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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鳶相愛不能了

回憶(二)

淵鳶相愛不能了 萱萱一笑 2802 2019-03-27 11:05:00

  距離上次見到祁淵,已經過了七日,在這七日里,我每天都能聽到關于他的消息:薊國公子祁淵向我朝二王姬提親。

  他來,是為了娶我那個二妹妹的,那個‘母后’的次女,承了我的所有榮寵的女人。

  我心里很生氣,還有些莫名的、酸酸澀澀的感覺,我不知道那感覺是什么,從何而來,只當是嫉妒憑什么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屬于我那個二妹妹。

  不知道為什么,自聽到那個消息,一個瘋狂的念頭就在我的心里生了萌芽,我想見他,我要見他!

  我真的這么做了,不能這么說,應該說,我去撞大運了。這天晚上,我偷偷的翻墻跑出來,去了跟他相遇的那個湖邊。

  他在那里。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覺得我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我向他靠近,在他十米外的地方停下,躲在大樹后面偷偷看他。

  今天的他褪下了初見時的月白長衫,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落在肩上的頭發(fā)也高高挽起,更突出他的棱角分明,從這里看去,他的嘴角緊抿,整個人多了一股肅殺之氣。他在湖邊的草地上席地而坐,那根白色骨笛被他拿在手上翻轉著。

  “誰?”他微微側臉,朝我這邊看來,語氣冷的嚇人。

  我一步一挪的從樹后面出來,他看清是我,驚訝的站起身來,那隨身的骨笛掉到地上,也沒有發(fā)現。

  我停在那里十米外看著他,一是因為心里那異樣的感覺不想過去,二是因為他那般白月光似的存在,我不敢過去。

  他見我不動,有些不自然的抬起手向我作揖:“王姬?!?p>  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依舊像一根木頭一樣杵在那兒。

  沉默了一會兒,他撿起地上的骨笛,向我走近。

  “王姬為何不說話?”他問。

  “無話可說。”

  “王姬可知臣要娶二王姬為妻?”他又問。

  “宮中人盡皆知。”

  “那王姬可知…臣不愿?!?p>  聞言,我驚喜的望著他,他不愿娶那個女人?!

  我高興,高興死了,雖然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高興。

  他重重的點頭,語氣認真:“臣不愿娶二王姬為妻?!?p>  我強壓下內心的竊喜,問他:“二王姬是王后所出的嫡王姬,生性溫柔,樣貌極美,又頗有才華,算是我朝最美的女子,怎么連她都入不得公子的眼?”

  祁淵苦笑:“二王姬確實是天下無雙,可臣…談不上為什么,就是不喜歡?!?p>  我面露笑意,小心翼翼的問:“那…公子可有心儀的人?”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輕輕搖頭:“沒有?!?p>  我有些落寞的問:“其實不管有沒有,公子最后,都會娶了二王姬吧。”

  聞言,祁淵將頭偏向一邊,望著平靜的湖邊,沉默了很久,才輕輕說:“我不知道…”

  緊接著,他又問:“對了,上次一面見的匆忙,還不知王姬排行第幾呢?”

  這次換我別過臉,冷笑一聲:“家中排行老大,生母為當今王后?!?p>  意料之中,聽到我的話后,祁淵驚訝的瞪大雙眼,語氣都因為不可思議而變得結巴。

  “長…長王姬,你是…長王姬?”

  “是啊,我是長王姬?!?p>  “可是…”祁淵順了口氣,理了理思路,繼續(xù)問:“可是為何我從未聽說過這宮中還有一個長王姬,那…長王姬可有婚配?”

  我不以為然的笑笑:“哪有嫁過人的王姬還住在宮里的?”

  “這是什么道理?”祁淵有些氣惱:“嫡長女還未曾婚配,就先給次女訂婚事。而且,而且宮中我見過的就算是世婦御妻所出的王姬也都是身著蠶絲有宮人在旁伺候著的,緣何長王姬一身布衣無人侍奉甚至…甚至…”

  祁淵甚至了半天也沒有甚至出來什么,但我知道,他想說緣何長王姬一身布衣無人侍奉甚至臉都洗不干凈。

  我哈哈大笑,語氣森然:“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就知道了…”

  我把我的經歷一字不差的描述給他聽。

  我見他的臉色從詫異到氣憤再到心疼,眼睛有些發(fā)酸,從那時起到現在我不記得挨過多少打,受過多少罵,我都只流血不流淚,可是他不過是流露出一個關心的表情,就讓我所有心防潰不成軍。

