民,男丁被全部收容后,大門就無情地關閉了。女人和老人們絕望地敲打著判他們死刑的堡壘鐵壁,震天的哭喊聲只有在葬禮上才能聽到。

  無處可去的難民們或繼續(xù)向后逃命,或是躲進離主堡最近的房屋里,希望哪一天領主會回心轉意。呂訥派出幾名使者在獅衛(wèi)弓手的射程之外向這些難民發(fā)出邀請,來到法衛(wèi)營地后,他們會被健全處置。

  難民別無選擇,在次日排成一隊緩緩向法衛(wèi)軍靠近。格雷格站在營地最前方迎接他們,并向主堡里的獅衛(wèi)人呼喊:“那些為了茍全性命的丈夫們、父親們、兒子們,你們看到自己的妻兒、父母被拒之門外,難道還有臉躲在高墻后面嗎?”

  獅衛(wèi)守軍動搖了,甚至隱隱傳來了哭聲。最受感觸的是那些難民,他們開始高聲哭嚎,終于見識到了那些所謂親人的真正面目。

  “開城投降!這是你們贖罪的唯一方式。我再說一遍,開城投降!”說完難民也快要抵達營地了,格雷格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為了更好地準備圍攻,格雷格離開大軍在四處勘察地形。博河離莊園不遠,雖然已是冬季,這條大河依舊源源不斷地奔流入海。格雷格想若是鑿開河道,讓河水沖向主堡周圍的低勢,那么法衛(wèi)大軍甚至可以放棄圍攻繼續(xù)向前。只可惜他尚不清楚博河的確切流量,而且一旦這么做,就會沖毀大量房屋,以后若是進軍失敗,這么一個占盡地利的堡壘也無法再作為退守的據(jù)點了。

  他想象著鑿河的情況,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一個鎮(zhèn)子。若是河道改變,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這里。獅衛(wèi)石房眾多,屋內或多或少都長有青苔,這是不可避免的,獅衛(wèi)人都已經習慣了。在踏入獅衛(wèi)南方之前,格雷格就嚴格命令士兵清理自己腳和鞋子,一定要讓二者保持干燥。

  鎮(zhèn)長長屋中,爐火剛剛熄滅,尚冒著青煙,廚房鍋子里還有菜湯。格雷格見四下無人,偷偷嘗了一口,已經涼了,但還有獅衛(wèi)的味道。如若不是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格雷格最多也就向往著和家人住在這樣的鎮(zhèn)子里,每天日作夜息,喝幾口菜湯。

  格雷格從另一扇門走出長屋,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冷汗立刻滲了出來。他終于想起了自己唯一害怕的東西,如若主堡里有一名圣術高超的牧師,這場圍攻就得徹底改變計劃。梅戎絕不會放過這一弱點。

  黑魔法師從劍鞘中抽出劍刃,一點點走向那座令他無比惡心的教堂。不出所料,整座教堂都散發(fā)著柔和的金色光芒,正有一位牧師在其中施法,獅衛(wèi)人竟將他忘在了主堡外。這是格雷格的機會,他念幾句咒語打開一圈屏障,除非那牧師發(fā)現(xiàn)有魔鬼接近,格雷格到目前為止都能正常行動。

  圣術的強弱程度可以從格雷格的狀態(tài)分辨出來?,F(xiàn)在黑魔法師已經滿頭大汗,誰要是過來戳他一下,或許就能讓他當場斃命。格雷格已經確定那名牧師就在教堂大廳的正中央,但他沒有力氣開門了,手中的長劍“哐啷”一聲落在地上,響聲大到發(fā)出了回音。

  完了!格雷格心臟停跳了半拍,手抵在門板上一動不動。門內圣術戛然而止,瞬間讓格雷格好受不少。教堂不再發(fā)光發(fā)亮,但周圍靜得嚇人,格雷格強迫自己開始思考,他看著地上的長劍,只要一有人把他面前的大門打開,他就立即拿起武器,把那牧師的肚子剖開。

  門吱呀呀地打開了。這扇大門通常需要兩個男人一同從內拉開,顯然獨自一人的力量不太夠,格雷格隔著門聽見了細小的喘息。大門只被拉開一條縫隙就停下了,格雷格的撲殺計劃胎死腹中,現(xiàn)在他或許應該撞一下大門然后跳進去把那人掐死。

  決定這么做之后,格雷格擺出了沖撞的姿勢,以手臂和肩膀對準門板,然后用腿的力量把自己蹬出去。然而就在他啟動的那一瞬間,門里的人開口了:

  “是誰?”

  女人?

