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姒樹坐在了轎上,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車上放著幾盒子的衣裳首飾,端王怕她用不慣民間的發(fā)釵和布料,特地送了她宮里的鮫紗絳紗衣,還有些常用的芙蓉冠和玉簪珠履,一應(yīng)供應(yīng),也沒有比宮內(nèi)差上許多。
李懷忠坐在前面,聽她講著出逃的過程,還有些心有余悸,想起王祁昭那要吃人的樣子就慎得慌。
“那個向冬原來是個女的啊,怪不得娘里娘氣的,我還以為曌國的書生都這個樣兒呢。”
“我也沒想到她會是女的,上次射了她一箭也純屬無奈….“
李懷忠想著這個就生氣,一把拉開簾子說道:”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她那時候都快把你殺了,要是她掐的是王祁昭,估計她早死了幾百年了,你真沒做錯什么?!?p> 亓姒樹擺擺手:“我知道啊,我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我只是沒想過和他們真的鬧掰…”
李懷忠汗顏,小姐你毀了人家的政績,怎么還想跟他們成為朋友?
李懷忠沒注意駕車,亓姒樹懷疑端王院子里的馬喝大了,勒都勒不住,一個勁往前沖,那亢奮勁。亓姒樹抓穩(wěn)了車窗,大喊道:“這馬還能不能停???”
人群見一匹野馬發(fā)了瘋,瘋狂亂竄,急忙四散著跑開了,李懷忠勒緊了韁繩,可是蹬啊蹬,蹬啊蹬的,他的屁股就給會被抖破皮的。
“我的天啊,剛剛王包子給這匹馬喂了什么?莫不是放了酒的料包???”
亓姒樹抓著車窗,嘴角猛抽,古代咋還能酒駕不是?
“吁~吁~別跑了,停下來??!”
這匹黑馬,是草原上有名的悍馬,就跟人一樣的脾氣,喝多了愛鬧事。小黑熱氣上頭,眼瞧著最前面那匹健美的白馬,那叫一個亢奮。它單身了好多年,終于迎來了春天!
亓姒樹火急火燎的抱著她那十幾個首飾盒子,捋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被撞歪了,插穩(wěn)的金冠‘砰’的一聲撞到車板上,疼得她哇哇大叫。亓姒樹急忙掀開車簾看李懷忠,可前面板凳上,哪里還有李懷忠的身影?
被甩下去的李懷忠眼一閉,聲音憋在嗓子里還沒發(fā)出來,自己已經(jīng)猛的一頭栽到了路邊的雞籠,臉上刷刷被踩了幾雞腳。
我的媽呀,之前大難不死,現(xiàn)在什么現(xiàn)世報,她可不想橫尸街頭?。?p> ”小姐,小姐,你快去牽韁繩??!“
亓姒樹哪里聽得到他喊,只能一個勁的往外爬,剛爬一半就又被顛了回車廂里,丫的,簡直比蹦蹦床都刺激。
小黑終于跑向了眼前的白色倩影,腳步頓了頓,看著隔壁小白抖了抖腿嘶鳴一聲,簡直就是一副登徒子…不,登徒馬的形象。
亓姒樹抓準(zhǔn)了機(jī)會爬到外面扯著韁繩,現(xiàn)在連小板凳都給抖下去了,隔壁小馬車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里的公子小姐,她看著前頭發(fā)春了的黑馬,心中冷笑,醉了好,醉了好,還能提前給肉入味。
亓姒樹學(xué)著電視劇里牽馬的樣子,往隔壁車喊道:
“勞煩尊駕能借個人手,我家馬喝大了,收拾不?。 ?p> 趕馬的車夫看了眼小黑,還有點嫌棄,這匹黑不溜秋的馬也配垂涎他家小白的美色?再往下看,小黑四角釘了馬蹄鐵,在曌國,若非王室官差驛站用馬和前線戰(zhàn)馬是不搞這些家什的,這黑馬雖然長得像個鐵憨憨,應(yīng)該還是個有身份的。
“你且停一下,我問問主子?!?p> 車夫拉起韁繩停下來,小黑也跟著停了下來。車夫往簾子里說了幾句,可主子已經(jīng)拉開簾子往外看了,好巧不巧,王漣漪便坐在車內(nèi),方才就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她拉開簾子,果然就見到了亓姒樹那副讓她生厭的臉。
“喲,這不是姒樹姑娘嗎?怎么沒回雍朝去,莫不是又要在我八哥府蹭吃蹭喝吧”
亓姒樹轉(zhuǎn)頭看向她,王漣漪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發(fā)髫上插著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亓姒樹嘖嘖道:“公主真是神機(jī)妙算,怎么,你也要和我一起去你哥府里打秋風(fēng)嗎?”
王漣漪莞爾一笑,“亓姑娘還是那么愛說笑,我回我自己家里,怎么能跟你打秋風(fēng)相比?”
“公主不是住在宮內(nèi)就是嫁了人,要不就是長公主有自己的府邸,怎么漣漪公主不同,現(xiàn)在還賴在哥哥家不嫁人?你家里人不嫌你嗎?”
