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步履維艱(四)
石乾鋒明白勞云塵的顧慮,他道:“你是想說我這樣太坦誠了,不會有用對嗎?”勞云塵盯著他,笑道:“看你一切都明白,我想這也不是問題了!”
石乾鋒苦笑道:“是大問題,不過也是不得已?!?p> 勞云塵道:“怎么?”
石乾鋒道:“因為我是逼上梁山的,刀懸在脖子上,如果還跟他們球員捉迷藏,那我一輩子別想搞好球隊了,你說對嗎?”
勞云塵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是道理。”
石乾鋒笑道:“現(xiàn)在我更是不怕了,因為有了你,就是他們非要跟我玩躲貓貓我也能夠及時找到他們,修理他們!”
勞云塵哈哈大笑道:“那你是抬舉我了!”
笑聲漸收,又道:“其實我更羨慕你,我的知識、經(jīng)驗畢竟都是足球實踐里來的,未免還是有些狹隘,你卻不同,你上過大學,有良好的教育,有廣闊的見識......”
石乾鋒趕緊笑道:“別,你一頓好菜已經(jīng)把我撐飽,現(xiàn)在又灌我一鍋迷湯,我可受不了,非得撐死不可!”
勞云塵哈哈大笑,轉頭起身收拾起碗筷來。
石乾鋒趕緊幫忙,勞云塵忽然道:“對了,都忘了問你喝不喝酒了!”
石乾鋒道:“不用,平時我都不喝的!”勞云塵笑道:“最好,我也不喜歡喝酒,在國外多年養(yǎng)成了習慣,一回到國內(nèi)......”說著苦笑搖頭,又道:“其實這一次你請我,我還是有幾分高興,心想無論你人如何,至少工作可以試試!”
石乾鋒好奇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就是一個混蛋,你也不會拒絕的吧!”
勞云塵狡黠一笑道:“或許吧,忍受一個人總比在國內(nèi)時不時應酬一大幫人要自在許多不是?”石乾鋒聽出他的無奈,道:“你的意思是說......”
勞云塵想到什么,忽然一笑道:“沒什么意思,你明白的,朋友還罷了,大家適可而止,可是有些場面上你不應酬,無意中就不知得罪多少人!”
石乾鋒點點頭道:“這點我的看法和你一樣,其實國外未必就比國內(nèi)好多少,只是國內(nèi)要接觸的人太多了,人事關系又是那么復雜,你一個不小心就不知得罪了誰,到頭來被整了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太難了!”
勞云塵苦笑道:“咱們踢球的好像思維都被鍛煉得有些簡單,可以處理足球場上復雜的線路和力道,可是怎么偏偏就處理不好這一環(huán)呢?”
石乾鋒道:“管他呢,我是打定主意了,以后愛怎么怎么,趟直了走,就做好咱們熟悉的領域,其他的就交給喜歡那一路人去處理吧!”
勞云塵笑道:“也是一招,哈哈!”
邊說笑,邊收拾,屋子很快又恢復平靜。
那以后,兩個人便時常如此協(xié)作。在球場上勞云塵是石乾鋒的助手,雖然他是前輩,甚至還是石乾鋒的偶像,可是分工如此;到了宿舍,卻是石乾鋒誠心給勞云塵當雜役,比如挑菜、
洗菜、切菜這些苦活都是石乾鋒動手,勞云塵主要負責烹飪。
球場上石乾鋒挑不出勞云塵半點毛病,他全身心投入,每天同時起,早到訓練場,同時跑,同時練,幾乎是和運動員一樣的訓練量,一樣的訓練強度。到了廚房石乾鋒卻沒少受到勞云塵的挑剔,不是菜撿不好,就是洗不干凈,不是菜葉子太黃了,就是木耳,香菇?jīng)]有發(fā)透。此時的石乾鋒就成了一個虔誠的小學生,勞云塵說什么就是什么,一句也不抗辯,也沒有以前給自己做時候那樣將就。一絲不茍的態(tài)度讓勞云塵即為滿意。
生活在有條不紊地改善,比賽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第三輪鷹揚社面對的是升班馬螳螂社,對手是去年甲級聯(lián)賽的官軍,今年剛剛升入超級聯(lián)賽。賽前的錄像石乾鋒特意多選了一輪,把兩場比賽都放給了球員們看。和勞云塵,以及所有球員的看法幾乎一致,這支球隊打法比較粗獷,是典型的Y式傳統(tǒng)打法。球員們的身體普遍也都比較結實硬朗,平均年齡都在20到28歲之間,正是球員最好的年齡,能沖能搶,能跑能跳。他們的球風高來高去,不過腳法和落點都還有待提高。
總體的結論是:是個不錯的對手,可是也未必會給鷹揚社多大麻煩。
根據(jù)以往經(jīng)驗,這樣的對手面對鷹揚社,幾乎是很難摸到皮球的,控球率幾乎板上釘釘?shù)貢粔褐圃?0%以內(nèi)。因此只要后防線注意力足夠集中,在他們有限的控球時間內(nèi)限制住他們的兩個大中鋒,拿下比賽應該不是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客場作戰(zhàn),鷹揚社的客場戰(zhàn)績有那么幾年曾經(jīng)冠絕聯(lián)盟,可是近幾年卻是直線下滑,成了球隊整體戰(zhàn)績不佳的最大禍患。
這日,涼風習習,正是比賽的理想時間。
石乾鋒卻沒有忘了老祖宗的遺訓:用兵能成者,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不可!
