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秦薇識像只被牽引的木偶,努力想擺脫那種無能為力。
她主動給她發(fā)出了邀請。
葉艇如約而至,他坐在二樓,這個地方安靜雅致。
在輕緩的鋼琴曲里,他心亂如麻。緊張和不安,寫在他秀逸的臉上,他搓了一下手,又掩面深吸了口氣。
門被輕輕的打開,秦薇識穿著他第一次見她時的那條裙子,長發(fā)柔順的放在肩后。
“薇薇,”他站起來走過去,伸手想要拉她。
秦薇識退了兩步,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他。
“坐吧!”葉艇頹然的放下手,拉開對面的椅子。
秦薇識平靜的落座,這空空的雅間,像她空空的心。
兩個人沉默著。
葉艇有些艱難的開了口,“薇薇,我知道解釋沒有用,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他十指緊扣握在一起,下了很大決心告訴她“我愛你!”他說“從我見你的第一面起?!蹦抗鉄o限惋惜。
秦薇識鎮(zhèn)定的看著他的表情,那個笑起來桀驁不馴的少年,怎么也會有這樣痛楚的表情。
“你出國吧!”秦薇識決絕的說了這句話。
“薇薇”葉艇輕輕喊她的名字,眼淚奪眶而出,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他壓抑的低著頭克制。
秦薇識別過頭,不去看他,放在膝蓋的雙手緊緊抓著裙子。
不要哭,不要哭,心里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說。
然后,真的沒有哭,聲音沙啞的告訴他,“你離開這里,對我們都好;并且,你到了國外會有更好的發(fā)展?!?p> “薇薇,我不是來跟你談這些的。”葉艇抺了把臉。
“我”
秦薇識的心,激烈的跳著,她乞求他?!扒竽?,別說了!”
“你在逃避?”葉艇站起來,繞過桌子雙目緊緊的盯著她。“難道,你心里真的一點也沒有我嗎?”
他蹲下來,這樣矮身蹲在她面前,像仰望著圣潔的使者。
“看著我,回答我!”他雙手扶上她的肩膀。
秦薇識忽然就紅了眼“你想多了!”她推開他的手,堅定的回答,“要不是優(yōu)旋,我根本不可能認識你。”
葉艇淺淺的,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他看著她,這個,他夜里做夢夢到都會感到幸福的女子。
“如果,沒有林優(yōu)旋,你的心里會有我嗎?”流過淚的眼里閃著細碎的期望。
綠意森森的雅間仿佛也感知了秋的氣息,漸漸涼了下來。
“多希望,我們,從來不相識!”秦薇識淡淡的。
葉艇緊握雙手,抵御心如刀割的痛。
這個女孩,他沒有花金錢砸過,沒有想過用手段去得到,他想用真心來與之交往。
但是,他失敗了,
四目相對,同樣凄涼。
他追,她逃。
“我不能原諒你,你奪走了一個女生一生的珍貴,卻不珍惜。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我明明知道優(yōu)旋對你的感情,那么深。卻沒有及時制止你這荒唐的念頭,讓她在你這里失去自己。”秦薇識放下手,她還是難過的流下了淚水。繼續(xù)說“并且,因為你;我們的友誼,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葉艇搖搖頭,情緒忽然失控,他在原地轉了一圈,抬手將桌子上的玻璃杯掃到地面,“是她!”他飛快的擦去眼角的淚水,失控的大吼。
“是你!”秦薇識被巨大的碎裂聲嚇得哆嗦了一下,“是你,你為什么要喝酒?”她大聲質問他。
葉艇壓抑的沉默下來,他上前一步,秦薇識退了兩步。
他停下腳步,盯著因憤怒和害怕而輕輕發(fā)抖的秦薇識。
在秦薇識決絕的目光里,他仿佛置身地獄,他感覺自己就要這樣被撕裂被焚化,被萬劫不復。
“薇薇”他哽咽的喚她。
葉艇含著淚,透過迷離的淚光,看著眼前瘦弱的身影,他展開手飛快攬她入懷,她的臉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但她的心,再也不會屬于他了。
秦薇識被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到了,她掙扎著。
“讓我抱一下,就一會。”葉艇帶著濃濃鼻音的話語在她頭頂響起。
秦薇識像被施了魔法一樣,不能動彈,原本推著他胸膛的手抵在胸口,停了下來。
天地萬物,好像一下子入了冬。
她逃也似的離開了那里,飛快的在烈日下跑了起來,因為太急,差點撞上一輛出租車。
車子鳴笛,發(fā)出巨大的警示。
是夜,秦薇識躺在臥室里,卷縮在薄薄的被單里。手機無數(shù)次振動,她默默拉黑了那個頭像。
誰的青春里沒有過幾個路人呢?
夜色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即將20歲的年紀,人生的畫卷才剛剛打開。
過往已去,未來可期!
次日,秦薇識坐在從窗外透進來的晨光里。她想,自己努力念書,考到這里,不就是為了謀更好的前程,以便未來能夠掌控自己的生活,使人生變得有意義。
太年輕的愛情,就像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讓人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所發(fā)生過的事,過去和眼下。
秦薇識起身,換了套家居服。從臥室開始,仔仔細細的打掃起來。忙碌讓人不被情緒束縛,打掃后,她站在客廳,環(huán)顧著這個小兩居室,整齊的格子柜,整齊的書籍,整齊的桌椅,整齊的碗碟,整齊的杯子。
她看到自己寫過的三個日記本,那里是過往,是她的憂傷。她放下手中的抺布,在地板上坐了一會。
這里的一切都寧靜溫馨,她感覺很安心。
她坐在客廳里,老舊的陽臺敞開,來不及換的舊門阻擋不了日光。她享受著獨處,享受疼痛的心沐浴陽光的溫暖感覺。
后來,她拖了張墊子上了天臺上,那個時候,天色接近黃昏。
安禾拿著一把資料,在門口敲了很久,不見開門。他撥打了秦薇識的號碼,聽到鈴聲從門里傳來,想她人應該沒有走遠。
他在門口站了一下,又像想到了什么,隨后順著樓梯來到天臺。
秦薇識穿著那件水紅色的棉質無袖上衣,還是配著卡其白色七分褲。仰面躺在墊子上,翹起腳,雙手伸過頭,十指交叉的枕在腦后。
安禾無言,他放下手里的資料,席地而坐。他也有些難過,這個天臺,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回憶。
他走了,可她卻還要面對這一切。
秦薇識盯著不再蔚藍的天空,這個時候,她眼里沒有一點內(nèi)容,只有晶亮的水霧,朦朦朧朧。她一動不動,直到淚水從眼角滑落。
安禾靜靜看著這樣的她,眼眶一熱,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流過淚了。
很久很久,兩個人都沒有打破沉默。
風輕輕的,吹走了天際最后的光亮,暗影里,秦薇識的咽喉動了動,像是咽下了她無法提及的千言萬語。
總有些讓人難過的事,只能掩于唇齒,隱于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