  格雷格一個踉蹌?chuàng)湓陂T上,又把大門推開了一點點。里頭的人嚇了一跳并尖叫一聲,讓格雷格徹底確信了那是一個女人。

  他轉動脖子,看到門后站著一個穿修道服的年輕女人,年紀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黑色的長裙和長長頭巾將她完全包裹住,以免她的身材令人起意?;璋档拇髲d中女子手捧燭臺,指間垂著一條十字架項鏈。蠟燭已快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微光映著她白皙的臉蛋。

  格雷格有些看呆了,這幾個月他一直和男人為伍,少有見到如此美麗的女性。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并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好。”他不知道拿什么作開場白,“你是這里的......修女?”

  “是的先生?!毙夼c頭。格雷格發(fā)現(xiàn)她個子高挑,差不多和自己一般高,臉上最顯眼的就是那豐潤的嘴唇,這位紳士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捏捏她嘴唇的想法。

  “我是一名傭兵,”格雷格撓了撓頭,“剛剛從博河對岸過來,卻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里一個人都沒有?!?p>  修女一邊點頭一邊指著遠處的莊園主堡:“現(xiàn)在獅衛(wèi)和法衛(wèi)正在交戰(zhàn),大多數(shù)人都逃進主堡里了?!?p>  格雷格受到邀請,已經進入教堂大廳。從剛才開始對圣術的反應已經沒有了,他斷定眼前的修女就是圣光的來源,而且她還不知道自己正在和魔鬼說話?!凹热蝗绱?,您為何不去主堡避難呢?我看法衛(wèi)人隨時都會進攻。”

  “您為我擔心,我很高興?!毙夼Φ?,“但我還有未完成的使命,所以不能離開?!?p>  修女領著格雷格來到大廳后的某個房間,里頭擺滿了古老的書籍。修女說她正等著教廷的人來搬運這些古籍,在那之前她哪都不會去。

  格雷格搖了搖頭,自認為教廷的人不會來了。那群人見到戰(zhàn)爭躲還來不及,怎么會來這里搬什么古籍,相比這里的神父和教士都是這么想的。

  “我為您的虔誠感到敬佩,修女?!备窭赘裥辛硕Y,“容我冒昧地問一句,您已經發(fā)過永愿了嗎?”發(fā)永愿后,在修道院修行的女子才能真正地被稱為圣主的信徒。

  “我太過年輕,嬤嬤沒有同意。”女子臉紅了一些。格雷格突然激動起來,好像認為還有機會?!安贿^!我以后一定會發(fā)永愿的,嬤嬤說我有學習圣術的天賦?!?p>  “圣術”這個詞一出,就如同一把禁欲的大劍將格雷格整個劈開。他失敗地退到墻邊,心好像碎了一地。修女蹲在書堆前清點數(shù)目,手勢如同照料嬰兒一般溫柔細膩。窗邊的陽光照亮了細碎的灰塵和她的小臉蛋,恍惚之間格雷格以為自己又重新見到了莉布絲,不由地抽動了一下鼻子。

  “您在難過?”修女立刻感受到了格雷格的悲傷,后者心虛似地低下頭。

  “不,您長得像我的妻子,雖然眼睛的顏色不一樣,嘴唇也不一樣——哦,我沒別的意思?!备窭赘窈鋈恢匦绿痤^,“但是真的很像?!?p>  修女不懂這位紳士在說什么,她清白得如同圣徒山上融化的雪水?!澳欢ê軔勰钠拮?,祝愿你們生活幸福?!?p>  格雷格很想就這么哭出來,但他忍住了?!案兄x您,修女?!?p>  “和您聊天很高興,先生?!备窭赘衽R走前修女向他道謝。她完全沒有離開的念頭,格雷格對她很有好感,卻不能強迫她中止自己的使命。另外,鑿河圍城的念頭也被他打消了。

  “等您完成使命后,您可以來找我。”格雷格在教堂大門前撿起自己的劍,“這里很快就會成為一片廢墟,絕不能在此逗留。我叫格雷格,就住在獅衛(wèi)城外,你可以隨時來找我?!?p>  “我很樂意去那里,獅衛(wèi)城的圣涅克萊大教堂是全獅衛(wèi)最大的教堂?!毙夼D了一會,接著說道:“您可以叫我以琳,格雷格先生。您一定是圣主派來安慰我的使者,我今天真是高興?!?p>  格雷格最后看了一眼這位修女,然后和她道了別。這個女人會使用圣術,是他最大的威脅,如果可以用暴漲的河水將她淹死,那么格雷格也不用臟了自己的手。

  法衛(wèi)軍遲遲沒有進攻,他們在等所有獅衛(wèi)居民離開交戰(zhàn)地點。方汀依照呂訥陛下的指示率領法師團來到河邊,他們要在這里施展降雨的法術,讓博河的流量稍稍增長。

  梅戎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只是站在主堡的高墻上觀望。斯托卡剛剛上來,一眼就看見博河邊上法師們呼風喚雨的怪樣,立刻反應過來:“大人,法衛(wèi)人準備用博河圍困我們!”