賽前動員布陣,都想著天氣不錯,氣溫,濕度,風速......如何如何不錯;球隊兩連勝,對手又是聯(lián)盟實力前三的兩支隊伍,士氣正是巔峰,沒有什么可以阻擋......
卻都忘了還有一個球場上致命的要素------運氣。
比賽是這樣的,有時候你發(fā)揮好,89分鐘壓制對手暴揍,偏偏最后一秒鐘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給了對手一個機會,就被對手輕松翻盤。
有時候,球員的狀態(tài)好得一塌糊涂,簡直可以上九天攬月,可以下湖海捉鱉,可以輕松舉起一輛車,可以輕松賽過豹子,可是,也許是草地抱怨你把過量的精力都發(fā)泄在她身世,她不堪重負,因此在關鍵時刻忽然就是要把你滑到,而這一倒又能造成致命的失誤,你又能怎么樣?
有時候,這一個球員好像就是被施了法咒,整場比賽都跟夢游沒有兩樣;有時候,守門員出門忘記了換手套,吧炒菜時候沾滿油腥的手套戴到了手上;有時候前鋒就是沒有穿射門靴,門前三尺的球都能夠被他射到九霄之上......
有時候草地上忽然就多了一個坑,不是把球員絆到,就是把皮球帶歪;有時候草坪他就是那么調皮,總在關鍵時候把你滑倒,比如射點球的時候;有時候會出現(xiàn)一只小狗,恰巧還就擋住了你必進的射門;有時候會出現(xiàn)一只豬頭......
總之,總之,球場上的意外不勝枚舉,那些不被意外改變比賽進程的球隊,冥冥之中或者是有神明庇佑的。
石乾鋒的球隊沒有!
以為一切都會如身邊的風一般和暢,沒想到對方的球才是如清風一般順暢,開場一個大腳,中場直接轉移到左邊路,那邊是科里,他的防守經(jīng)驗豐富,按理說是不會出現(xiàn)多少意外的。-------的確沒有,科里的防守很穩(wěn)健??墒瞧霈F(xiàn)了意外,對手的邊鋒根本不等科里出擊搶斷,一個大腳就是朝禁區(qū)橫掃......
中路防守也沒有多大問題,貝尼加緊緊看住了對手的高中鋒,可是......
慢了還是慢了,高中鋒只是虛晃,他們采用的是雙中鋒戰(zhàn)術,前點只是吸引中衛(wèi)出擊,后點插上的才是真正殺招。就好像排球場上的背飛戰(zhàn)術,后面那個才是真正扣球的隊員。
貝尼加防住了9號高中鋒,加斯蓬卻沒有及時跟住后一個前插的19號中鋒,一記大力頭槌,守門員庫卡什沒有半點反應,球直接砸進球門。
跟隨球隊遠征的3000多球迷鴉雀無聲,比賽時間定格在1分12秒!
這個時間點倒是不算太壞,落后一球,石乾鋒也沒有多少緊張感,他想多數(shù)球員可能跟他是一個想法,對手的實力擺在那里。
所有人都估計錯了,也過早樂觀了。
鷹揚社的球員們自然都不甘心被這么一支默默無聞的球隊偷襲得手,他們甚至只有三個人觸到了皮球就完成了一個進球,這......
不等石乾鋒號令,球員們自覺地把陣型壓上,對對手采取了壓迫之勢,本來也是石乾鋒設計好戰(zhàn)術,用進攻限制對手的反擊,把球控制在自己腳下也是避免和對方直接身體對抗,揚長避短的一種策略。
3分鐘又過去,對手還是有一半以上的球員沒有觸到皮球,可是鷹揚社的射門也沒有給對手多大的威脅。守門員最初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就想那該死的皮球早點遠離自己的防區(qū),他又是一大腳開出,然后找到了迅速前插的7號邊鋒。
杜姆緊緊看住了7號,7號也是干凈利落地,根本沒有帶球突擊的意思,一個斜傳,球直奔貝尼加身后,又是9號,他幾大步擠開斯勞特金。這一回他當仁不讓,親自操刀,在身體被斯勞特金和貝尼加雙人包夾、他自己先倒下之前把球捅進了球門。
球迷們抱住頭,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比賽也才6分30秒而已!
石乾鋒看向約翰森,他沮喪地把頭埋進了雙膝之間,石乾鋒看向勞云塵,他也正苦笑地搖著頭。
石乾鋒不能再冷眼旁觀,他跑到場邊大聲吼叫,讓維蘭度穩(wěn)住中場,又把貝尼加和加斯蓬幾個老將叫到身邊,讓他們先冷靜下來,穩(wěn)住形勢,如此如此安排好,比賽又重新開始。
只是從那一刻開始,石乾鋒的屁股再不敢有一秒沾到椅子,好像對手給他安了釘子刺刀一樣,他轉來轉去,走來走去,對手每一次觸球他都得打個冷顫。
有一曲《越調·小桃紅》單道鷹揚社上半場場上形勢的危急,曲子云:
一場球賽盡烽煙,劍影寒教練,對手傳球似飛雁。
可堪憐,隊員不受天待見。球迷渙散,半場埋怨,裁判也欹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