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鳶本意是想,晚上的時候再回地府,白天再垂死掙扎的往沈佑璋身邊湊一湊,所以第二天一早,沈佑璋去片場的時候,她自然而然的跟著他上了保姆車??蓜偟狡瑘龊鬀]多久突然來的一陣心悸胸悶,讓余鳶放棄了晚上再回地府的計劃。
又是這個感覺,地府又出事了。
化妝間里,余鳶斜倚在沙發(fā)上,調(diào)理氣息,心口傳來的陣陣疼痛,疼的她整個人都蜷縮起來。這時,空氣中又彌漫著一股花香摻著蜜香,疼痛帶來的眩暈和香氣帶來的迷蒙感,讓余鳶的腦袋越來越沉…
突然,一股暖流從后背流入她的心口,隨著血液流向全身,漸漸的緩和了她錐心刺骨的疼痛感。
舒適感傳遍全身,腦袋也越來越沉,她想回頭看清是誰,可是眼皮好重,身體也不受控制。
又暈了,她堂堂酆都大帝,比一個人間的嬌弱小女生還不如,這是余鳶昏迷前的最后一個想法。
一雙手扶住余鳶的腦袋,在她頸后墊了一個靠枕,然后輕柔的將她的身體放在沙發(fā)上。那雙手的主人接著將化妝間的關(guān)上,伸手在門上劃了幾下,化妝間的門被隱藏在白光下,門被上了封印,就不會有人隨隨便便的進來。他又將化妝間的冷氣開到最大,余鳶的本質(zhì)是鬼,陰冷的環(huán)境更有助于她恢復(fù)身體。
那人伸手撫上余鳶的臉,看著余鳶的眸子里滿是心疼。
沈佑璋。
他收回手,嘆了口氣,伸手朝空中一劃,一道‘門’憑空出現(xiàn),門的那頭是望不見盡頭的漆黑。
沈佑璋走進去,‘門’瞬間消失,房間里只有昏迷的余鳶和刺骨的冷氣。
陰司
沈佑璋穿過黃泉路,就看到忘川河中翻滾著一浪高過一浪的猩紅,朝著奈何橋,向著兩岸。此時鬼城大門緊鎖,城門口早已沒了孟婆的身影。
那些忘川中執(zhí)念太深無法投胎的鬼魂在哭嚎著,那震懾人心的鬼嚎,聽的人頭皮發(fā)麻。
沈佑璋聚氣凝神,一個白色的光球憑空出現(xiàn)在他兩手中間,接著,忘川中陣陣黑氣被吸入那光球中。光球越來越大,忘川平靜了許多,鬼嚎聲也漸漸減弱,等那光球大到極點時,沈佑璋一手控制光球,一手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光球一碰到小瓷瓶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一下子全跑進瓶子里。
忘川平凈了,河中無法投胎的魂魄已經(jīng)要堆到岸邊了,入不敷出,忘川消化不了。
“你這方法,治標不治本。”少年的聲音從沈佑璋身后傳來。
林家徽。
沈佑璋回頭,今天的林家徽終于脫下了充滿青春氣息的衛(wèi)衣,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風衣,禁欲系的衣服襯得那少年模樣真的有些老成。
沈佑璋也不拿正眼看他,只是回頭瞥了一眼,確認是他,就轉(zhuǎn)回頭來,繼續(xù)發(fā)愁忘川的問題。
“鬼城里的鬼們也開始躁動不安了,他們也發(fā)現(xiàn)這次忘川的異動不是簡單的人間發(fā)生了什么大屠殺。酆都大帝換任在即又恰逢中元節(jié)將至,下一任酆都大帝的繼位者又還沒有宣布,這個時期實在是太敏感了。能想到破壞忘川的人,應(yīng)該是沖著‘靈璽’去的,那十個閻王首先就有大嫌疑。這地府…要變天了!”