  公爵大驚失措,趕緊問身邊的人要怎么做。斯托卡竟然放松下來:“格雷格竟然想要用冬季的河水圍困我們,他一點都不懂博凱爾河!我們只需要在此等到援軍抵達,圍攻自然會被破解?!?p>  “不行!”梅戎的臉微微扭曲,“這座主堡正聚集著大量兵力,我們有能力與敵人一戰(zhàn),更何況這里是平原上唯一安全的地方。”

  沒有人比斯托卡伯爵更了解他的莊園。他失望地嘆了口氣,沒有告訴梅戎去向就離開了主堡。他的醫(yī)師們正在離戰(zhàn)場很遠的地方待命,伯爵后悔自己拖著重傷趕回這里了。

  法衛(wèi)人管不了斯托卡去了哪里,他們的目標是整個平原。施展高階法術需要一段客觀的時間,在此期間,必須有大量的士兵護衛(wèi),以免敵人前來襲擊。為了保證無法控制的河水殃及己方,呂訥找來了幾名受俘的獅衛(wèi)學士,他們被牢牢綁住,跪在新王面前不敢抬頭。

  呂訥命令士兵為他們展示法衛(wèi)軍的計劃,例如如何鑿開河道,如何為博河增加流量。“我們需要將軍隊撤到多遠的地方?”陛下問道。

  學士抬眼稍稍一看,又立刻把頭埋下去:“我不知道、不知道......”

  呂訥有些生氣,他把學士的頭發(fā)抓在手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已經給獅衛(wèi)人足夠多的時間,現(xiàn)在莊園周圍空無一人?!?p>  學士咽了口口水:“您沒有騙我?”

  “我還不至于騙你這樣的貨色?!眳卧G冷哼一聲。

  學士擔心河水會將城鎮(zhèn)中無辜的居民全都淹死,現(xiàn)在他得到了新王的承諾,最后的期盼就變成了停止戰(zhàn)爭。他來到河邊勘算,告訴獅衛(wèi)士兵要如何鑿河?!懊啡止羯约痹??!彼檬纸砟ㄖ~頭的冷汗,“說不定不用等到河道鑿開,他就會出城應戰(zhàn)?!?p>  聞言格雷格和呂訥面面相覷,各自有了別的想法。

  “控制好你們的音量!”

  方汀必須和法師們站在一起時時刻刻監(jiān)督法術的運作情況,忙得沒有時間參加任何會議?,F(xiàn)在博河河流已經不再像十分鐘前那么平靜了,起伏的浪花卷起白色的泡沫,大量的雨水落在水面上,漣漪互相撞在一起,連續(xù)不斷的噪音好像又將所有人帶回了戰(zhàn)場。

  在前來河邊施法時,他和諸位領導法師團的將領們大吵了一架,原因是上一場戰(zhàn)斗中法師損傷慘重。

  “要重創(chuàng)敵人,這點損失是必須的?!狈酵∵€記得圖道爾夫人是怎么說的?!拔覀兊牡姆ㄐg是我們的武器,要讓敵人對此感到恐懼。格雷格法術做到了這一點,所以是優(yōu)秀的戰(zhàn)術?!?p>  那場戰(zhàn)斗之后,方汀還是會不自覺地盯著那些樹木看,生怕它們突然從泥土里拔出樹根,發(fā)出奇怪的聲響沖向自己。

  他不想讓自己的法師死太多,這毫無意義——或者說這場戰(zhàn)爭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每每看到格雷格在前線沖鋒陷陣,他心里就存有一絲僥幸。他決不能讓上一場戰(zhàn)爭的損失在重演一次。

  博河持續(xù)上漲,兩邊的河岸已經快要容納不下那么多河水了。法師們向后退了一段距離,等待格雷格派人來鑿開河道。然而公爵等了半天,等來的不是法衛(wèi)士兵,而是河岸對面緩緩走來的白色部隊,他們擎著六劍十字旗,有兩名著裝不同的將領率領著在岸邊擺開陣勢。

