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你敢小看你爺爺!”
叫囂著他揮舞著短刀就要上前,卻被一枚銅錢直擊額頭,銅錢附帶的勁道之大,直把他打得摔倒在身后的草堆里,讓他摔了一屁股的泥,本來還蹲在樹叢里看熱鬧的李三看老大倒下了,立馬帶著人就沖出了樹叢,把方少澤團(tuán)團(tuán)圍住。
李三扶起方少澤,有些不放心的看他揉著額頭直甩頭,剛才那一聲響聽著可不小,不會把他們老大給徹底整傻了吧。
“老大,你沒事兒吧?”
李三關(guān)懷的問道,可方少澤只覺得他這是來拆自己臺來了,一把甩開李三的手方少澤揉著被打痛的額頭沒好氣的叫到。
“老子能有什么事兒!老子好著呢!”
“那要不要再試試?!?p> 陰沉著臉,凌玉風(fēng)摩挲著手中的銅錢,眼神中有些不耐煩。
“不要!”
方少澤捂著額頭,一臉的怨恨。
可怨恨歸怨恨,他也只有怨恨的資格而已,誰讓他打不過他。
“把她帶到下一個鎮(zhèn)子,這話別讓我再重復(fù)一遍!”
“……”
還要開口,方少澤看見他已經(jīng)又屈起中指和拇指,一枚明晃晃的銅錢就繃在兩根手指之間,看那架勢隨時都有可能再度襲來,他識相的閉上了嘴。
看看圍在四周的兄弟們,他咽了咽口水,還是不得不開口。
“我們都三天沒吃飯了誒,哪兒有力氣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
這年頭打劫的比不上種地的,種地的好歹還能自給自足,他們靠天,打劫的只能靠路,靠運(yùn)氣。
前段時間他們倒是也撈著不少好處,可最近打劫的變多了,競爭對手多了,肥羊也就相對的少了。少就少吧,問題現(xiàn)在的肥羊也不是個個都是省油的燈,這不就有人因為打劫不成而反被揍了嗎?這一算下來他們也有些日子沒有收入了,手下那些人早就欠著吃,要不是餓得沒法兒了,他才不頂著著有可能挨揍的風(fēng)險出來打劫呢。
扯下馬鞍邊系著的袋子,凌玉風(fēng)一甩手扔給了方少澤。
“里面的干糧夠你帶她到下個鎮(zhèn)子的?!?p> 要不是他現(xiàn)在急著回王城匯報事情實在沒時間,他才不會把她扔給方少澤這個超級不靠譜的家伙,但是事有緊急,迫不得已,有人跟著總比讓她自己一個人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好。
抱著袋子,隔著布料,陣陣麥芽的香氣讓三天沒見著正經(jīng)吃食的方少澤差點(diǎn)流下哈喇子,吃的誒,好香的烙餅。
“只能你跟她去,你的手下都要回寨子!”
“我們要跟老大一起去!”
李三看著袋子,也聞見了香味,可話剛一出口,某人一個冷死人的白眼甩了過來。
“別怪我話沒說在前頭,她可是佟蒼擎要找的人,你們確定要去跟那人打交道?”
很平淡的語氣,但是很有殺傷力,一瞬間。
“不不不,我們就是說說玩而已?!?p> 轉(zhuǎn)身李三還拍了拍方少澤的肩膀。
“老大,你就放心去吧?!?p> 瞬間,某人就被拋棄了。
“放心你妹啊!你們這群沒良心的!”
把干糧扔到一邊,怒吼著把李三拖過來摁在地上一頓亂捶,方少澤眼角含著淚。
為毛線提到佟蒼擎這幫貨就慫成這樣啊?。〉降姿麄冞€是不是兄弟了??!說好的過命的交情呢,難道就抵不上那個貨?!
揍歸揍,事兒還是躲不掉的,方少澤揍完李三,一抹臉,一副要去英勇就義的樣子,撿起地上的干糧扔給了鼻青臉腫的李三。
“你帶兄弟們回去,我明天就回來?!?p> 以他跟佟蒼擎多年的熟識,怎么著這一趟去不得好好敲詐佟蒼擎一把,好回來養(yǎng)家糊口。
他也不想想他是什么段位,那佟蒼擎又是什么段位,他現(xiàn)在這主意打得好,到時候到底什么情況還真的很難說。
“老大,你保重哦!”
一幫打劫的滿眼含淚,惺惺惜別,就差手上再揮著小手絹啥滴肯定更感人。
宋思雨還在一邊感慨這年頭打劫的都這么有情有義的,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就這么被人托付給了一個來路不明的打劫的。
“喂,想什么呢!”