沈佑璋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對于林家徽的分析沒有絲毫動容“這么明擺著的事實,就不用你一張破紙亂分析了。”
林家徽一咳,沖著沈佑璋嚷嚷道:“知道你還扣著她不放!地府這些事,只有她能回來主持大局。況且,從她上一次離開地府到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才過了一天而已,可見背后搗亂的人有多心急,她再在人間逍遙幾天不顧陰司的事務(wù),不要說靈璽了,她的命也難保!前天她回來就應(yīng)該留下揪出幕后黑手,還美名其曰先上去等著甕中捉鱉,都是非要見你的借口!”
沈佑璋不看他,對于林家徽的指責也不以為然,只說:“她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余鳶是在她在陰司的小洋房里醒過來的,不過此刻的她也無暇去好奇自己是怎么回來的,只想趕緊去看看讓她暈倒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她換上便裝戴上帽子又把口罩戴上,直奔鬼城門外的忘川河。
此時的城門緊閉,城門口擺攤推小車的商販們早不了了蹤影,只有開店的商販們零零星星的有幾家開著門。
看到這情景,余鳶對于發(fā)生了什么心下也猜出了七八分。
她上前去敲了敲保安室的門,里面的保安正一邊吃著家人新燒來的貢品,一邊插著耳機看著電影,大概是因為聲音放的太大,對于余鳶的敲門聲置若罔聞。
她耐著性子又敲得大聲了些,里面的保安才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有人,他連忙摘下耳機打開保安室的門,笑的和藹:“您有什么事嗎?”
保安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慈祥老人,確切地說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慈祥老鬼。
“開城門,我要出去?!?p> “您要出去?”保安驚訝的重復(fù)著余鳶的決定,而后連連擺手:“哎呦不行,現(xiàn)在可出去不得啊,你沒看我們把古時候的城門都重新拿出來裝上了。那忘川河都快把鬼城給淹了,孟婆都收攤了!”
余鳶摘下口罩,抬高帽檐。保安看清來人,立刻標準的九十度鞠躬:“領(lǐng)主,您稍等,我這就去開城門?!?p> 保安出去招呼了其他幾個年輕的保安,用繩子拉下了那古老的城門,露出現(xiàn)代化的伸縮門。
老保安小跑兩步進保安室,在控制板上按了一下,伸縮門打開,余鳶抬腳走出去。
住在城門口的鬼們見城門被打開,紛紛探出頭來看,老保安朝他們擺擺手,大聲叫道:“領(lǐng)導(dǎo)親自來勘察忘川河,沒事沒事,都回去吧?!?p> 鬼們聽到有領(lǐng)導(dǎo)來解決問題,嘰嘰喳喳歡呼叫好著收回腦袋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余鳶出了城門,只見忘川河中的猩紅幾乎與地面平齊,無法投胎的孤魂只要稍稍翻滾就直接上了地面甚至上了奈何橋。
從她這里遠遠的看過去,還有穿著西裝的黑白無常一些新死的鬼堵在黃泉路上。
余鳶抬起手,朝前一揮,只見從黃泉路到奈何橋到鬼城門口平地升起紫色的光芒。
她朝被堵在那頭的鬼走去,黑白無常見是她來,立刻恭敬的鞠躬問好,新死的鬼不知情況,面面相覷。
“我在黃泉路到鬼城門口建起了屏障,這屏障撐個十天半個月不是問題,除了神來,否則沒什么外力能突破。黑白無常,你們兩個趕緊把這些新死的鬼送到閻羅殿去,看是該投胎還是該受刑還是要留到陰司,別堵在這兒了不然陰間陽間都該亂了套了?!庇帏S說完,不等二人的回答,就連忙回身朝鬼城走去。
黑白無常兩人收到命令,朝余鳶的背影鞠了一躬,立刻叫身后的鬼排成隊,有序的渡過奈何橋。
鬼城門口,保安已經(jīng)叫來了孟婆,孟婆站的筆直,低著腦袋,一副認罪的模樣。
余鳶心知避害乃萬物之本性,也不怪罪她,只說:“這幾天應(yīng)該挺忙的,你要辛苦一點了?!?p> 孟婆見領(lǐng)導(dǎo)沒有怪罪的意思,連連說是,保證不辱使命。
總算是稍微緩和了一下事態(tài),余鳶心想,該去釜底抽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