  來者正是塞繆爾·文迪男爵。他接到求援信后,幾乎是立刻就點起兵馬離開了自己的莊園。所以在瑟倫斯公爵要求所有朝圣峽谷外的領主撤出時,獨獨少了這位男爵的身影。他知道瑟倫斯過于年輕,再多兵馬在他手里也只不過是送死罷了。

  圣主這次帶來的援兵不過三百人,不到法衛(wèi)軍的十分之一。他又看了一眼城墻上的梅戎,后者面無表情地望著這三百人,應該是在責怪援軍數(shù)量稀少。文迪是擅自前來的,真正的大軍現(xiàn)在估計還在考慮如何奪回朝圣峽谷。

  領文迪來的是小斯托卡,現(xiàn)在他終于有機會穿著盔甲站在軍隊的最前方,手中的劍和盾都渴求著對手。他向文迪介紹法衛(wèi)軍的布置,重點介紹了格雷格?!案窭赘袷莻€叛徒,如果您樂意,請把他交給我?!?p>  文迪的心滯了一瞬,沒有回應小斯托卡的請求。他知道“肯特”這個姓氏對他意味著什么,擺手招來一名侍從:“把那個小伙子送到別處去?!甭曇粜〉街挥惺虖哪苈犚?。

  侍從有些疑惑:“這里是獅衛(wèi)領地,要送去哪里?”

  文迪有些不耐煩:“后方的堡壘、審判森林,總之送到我們的撤退路線上?!?p>  小斯托卡對男爵的忽視有些生氣,他好歹也是即將受封受領的人。就算文迪不給他這個機會,他也會自己找上門的。他振奮地用劍猛敲盾牌,一圈圈波紋將盾面染得血紅。

  呂訥察覺了援軍的到來,要求格雷格故意在東面擺出破綻?!澳菄ツ??”格雷格望了一眼正在消退的河水。

  陛下沉吟一聲:“稍后再說,我們不能讓法師團頂著進攻施法?!备窭赘裼X得可惜,不得不派人命令方汀后撤。

  梅戎從主堡的高樓望過去,之間東面的圍軍站位稀松,旗幟東倒西歪,以為是法衛(wèi)軍遇到了麻煩?!奥犝f法衛(wèi)今年顆粒無收,一定是補給跟不上了?!?p>  文迪希望梅戎能夠放棄這座看上去堅不可摧的堡壘,讓呂訥率軍繼續(xù)深入。他看出圍軍賣了個破綻,但倘若梅戎執(zhí)意脫逃,便可以全身而退。他在心中祈禱,希望公爵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毫無遠見。

  小斯托卡已經等不及了,他接過文迪的指揮權,大聲命令圣主步兵前進。

  格雷格接到誘敵指令,立刻放棄了東面的圍城陣勢,令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圣主部隊。“不要吝惜體力,給我跑起來!”

  法衛(wèi)士兵大吼一聲邁開大步,沉重的盔甲發(fā)出鏗鏘聲,即使在高速行進中法衛(wèi)方陣依舊保持著一定的整齊度。

  圣主部隊尚要過河過橋,狹窄的橋面只夠三排士兵并肩行走。正當他們完成變陣繼續(xù)前進的時候,法衛(wèi)士兵已經撞到他們的臉上了。

  過橋的圣主士兵只有寥寥幾列,他們還來不及重整陣型就不得不拔劍拼殺。法衛(wèi)士兵像鍋蓋一樣堵在橋口,用盾牌敲開圣主人支離破碎的陣線。

  文迪見形勢不對,立刻下達撤退指令,堵在橋上無法全力作戰(zhàn)。圣主士兵毫不慌亂,也把盾牌立在面前,以蹲姿慢慢向后倒退。然而法衛(wèi)的法師此時就位,幾十人站立的橋面突然崩裂開來,圣主士兵腳下一空紛紛落入博河,冰冷的河水灌入盔甲,令他們一時無法浮上水面。

  圣主部隊剛剛開戰(zhàn)就立刻折損百人,軍心動搖之余又失去了進攻的路徑。小斯托卡也是落水者的一員,他踩著一名士兵的后背爬上河岸,河水凍得他腦袋直晃。

  離戰(zhàn)場最近的一座橋遠在數(shù)百米開外,文迪隔著河岸看見了好久不見的格雷格,后者一眼就認出了他,臉上露出了喜色。文迪緊皺眉頭向他搖頭,然后才繼續(xù)指揮戰(zhàn)斗:“弓箭手準備!”