  有多久沒有人在意我的感受了,他是自那以后,第一個沒有跟著所有人欺辱嘲笑我,肯為我的事忿忿不平的人。

  “可是,緣何王后要給你那樣重的處罰?!逼顪Y冷靜下來,不免感到奇怪:“三王子乃衛(wèi)夫人所出,并非大王嫡子也并非大王長子,你又那樣年幼,就算真的是你所為也是無心之過,這樣處罰實在是太重。更何況你是王后的嫡長女,按人之常情來講王后應當偏向你袒護你為你求情才對,從你的描述來看怎的像是要置你于死地。還有你說,你被幽禁后,王后吃醉了酒帶著宮人來打你,還告訴所有宮人人人皆可欺你辱你,這如何看也都實在不像一個母親能做出的…”

  他頓了頓接著說:“聽你說,王后向來寬厚仁慈,對待你更是疼寵有加,仿佛是一夜之間變成那樣,可是王后有什么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我不是沒想過,母后突然變得狠戾,這事確實蹊蹺??墒堑降子惺裁措y言之隱,能讓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女兒如此狠心,整整九年,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甚至笑著看她被低賤的宮人欺辱!

  一直以來,我的怨恨壓住了心中的疑惑,可如今祁淵這一席話,又重新燃起了我的疑惑,或許母后,真的是有什么不能說的理由,看到我這樣,或許她也是痛苦的……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青銅瓶,隔著帕子拉過我的手,把藥灑在我裸露在外的傷口上。

  有些刺痛,可我心里卻感覺像吃了蜜一樣。

  處理完我露出來的傷口,他將小青銅瓶合上蓋子,放到我的手中,叮囑我回去以后將藥涂在傷口上,不要碰水。

  他眉目含笑,剛才的肅殺之氣全無,溫柔的向一江春水。

  我感覺臉好熱,也好熱,剛才被他隔著帕子握住的手,更是不知怎么放才好。

  他說:“因為臣來是提親的由頭,所以王后和二王姬幾乎日日都讓我入宮,沒有傳喚我亦是可以隨意入宮。”

  他頓了頓,有些難為情的別過頭,復又開口,聲音小了一半:“不管王后究竟有沒有難言之隱,長王姬如今這般處境都是食不果腹傷無可醫(yī),反正臣也可以隨意入宮,不如…不如今后每天這個時候,我將藥送給你,也算是近一點綿薄之力…如,如何?”

  從那天晚上見過他之后的半個月,是我這輩子除幼年時期榮寵加身以外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他如他所承諾的那樣,每天晚上都拿藥給我,還帶著果子點心鹵肉等吃食,每次裝一食盒,夠我吃一整天。

  我們每次只見半個時辰,每一次,他將裝好的東西遞給我,我們就在湖旁席地而坐,他隔著帕子將他可以替我上藥的地方擦上藥。我們坐在一起,時而互訴心事,但多的是他給我講?;蛘咚o我講他小時候的事,或者他給我講他去過的地方見過的風景,或者他告訴我當天有哪些趣事逗我開懷。興致高了,他還會用他的骨笛輕輕的吹一小段曲子。

  那半個月,我與他花前月下,笑談人生,卻關乎情止乎禮。我記得他講故事時的神采飛揚,記得他訴說心事時的低落迷茫,記得他給我上藥時的溫柔小心,還有他時不時壞壞的挑眉拿我消遣…

  我突然感覺我不恨了,不怨了,我不想去深究為何母親要那樣做,也不想再想著去報復衛(wèi)夫人,我只想與他這樣過一輩子。

  與他相會的最后一個晚上,祁淵對我說,父王準備下令定了他與二妹妹的婚事,但他不愿,他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跟父王說,求娶我。

  那個晚上我整宿沒有睡著,我又興奮又害怕,忐忑的等待著第二天的結果。

  我想過父王念及我到底是長王姬,雖犯過錯卻也受夠了懲罰而同意祁淵的求娶,也想過父王還是覺得應該讓二妹妹與他成親,亦或者,為了不讓姊妹反目,他誰也不嫁給祁淵。

  可我沒想到,這天中午,我等來了圣旨:我被處死了,因為私會外男,穢亂宮闈。三日后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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