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淳于謙沉默的看著桌面,上面所有照片都是高清鏡頭下的偷拍角度。
秦薇識微笑的側(cè)臉和昨天那個陌生男子出現(xiàn)在一起,神情是輕松愜意,兩人像在交談著什么。
另一張照片上是林優(yōu)旋與那人在一輛跑車上擁吻。
淳于謙動手攤開照片,一眼掃過去,秦薇識,林優(yōu)旋,和那個陌生人的面孔交替出現(xiàn)。
“淳于總”掛著羅姓工作牌的男秘書小心翼翼的說,“這個人叫葉艇,是元一娛樂董事長葉群之的獨子,照片是4年前拍的?!?p> “誰拍的?”淳于謙問。
“博洋團隊,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被曝光。”
淳于謙的眉鎖的更深“關(guān)系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葉艇和林小姐是E大不同屆的,確定那時是情侶關(guān)系,但是,”羅秘書猶豫了一下。
淳于謙抬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xù)說。
“沒過多久,葉艇就移情別戀”淳于謙盯著秘書
“對方是,秦,秦小姐”羅秘書聲音有點忐忑,繼續(xù)交代。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葉艇忽然被安排出國,直到上個星期才回來?!?p> “葉裙之不是在境外賭博破產(chǎn)了嗎?”淳于謙靠到椅背上。
“是的,并且葉艇作為抵債已經(jīng)簽到橙光娛樂去了,合同期是十五年,年前將會正式出道?!?p> “4年前,為什么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淳于謙質(zhì)問。
羅秘書遲疑了一下,解釋道“您那一年長居紐約,學位和公司的事太忙。而且,當時只吩咐說偶爾照看一下秦小姐就好。下面的人可能是怕打擾到秦小姐,而且,當時葉艇已經(jīng)出國,也就沒有特意跟您反映情況?!?p> 淳于謙眼光落到一張林優(yōu)旋淚流滿面質(zhì)問葉艇的照片上,照片背景是36度酒吧輝煌的霓虹。
另外一張是在一個醫(yī)院,秦薇識伸手去拉林優(yōu)旋,照片上,她嘴角掛著血色,臉頰通紅,浮著清晰的五個手指印。
還有一張,是秦薇識木然的被葉艇擁在懷里,她眼里分明也有淚光。
淳于謙不再出聲,目光繼續(xù)審視著照片上的秦薇識。
羅秘書悄悄的退了出去,帶上辦公室大門。
......
“我想出院!”秦薇識靠在病床上對給她換藥水的秋繁說。
秋繁感到有些為難,沒有吱聲。
剛好淳于謙走到門口,聽到了。
“那我們就回家!”他把手里的紙盒包裹放在桌子上,走向秦薇識。
“秋繁,優(yōu)旋呢?”秦薇識看著秋繁問。
秋繁檢查了一下點滴針的速度,回她“一早上就出去了,沒有說去哪里,發(fā)微信也不回復?!?p> ......
林優(yōu)旋一個人故地重游,來到校園。
冬季周六的校園,有些安靜,但還是可以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來來往往。
林優(yōu)旋只穿了件單薄的外套,寒風凍得她鼻子通紅,眼睛被冷風吹得晶瑩。
她沿著校區(qū)熟悉的人工湖走了兩圈,在一個長椅上坐下。椅子后,湖堤上,那排柳樹早已只??葜?,孤獨的指向天空。
手機閃了幾下,秦薇識的電話進來,她默默的掛斷,然后關(guān)掉手機。
她凝視著原本平靜的湖面,看它被一陣大風吹得皺起。
一如當初,連告別都沒有給她的那個人,而今,又路過她的身邊,激起她心里的漣漪。
多年來,她的心里,依然留有他的位置,在那些夜深人靜的夜晚,在無數(shù)個獨自步行回家的途中,她總以為,他們會在哪個路口再忽然遇見。
她還有話,想要問他。
林優(yōu)旋雙手掩面,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找到了她,她頹然地放下手,眨了眨大大的杏眼,環(huán)顧四周,隱忍了一下,可在低下頭的下一秒,眼淚就決堤了。
不曾好好道別的過去,無處安放的情結(jié)。
讓林優(yōu)旋在A城凜冽的寒風里,在有她眾多美好青春時光的E大,在這張原本應該是兩個人坐一起的長椅上,痛哭失聲。
那個在青春里帶給我們疼痛的人,留給我們一個深刻的烙印,和我們一起歷經(jīng)漫長歲月,在暗夜里,悄悄被烏云藏匿,無聲到你以為自己忘記了。
偶爾,在看到相似的場景,相似的背影時,你會不經(jīng)意想起,帶著稍稍的心疼。
一直到他真真切切的出現(xiàn),烏云被吹散,前塵往事一一在你面前重演。
你終于承認,在再度重相逢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他原來常駐在你心的傷口里。
讓你痛,到麻木,卻無法釋懷。
......
A城豪華私人住宅區(qū),一群忙忙碌碌的人,從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里進進出出,搬出各種家什物件。
寬敞的庭院里,葉艇靠著一顆光禿禿的樹干,嘴里叼著一根煙,打火機打了幾次,那火焰都不堪風吹般的熄滅。他側(cè)了一下身,躲開風,終于點燃了煙。他又繼續(xù)靠回樹干,像個路人,眼冷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瀟灑自如的吞吐著煙霧,仿佛欣賞一出鬧劇。
寒風凍紅了他的手背,他靠在那里,安靜沉默的看著,直到大卡車裝滿物品,發(fā)動,開走。法院的人上前,給那扇氣派的大門貼上交叉的幾道封條。
封住了門里曾經(jīng)燦爛輝煌的過往。
葉艇將煙頭丟到腳下,踩滅。
一只手打開黑色賓利的車門,他面無表情的發(fā)動引擎,敞篷跑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出別墅,沖到郊外,他在這條無人的路上飛馳。
風從敞開的衣領(lǐng)灌進他的胸膛,他倔強的微仰著頭,潔白的肌膚凍出青紫色。
葉艇抿著薄唇,立挺的鼻梁,細長的眼里,閃爍著清冷的色澤,他身型高大,外貌輪廓清晰唯美。
是的,他要拿這張俊美絕倫的臉,去還那人欠下的債。
他終于回國了,以這樣一種方式,他也終于見到她了,是那樣的會面場景。
4年,一千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他沒有一刻放下過她。
在背井離鄉(xiāng)的日子里,她的笑,她的眼,她的動作,神情他都不曾忘記。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葉艇一手扶著的方向盤,一手張開搭在車窗外,郊區(qū)狹窄的公路旁雜草叢生,一種沿綿不絕,葉片枯黃細長,柔軟又鋒利的植物一一劃過他的手掌,縱橫交錯的在他細膩的手掌上留下痕跡。
等閑變卻故人,卻道故人心易變。
天空飄起了細雨,他并沒有降下車頂,平靜的迎接來自穹蒼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