  格雷格明白文迪的意思,心頭的失落忽然變成了怒火,現(xiàn)在他必須把殺敵以外的一切全部忘記,以免和那些無名之輩一樣變成此地的一具枯骨。他縱馬沖進河水里,戰(zhàn)馬撲通一聲落進水里,濺起數(shù)米高的水花。

  圣主士兵隔岸射箭,法衛(wèi)人同樣沒辦法過河,只能想辦法后撤,否則就會被敵人當成活靶子。這時一個聲音從陣中響起:“看啊,我們的將軍正在河里殺敵,讓我們一起沖過去!”

  法衛(wèi)人果然看到肯特將軍坐在馬背上砍殺圣主士兵,把清水攪渾,又把泥水染紅,歡呼一陣跟著跳了進去。圣主士兵向來善戰(zhàn),可今天看到這群不要命的法衛(wèi)人終于畏懼了,第一聲慘叫在河岸邊發(fā)出。

  越來越多的人跳進河里,一時間河道變得擁擠不堪。士兵們不僅要提防敵人的刀劍,還必須忍受著從上游沖擊而來的水流,不少人是因為站不穩(wěn)而喪命的。格雷格今天親自領略了博河的威力,這萬物休眠的冬季,她還是如此激昂澎湃,格雷格的戰(zhàn)馬必須仰著脖子才能不至于被淹死,許多士兵腳都碰不到河底。

  呂訥正在不遠處觀看戰(zhàn)斗,以為自家士兵紛紛跳河只是演技,笑著拍起手來:“格雷格卿的誘敵之術足能以假亂真!本王受教了?!?p>  格雷格根本沒讓兄弟們跳進來,這一跳可謂是損失慘重,無數(shù)尸體被沖至下游。他大聲下令退回岸上,但河流聲太過響亮,他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主堡上的梅戎見法衛(wèi)軍東面大開,格雷格在河里苦戰(zhàn),認為時機已至,高舉劍刃令所有士兵開城進攻:“現(xiàn)在就是反擊的時刻,隨我來!”

  圖道爾此時受命接替了格雷格的職責,正在法衛(wèi)軍東面看守缺口。梅戎率領上千獅衛(wèi)士兵沖出堡壘,引得圖道爾高聲大笑,暗暗贊嘆十二世陛下料事如神。

  早有一半法衛(wèi)軍從各處轉移至戰(zhàn)場附近,原本梅戎只要離開東面的城墻到別處看上一眼,他就不會下如此愚蠢的命令。

  圖道爾兩翼重騎兵就位,巨大的騎士長槍只有軍隊中最強壯的人才提得動。梅戎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人,他的眼里只有正前方那些稀松的步卒陣線。獅衛(wèi)領主身邊盡是一些輕騎和步卒,圖道爾指著墨綠色的披風大喝“沖鋒”,全身覆蓋锃亮重甲的騎手拍馬沖出,地震一般的馬蹄聲終于驚醒了梅戎。

  重騎兵以交叉之勢撞進獅衛(wèi)部隊兩側,一舉將他們壓得扁平分裂,還有不少人都撞在了一起。梅戎兩眼一黑,只覺得被什么東西狠狠撞在心口,一聲不吭地落在地上。

  若是被騎槍刺中,憑借堅固的盔甲或許還可以留住小命;又若被長劍砍到,大不了就是少條胳膊少條腿。然而,要是一個人在萬馬奔騰中摔在了地上,再怎么呼喚圣主都無力回天了。

  所有敵我將領中,只有塞繆爾·文迪親眼見證了這一幕。他親眼見到一名背著藍色披風的英勇騎士手提長槍、精準命中梅戎公爵的心口;又親眼見到公爵失去意識跌落馬下。來回的馬蹄和尸體立刻淹沒了他,不給他任何翻身爬出的機會。

  “梅戎!”

  文迪悲痛地大喊出來。每當他回憶起這場戰(zhàn)斗的時候,最后悔的不是把指揮權交給小斯托卡,也不是在河里與格雷格纏斗甚久,而是這一聲心痛無比地叫喊。

  格雷格正在圣主弓手陣列中奮力砍殺,忽然聽見了文迪的悲鳴。他不知道主堡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跟著喊道:“獅衛(wèi)領主已死!”

  這一喊喊碎了圣主部隊的士氣,他們失去了目標,在此地犧牲變得毫無意義。然而滔滔河水還是阻擋了格雷格的聲音,就在這時法衛(wèi)軍中再一次響起另一個聲音:“獅衛(wèi)領主死了,梅戎公爵死了!”

