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側(cè)床榻輕輕一動,林曉珊回頭,一個溫暖厚實的胸膛,慢慢向她靠過來,她沒有猶豫,如往常一樣,自然而然縮進(jìn)他懷里。
南宮沐陽的胸膛滾燙,額頭靠在她肩上,嘴唇貼近她修長的脖子,呼吸溫?zé)?,一下一下?lián)现竽翘幦彳浀牡胤健?p> 不一會兒,她像是困倦了,自言自語道,“以前,也是這樣,你靠著我,我靠著你,我們一起等天亮,雨停......”
南宮沐陽的呼吸一滯,手臂略微收緊,眼神中有情緒在掙扎,翻滾,卻被他抬起右手按住太陽穴,按下去,按下去。
林曉珊說的以前,是在云縣的那些日子。
曉珊的父母外出務(wù)工前,把她交給她的奶奶帶。
走的時候,除了薄薄一小沓現(xiàn)金當(dāng)作日常開支和學(xué)費,就只有一層磚瓦房,年久失修,碰上陰雨天氣就四處刮風(fēng)漏雨。
下雨天,林曉珊赤裸的小腳,在泥濘的地面跑來跑去,一次次往返,拿的滿是鍋碗瓢盆。
哪里漏的厲害,就在哪里放上一個盛水的器皿,小到漱口杯,大到半人高的水缸,一場雨下來,房子的所有角落都擺放著瓶瓶罐罐。
有時候,大雨來得猝不及防,淋成落湯雞的小姑娘一回到家,來不及換身衣服,就沖過去把隔壁鄰居家看書的男生拖過來,陪著她一起擺放瓶瓶罐罐。
兩個人在漏雨的屋檐下一次次來回穿梭,頭發(fā)淋透了,衣服濕透了,面對滿屋子的勞動成果,都忍不住相視一笑。
后來,有些時候,林曉珊來不及跑回家,天上就下起了大雨。南宮沐陽主動充當(dāng)勞力,把曉珊家里的瓶瓶罐罐熟門熟路放到每個漏水的位置。
聽著雨聲敲擊器皿“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聲音,他不自覺笑起來,這個時候,他會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然而,林曉珊有個只有他知道的弱點,怕打雷閃電。
遇到這樣的天氣,哪怕曉珊家里的床和被子沒有遭殃,她也是決計不會單獨待在自己的房子里的。
常常是,她被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沖過去敲開隔壁鄰居的門,渾身哆嗦著擠在南宮沐陽的床上,擠在遠(yuǎn)離窗戶的那個角落,與他胳膊挨著胳膊靠在一起。
只要雷聲一起,林曉珊的腦袋就像鴕鳥一樣埋在南宮沐陽懷里。久久拔不出來。
雷聲退去,風(fēng)聲漸遠(yuǎn),才小心翼翼探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受驚的鳥兒一樣亂轉(zhuǎn)。
南宮沐陽那個時候,膽子并不比林曉珊大多少,雷聲乍起,也被嚇得哆嗦。
他每次都咬著腮幫子,控制住渾身的顫栗,小手一下一下輕拍林曉珊的背,一遍遍耐心的哄,“珊珊不怕,珊珊不怕……一會兒就天亮了……天亮了,雨就停了……”
她記得有許多個這樣的夜晚。
他們靠在彼此身上,等待暴戾的風(fēng)聲和駭人的雷聲過去。
等待風(fēng)停雨驟,新一天來臨。
她轉(zhuǎn)回神,把手里攥著的書本放回床頭柜上。
從剛才南宮沐陽進(jìn)入浴室開始,內(nèi)心就開始焦躁不安,一個字也沒看進(jìn)去。
現(xiàn)在半躺在他懷里,聽見他“咚咚”跳動的心臟,鏗鏘有力。抬頭看他的眼睛,眼簾下一圈淡青色陰影,那是缺乏睡眠的痕跡。
能感覺到他這段日子的焦慮和奔波,一邊是她,一邊是公司,一邊是滯留在奧地利的學(xué)業(yè),還有隱晦的夾雜在他們感情中的那個名字,在幾者之間,縱使他很努力的想要保持平衡,可終究力有窮盡。
他是個沉靜的人,很少會有沉不住氣將情緒表露于外的時候。
而他越發(fā)沉默,越讓林曉珊看出他心中有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