王漣漪都快20了,尋常女子16歲就嫁人,她還是公主,在這個年代是個特稀有的大齡剩女。亓姒樹戳中了她的痛楚,氣得她牙癢癢,方才母妃就在抱怨這事,這個亓姒樹真是好死不死,偏要撞槍口上。
“要你管?你也十八了,沒娘家沒人脈的,你怎么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
亓姒樹哈哈大笑,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啊,我早就有未婚夫,不能陪你單身了?!?p> 王漣漪一聽這話,越發(fā)的討厭她,待嫁了還要勾三搭四,禍害其他野男人不成,還要禍害她哥哥。
”也不知道是哪個勾欄里的風(fēng)流小生,真是恭喜了?!?p> 亓姒樹果然沉了臉,這話也太過分了,果然你大姐還是你大姐,王漣漪還是原來的王漣漪。
李懷忠已經(jīng)哼哧哼哧的跑了上來,一屁股坐在上面牽著韁繩,見亓姒樹生了氣,下意識往隔壁馬車一瞟,媽呀,真是冤家路窄,這兩人碰到了一起。
王漣漪拉下車簾,覺得自己多看她一眼都快瞎了,她的那匹白馬蹬了蹬蹄,竟和它主人一樣白了一眼小黑,小黑正在亢奮中,沒想到心上馬這種態(tài)度,仿佛一盆冷水從天而降,馬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那匹馬已經(jīng)拖著王漣漪優(yōu)雅的離開了。小黑躊躇在原地,悲情得沙啞嘶鳴。李懷忠一會兒甩鞭子一會兒又央求,可這匹馬就是賴在原地不走了,李懷忠終于懂了,怪不得老人家說馬和人待久了通靈性。這簡直就是一匹正正宗宗的‘登徒子馬’。
好不容易又買了些草料哄好了它,一車慢慢悠悠的這才走到了八王府,李懷忠敲響了門,管家阿善見是他們來了,簡直興高采烈,府里誰不知道這兩借住的主仆大方,簡直就是財神爺,忙點頭哈腰的派人將亓姒樹請了下來,問候道:
“亓小姐在安冬府玩的可還暢快?我聽親戚說那里有一座桑峰山,黃昏落日,極是漂亮。
亓姒樹見他們小心翼翼的抱著東西下來,這才回道:“是啊是啊。落日余暉夕陽西下,的確好看?!?p> 李懷忠從袖里掏出幾個銀銖塞到阿善手里,也笑道:“一直叨擾貴府,這點錢就拿著給弟兄們買些吃食,您不夠了再問我要。”
阿善象征性的又推辭幾下,這才收到懷里,越發(fā)殷勤了,一邊吩咐著將小黑好吃好喝的照顧著,一邊跟在亓姒樹后面夸什么人美心善啊等等。
受了夸贊,亓姒樹心情舒服多了,順帶又賞了幾片金葉子。阿善沒見過這東西,握在手里看了好久才抽出眼來,贊嘆道:“這葉紋連理,好生精致。”
“早就聽說你家有個女兒,你真是有福氣,這些倒是可以給她置辦點好首飾?!?p> “亓小姐說笑了,生個女兒有什么好福氣的,唉,我老家的親戚啊,不知道暗地里笑了多久這事呢?!?p> 亓姒樹對這種思想鄙夷得很,女兒又怎么樣?大哥你出生叫的第一句,難道不是母親嗎?
“依我看,生兒生女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父母如何教導(dǎo),你若一心覺得女兒沒用,那你女兒也會受你影響真正成為無用之人。“
亓姒樹往后看去,八王子王祁深站在廊后,他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云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zhì)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就和他周身的氣度一般,讓人眼前一亮。
八王子和四王子雖然是兄弟,長得卻一點都不一樣,若不是王祁昭一身的寒意和殺氣耀眼了些,若論長相,還是八王子王祁深更勝一籌。
管家鞠躬朝他行禮:“阿善受教了?!?p> ”你走了一個多月沒回來,要是再晚來一天,我府上的門檻都會被小十三踏破亓?!?p> 王祁深和亓姒樹肩并肩走著,他身上有很好的茉莉花香,讓有點躁郁的亓姒樹覺得很舒適,她深吸了一口氣,那副享受的樣子讓王祁深好奇:
”你怎么了?“
”沒什么。”亓姒樹笑著說:“我只是突然覺得,回到這個府里很舒心,感覺很輕松?!?p> 王祁深想摸摸她的頭,可又見有下人在旁,只好收回了手,改為拍她的肩膀。
”這府里其實平日不熱鬧,除了應(yīng)酬會友,也只有你們在的時候才熱鬧些?!?p> 這話聽得亓姒樹更舒服了,果然,會說話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她剛開始還有點怕王祁深會介意她們一直借住在府里,現(xiàn)在被他這樣一說,簡直不住都不行了,哈哈哈。
“哈哈哈,那就好。不過….那個王祁昭還會住我隔壁院子嗎?“
王祁深想了想,見亓姒樹一臉擔(dān)憂的樣子,也無奈的開口:”我不知道,若是王上不讓他住宮里,也不回忠清府,估計…..還是只能住我府上。“
天啦嚕,這不是要她命嗎!!哇嗚嗚嗚嗚。
不好意思,今天忙了一天,沒能六更,還請大家不要介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