  噩耗如同瘟疫一般散播到戰(zhàn)場的每一個角落,文迪這次徹底失去了部隊的指揮權,一些士兵開始丟棄武器向后逃跑,一直自詡永不退縮的圣主士兵潰退了。

  戰(zhàn)場遠處的軍營中,幾名軍醫(yī)在斯托卡伯爵的身邊悉心照料。突然漫天的喊聲席卷而來,周圍的枯樹都害怕得搖晃起來。斯托卡猛地睜開雙眼,這種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潰敗的聲音。

  他尚不知道是誰敗了,但多半是獅衛(wèi)。老伯爵悲嘆一聲,心中默默為自己的兒子祈禱,希望他不會有事。

  “格雷格·肯特!”

  小斯托卡氣急敗壞地連聲咒罵,罵格雷格下地獄。斯托卡家的詛咒都特別靈驗,當他們開始罵人時,嘴巴都會被家族特殊的魔法染紅。格雷格聽見了詛咒,立刻撇開手上奄奄一息的弓箭手轉向那個乘口快的小人,小斯托卡一驚,丟下武器轉身逃跑。

  圣主的援軍竟然為獅衛(wèi)帶來了滅亡,任何人都不曾料到。主堡內的獅衛(wèi)守軍聽聞領主戰(zhàn)死,立刻就掉頭返回城內,但他們絕望地發(fā)現(xiàn),莊園主現(xiàn)在也不知所蹤了。

  法衛(wèi)的重型騎兵離開戰(zhàn)場,大勝的喜悅被埋藏在一地被踩爛的尸體和內臟里。格雷格環(huán)視戰(zhàn)場,只有在這個時候、在這里,人才能體現(xiàn)出自己的本質??缀湾\衣一樣如一灘爛泥,戴戒指的手和長滿老繭的手沒什么區(qū)別。

  呂訥在戰(zhàn)地上巡視了好久,都沒有辨認出哪一個才是梅戎公爵的尸體,并一度以為他根本就沒有死。格雷格回到陛下身邊,他在尸體上走了一圈,突然蹲下去抓住一具尸體的手,說這就是梅戎。

  士兵把上層的爛泥(或是別的什么)扒開,終于將梅戎拖了出來。獅衛(wèi)領主的臉被馬蹄踩了凹,眼眶里積滿了淤血,眼球早已不見。呂訥問格雷格是如何辨認出他來的,格雷格聳了聳肩:“他通常躲在重重護衛(wèi)之中,所以一定在死人堆底下。所以我就瞎抓了一只手,總能夠挖到的?!?p>  法衛(wèi)大獲全勝,夜晚眾將在斯托卡的主堡里開慶功宴。仗是贏了,可問題是這最大功臣應該頒給誰。有人說是格雷格,是他以完美地演技誘敵出城,并把圣主援軍阻隔在岸對面;也有人說是圖道爾,畢竟是他率軍擊殺了梅戎。

  格雷格自知是碰巧,便對呂訥使了個眼色。呂訥見他又眨眼又搖頭,便了解了大半:“我意已決,這次布蘭特卿殺敵有功,自然要重賞!”

  圖道爾哈哈大笑,心里卻捏了把冷汗,這次是撿了便宜,只當是將功補過了。他瞥了一眼格雷格,后者正在笑著為他的建功立業(yè)稍舉酒杯。

  圖道爾將軍記大功,其余將領自有獎賞,不多論述。格雷格沒有要別的,只要那具梅戎的尸體。呂訥聞言一愣,狐疑地看著他:“只要一具尸體?”

  格雷格行了一禮。“請陛下恩準。”

  喬爾·梅戎原本長得就不好看。他的鼻梁骨高高突出,遇到特殊的天氣,整個鼻頭就會變紅;多年的精神緊張讓他臉頰微陷,皮膚也松松垮垮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有一副人樣簡直就是一大幸事。格雷格嘖嘖兩聲,將藏在停尸房里的公爵推進推車里。

  格雷格沒有親手殺了這個畜生,只是聽圖道爾說了那時的場面?!爸匮b騎兵沖入敵軍,像海水一樣將梅戎淹沒?!彼咽织B在另一只手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個士兵殺死了他,但我想這根本沒那么重要?!?p>  他召集了自己的士兵,這些人在早些時候與格雷格一同在博河中奮勇殺敵,有一部分受凍著涼,正裹著毛毯在火堆邊取暖。他們看見頭兒推著一具尸體走到他們的面前,紛紛將視線移向他。

  “列隊!”格雷格的副官下達了指令,就連裹著毯子的士兵也站了起來。

  將軍將推車把手向前一推,尸體被震落在地上,做出類似跪地的姿勢。士兵們全都看著它,下意識地將它認作梅戎公爵,法衛(wèi)人最大的戰(zhàn)利品。

  “這就是獅衛(wèi)領主喬爾·梅戎。”格雷格將尸體拎在手里,“是你們的英勇無畏讓戰(zhàn)爭女神眷顧了法衛(wèi),等你們回到家鄉(xiāng),可以自豪地和自己的親人說,你們殺死了敵人的首領?!?p>  “喔!”法衛(wèi)人氣勢高漲,身子也不禁變熱了。