一手摁在毛驢屁股上,方少澤就要翻身上來同坐,這屁股還沒落下來,就被人從旁邊一腳給踢了下來。
“你!走著!”
“憑什么!”
看那毛驢雖然不大,但是多他一個又不會被壓死,人家主人家都沒意見,他一個外人干嘛踹他。
“你要是不怕我告訴佟蒼擎,你碰了他的女人?!?p> 一聽這話宋思雨這才驚覺不對勁,剛反應(yīng)過來她勒馬,不勒驢就打算開溜,卻被凌玉風(fēng)的大黑馬擋住了去路。
“你是想現(xiàn)在跟他回去佟府,還是我?guī)闳ヒ娨娝廊嗽偎湍慊厝ァ!?p> 說是商量,卻沒有一點(diǎn)兒商量的余地,看著凌玉風(fēng),宋思雨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失敗到了極點(diǎn)。這才溜出來多久就被揪了回去,看來佟蒼擎的勢力有點(diǎn)不容小覷,也可能是她道行不夠也不一定。
“你!”
橫眼。
“是!”
某人顫巍巍的回答。
“她要是丟了,你等著本主找你要人?!?p> “一定不會丟!”
方少澤就差指天叩地的發(fā)誓了,看了一言不發(fā)的宋思雨一眼,凌玉風(fēng)最后再次警告。
“記住,她是佟蒼擎的人!”
看著方少澤差點(diǎn)兒點(diǎn)斷的脖子,凌玉風(fēng)表示很滿意又看了看宋思雨。
“你!”
“我保證乖乖的跟著他到下個鎮(zhèn)子!”
這種時候一定要有眼力勁兒,有個倒霉的在那里做了先期表率,她沒必要不開眼的頂著風(fēng)上。
看她把胸脯拍得啪啪響,一臉嚴(yán)肅的保證著,那眼神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剛才教訓(xùn)方少澤還是很有成效的,凌玉風(fēng)這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一甩馬韁,腿在馬肚子上一拍打,大黑馬很聽話的調(diào)轉(zhuǎn)了頭,踩了踩馬蹄沿著官路就跑了。
凌玉風(fēng)倒是很滿意的繼續(xù)策馬趕路了,留下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只見那瘟神一般的大爺消失在樹林的那頭,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看著那一溜煙的揚(yáng)塵越來越遠(yuǎn),直到消失,宋思雨才開始考慮怎么解決這個才攤上的麻煩。
“走吧?!?p> 不能騎驢,方少澤倒是沒多大的意見,只是拍了拍剛才摔倒弄臟的衣服,一臉平靜的來拉驢子的韁繩。
宋思雨看著他的后腦勺,考慮怎么搭話,他倒是先開口了。
“你怎么惹上這么個瘟神?”
“嗯?”
“就是佟蒼擎?。≠∩n擎!還有凌玉風(fēng)!凌玉風(fēng)!就是剛才那個臭臉?biāo)牢辽?!?p> 方少澤回頭,臉上的怨憤更深了。
宋思雨這才有個機(jī)會好好的看看他,其實他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一張瓜子臉,眉目清秀,皮膚也比一般的男人要白皙一些,身材有些瘦弱,跟凌玉風(fēng)一比簡直就是風(fēng)都吹得倒的貨。這樣的臉,這樣的身段要不是腰上掛著一把短刀,,還真沒人相信他會是個攔路打劫的壞人,多半會把他當(dāng)個文弱書生看待。
“我也不知道?!?p> 她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方少澤卻以為她在騙他,不屑的轉(zhuǎn)頭呲了一聲。
“你不信我?”
他的表情因為轉(zhuǎn)過去了,她并沒有看見,那聲低低的呲她就聽出了他的不信任。
“那你憑什么相信佟蒼擎和凌玉風(fēng)?”
聽這話,方少澤倒有些呆住了,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
對啊,他為什么要聽凌玉風(fēng)的話啊,大家都熟識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沒聽說過佟蒼擎有什么女人。
方少澤一直以為佟蒼擎是有隱疾的,以前有機(jī)會在一起鬼混的時候去窯子也沒見他一起去過幾回,有女人送到手邊,他也跟避禍害似的可勁兒往外推,害得他一直以為他喜歡的是男人,為此他還擔(dān)心過自己的人身安全,甚至還對佟蒼擎敬而遠(yuǎn)之過一段時間,這怎么幾年不見,他就有女人了,難道是轉(zhuǎn)性了?