  “讓我們來回憶今早的戰(zhàn)斗?!备窭赘袼餍宰屗腥俗拢约嚎恐钣H近的人的尸體,絲毫不畏懼它所發(fā)出的臭味?!爱敃r我正在博凱爾河的另一邊獨自作戰(zhàn),澎湃的河水阻斷了我的號令。我很想知道,當時是誰把‘獅衛(wèi)領主已死’的消息傳出去的。”

  士兵們互相對視,發(fā)出隆隆的私語聲?!笆前⒁颉!薄笆撬前⒁??!?p>  格雷格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或許那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將軍占了起來:“阿因,請你出列?!?p>  一個年輕的漢子站了起來,格雷格沒有從他的眼中看到一點藍色。青年身體健壯,腰間別著一柄短劍,不屬于法衛(wèi)的制式裝備。將軍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報名,年輕人?!?p>  “阿因索夫,將軍?!?p>  年輕人說話洪亮,令格雷格誤以為他是獅衛(wèi)人?!澳阕≡诜ㄐl(wèi)城里?”

  “不,將軍?!边@時陣列里傳來哄笑,格雷格聽見了“鄉(xiāng)巴佬”這個詞匯?!拔易≡谶吘掣浇男〈遄永?,父親時獅衛(wèi)人,母親是法衛(wèi)人?!?p>  “哦,這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备窭赘穸喟氩鲁隽怂纳硎?。他又一次把梅戎的尸體拎起來,甚至推向阿因索夫?!斑@是你的戰(zhàn)利品,孩子!但我相信你并不喜歡一具快要腐爛的尸體。所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副官了?!?p>  “什——”阿因激動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皮,“圣主??!這簡直是......”

  “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一份獎賞!”格雷格向士兵歡快地大喊,“新的盔甲或刀劍、金幣、女人,等到了斯托卡的主堡,你們人人有份!”說罷他拍了拍新副官的肩膀,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拖著梅戎進入軍營的陰暗處。

  歡呼聲漸漸遠去,變成了令人頭暈目眩的蜂鳴聲。格雷格額頭青筋暴起,眼眶附近流轉著幾條黑色的絲線,如同活在眼中的細長毒蟲。耳鳴讓他暫時聽不見任何聲音,他怒吼一聲,將梅戎重重地摔在地上,但即使如此,他也只能接受嗡嗡聲的折磨。

  “梅戎!”

  格雷格將雙手塞進梅戎扭曲的頜骨之間,稍一用力就將它的半個腦袋扯離了身體,腦顱里的東西淌了一地。他跪在地上,將梅戎的頭顱狠狠地向地上某個凸起的石塊砸去,他聽不見聲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砸得有多重,只看見灰白色和血紅色的混合物四處飛濺,把格雷格自己弄得一團糟。

  “梅戎!”

  他砸碎了梅戎的腦殼,只剩下手掌里抓著的兩片頜骨殘余和幾顆發(fā)黃沾泥的牙齒。他覺得身體中好像有一個大火爐在熊熊燃燒,便把盔甲和里衣全都扯開,露出發(fā)黑的腹部肌肉。

  格雷格沒有發(fā)現(xiàn)梅戎腦子里有任何區(qū)別于人類的物質,便轉而撲向尸體的軀干部分。他一手戳進了堅硬的肋骨中,不顧碎裂骨片和黏滑的內臟,精準的捏住了那顆早已不再跳動的心臟。

  “告訴我,梅戎,里面到底藏著什么!”

  格雷格大吼著奮力扯出尸體內的心臟,它鮮活亮麗,甚至還有些溫熱。他撐開嘴巴,頜骨發(fā)出清脆的骨折聲,下巴已經碰到了自己的喉結。他將整顆心臟塞進喉嚨里,連手掌都伸了進去,似乎不想讓自己噎住。

  他沒有嘗出任何特別的味道,那就是普通的血腥味,和一頭鹿的心臟沒什么區(qū)別。突然格雷格恍然大悟,匍匐在地上哈哈大笑:“這就是原因??!你的心和野獸的沒什么兩樣嘛!”

  得到答案的格雷格發(fā)出惡毒的笑聲,紫色的光圈一陣陣地蕩開,驚出了棲息在附近的動物們。然而離他最近的法衛(wèi)人卻絲毫沒有聽見,他們只是覺得,今天的平原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日子都要寒冷。

  兩天后,查美倫十二世決定繼續(xù)推進,和這群無首的懦夫在城堡內外耗著根本沒有意義。格雷格受命進行鑿開河道的行動,為此,方汀公爵和他的法師團需要再一次消耗大量法力招來雨水。

  顯然公爵并不樂意這么做,他板著臉向自己的好友抱怨?!懊恳淮问┱垢唠A法術后都需要大量時間修整,我希望這次不會只是降雨那么簡單?!?p>  格雷格有些心不在焉,沒有聽方汀說了什么。他站在河岸邊回望離他們最近的那個鎮(zhèn)子,他沒有看見他想見的東西,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按照獅衛(wèi)學士的計算,法衛(wèi)大軍必須退到五里之外,以免被突發(fā)的大水殃及。在撤退期間,被圍困的獅衛(wèi)軍很有可能尋找機會突圍,撤圍和開河的時機將是行動的關鍵。

  十分鐘后,法衛(wèi)法師完成畫陣和吟唱,天空中無端多出一片烏黑的云朵,被寒冷消磨的陽光不是它的對手。

  此時斯托卡主堡里一片大亂,還能維持軍勢僅僅是因為法衛(wèi)人沒有給他們逃脫的余地。一些男爵在房間里大聲哀嚎,只能拿斯托卡的一些藏品撒氣。另一些了解這個家族的爵爺則慌張地把他們攔下:“你們這樣是要受詛咒的!”

  漫天的大雨導致河水開始上漲,格雷格命令士兵把收集來的尸體扔進河里。他們推翻運送尸體的推車,一具具尸體噗通噗通落入水中,接著發(fā)出耀眼的紫色光芒,一只骨折了的手臂猛地抓住岸邊的泥土,沒有被大水沖走。越來越多的尸體借著“同伴”對河床撕咬挖掘,速度快到如同白蟻侵食房屋。

  尸體們用怪異的方式在沖擊力劇烈的河水中掘土食土,它們不知疲倦、不知痛苦,連腸子都被撐破了都不知道?;钊艘姞疃加行┓次?,方汀更是對著發(fā)狂的博河搖頭嘆息。

  一條約莫一里的河道被尸體掘開,原本博河尚沒有爆發(fā)的跡象,然而到了低坡,河水猛地沖開了所有尸體,向著各個方向蔓延開來。格雷格心知任務已經完成,立刻命令法衛(wèi)大軍向后撤退。

  奔騰的河水率先沖向離她最近的鎮(zhèn)子,第一波浪頭高過了一座兩層的房屋,沖擊力將高墻拍碎。格雷格控制著死尸將博河下游堵住,他們手挽著手,腳勾著腳,最外圍幾個把手插進河道的泥土里,宛如一張用人身制作而成的大網。

  河水暫時無法順流而下,值得改道沖向鎮(zhèn)子。巨大的水聲帶著哀嚎沖進了一座教堂之中,格雷格聽到了巨大建筑轟然倒塌的聲音,心里的大石終于落地了。

  主堡里的獅衛(wèi)士兵眼睜睜地看著法衛(wèi)人如潮水般撤退,隨之而來的是真正的潮水。博河水自東北處狂涌而來,任何物體都阻擋不了她的腳步。獅衛(wèi)人絕望地丟掉武器,現(xiàn)在就算是法衛(wèi)接受他們的投降,他們也沒有離開圍困的可能了。

  格雷格隨部隊向后一撤再撤,對黑魔法的控制減弱了不少。尸體們不再如之前那樣生龍活虎,逐漸變回它們原來的樣子。暴怒的博河想要奪回她原本的河道,白浪翻滾了數(shù)趟,終于沖散了尸體作成的大網,繼續(xù)往原本的下游奔去。

  很快格雷格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冬季用水實在是愚蠢的決定。洪水只持續(xù)了數(shù)分鐘,根本無法完全淹沒主堡周圍的低地。等博河完全恢復平靜之后,一些三層的高樓尚露在水面之上,就比如鎮(zhèn)子里的鐘樓。

  格雷格暗罵該死,呂訥也意識到了計劃失敗,重新命令法衛(wèi)士兵按指令形成包圍??咸貙④娹抢绨蚧氐奖菹律磉?,他摘下頭盔,一言不發(fā)等待呂訥的處罰。

  “我相信你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但我們必須繼續(xù)前進?!眳卧G懊惱地揮了一下拳頭,“格雷格卿,我貶你為布蘭特卿的副官,在你將功補過之前,由我來指揮法衛(wèi)的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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