宋思雨本來就是佟蒼擎直接抱回家里的,別說在遠(yuǎn)方的方少澤,就連在本地的一些鄉(xiāng)紳還是后來才知道了宋思雨的存在,就連關(guān)系很好的凌玉風(fēng)也是一直聽佟蒼擎提起,自己只是湊巧救過她一回才識得她,那次救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昏迷,自然不記得凌玉風(fēng)的臉,這不認(rèn)識倒也不算是假話。
“你說的有點(diǎn)兒道理?!?p> 方少澤低喃著說出這句話,宋思雨差點(diǎn)掉下毛驢,他這是缺心眼嗎?這么容易就被策反了。
“你們很熟嗎?”
“嗯,我們認(rèn)識好多年了?!?p> 方少澤其實很有乖寶寶的氣質(zhì),對于宋思雨的問題也乖乖的老實回答。
大哥,你這樣是怎么在土匪界活下來的!
宋思雨扶額,想想有兩個可悲的家伙居然跟這貨認(rèn)識好多年都沒弄死他,其實她有點(diǎn)同情那兩個家伙。
這算是老天爺給她的補(bǔ)償嗎?
在她以為這次死定了的時候給她這么大個彩蛋,她要是有空一定會去廟里好好燒燒高香,有空也少罵罵老天爺。
“那你要不要考慮跟我做筆生意?”
乖寶寶站住了,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欺負(fù)弱智兒童的。
在心里比劃了個十字架,安慰了下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罪惡感的小心靈,宋思雨微笑著從毛驢上跳下來。
啃著手里的餅,宋思雨走在街道上,走累了,她就找個臺階坐下,摸出懷里的小布袋拉開抖了抖,終于掉出一??蓱z兮兮的碎銀子。
一個時辰之前,她還算是不愁吃喝,一個時辰之后,這粒小小的碎銀子就是她的全部身家。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啊?!?p> 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嘆氣的她現(xiàn)在想想其實方少澤這打劫的干得真不錯,她一頓蠱惑都還是死咬著凌玉風(fēng)的交待不放,死活都要跟著她,逼得無奈她只有出賣了全部身家才換來了現(xiàn)在的自由之身。
“可憐我那小毛驢,多好的坐騎啊,實在不行餓了還是頓肉啊?!?p> 在心底緬懷著跟隨自己沒幾天的可愛小毛驢,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看著街道上過來過往的行人,這下真是太好了,要是她再不找到工作,就真的只有喝西北風(fēng)度日了,嗯,實在不行,她也可以考慮跟身邊的大叔學(xué)學(xué),一身破衣爛衫,一只缺邊小碗,街邊一趟,逍遙又自在。
吃完餅?zāi)ㄗ?,她起身,沿著街道溜達(dá),看看哪兒有招工的,可惜溜達(dá)了半天,也沒瞧見。這時代又不像現(xiàn)代一樣,打印個招工啟事往門口一貼就了事兒,不行網(wǎng)上發(fā)布一下也可以。
她這都溜達(dá)了半天,也沒看見誰家缺個伙計啥的,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找了家飯店去問,結(jié)果人家看看她的小身板,毫無疑問的又把她打發(fā)了。
這尼瑪就是歧視,深深的性別,哦不,是肌肉歧視!
看著在她后面去同問是否招工的人在掌柜的上下打量之下很爽快的就得到了一份在后廚幫工的工作,她立馬忿忿不平。
不就瘦了點(diǎn)嘛,老子瘦是瘦,但是老子有肌肉。
站在飯店門前,宋思雨攥緊了拳頭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魁梧雄壯,在捏了捏自己那可憐兮兮的肱二頭肌后,她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好吧,現(xiàn)實是殘酷的。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實在不行,她回去找方少澤當(dāng)土匪總可以吧。好歹看在給了他那么多好處的份上,他應(yīng)該會收留她一下的吧,他應(yīng)該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也不會忍心看著她就此流落街頭,亡命天涯吧,不過她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因為和自己的交易以后腦子靈光了許多,見著自己就把自己給送回佟蒼擎手里。
生活艱苦啊,以前有父母陪伴,養(yǎng)家?guī)缀蹩坎坏剿?,穿越過來以后有佟蒼擎豐厚的家底在那里擺著,她也幾乎沒有吃過什么苦,現(xiàn)在真正自己一個人獨(dú)立生活了,她才知道原來生活是這么的困難。
邊想著,邊往前溜達(dá),路過一處糧店的時候她正聽著里面的人抱怨沒有苦力,也不管自己那樣的小身板會不會又被嫌棄,趁著店里里面有點(diǎn)亂,她趁機(jī)就溜達(dá)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