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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宇閣

第二章回都召令

玉宇閣 雨東靈 4734 2019-07-23 22:08:36

  一處雅致的竹亭里,齊云顧把一枚白子輕輕放在棋盤上,將黑子逼于死路,抬眸看著對面的齊宇:“皇兄剛回來就來找臣弟,可是此次出行有所收貨?”

  齊宇嘴角不禁上揚(yáng):“嗯,但朕現(xiàn)在還不想跟你明說,所以你也別多問,朕想看看到時候你會是什么神情!”

  齊宇說完,勉強(qiáng)落了一子。

  “皇兄竟連臣弟也瞞著,還怕臣弟給皇兄添亂不成!”

  齊云顧下了一子,將黑子圍死。

  “還真是,畢竟見到那人時,朕也是方寸大亂,更別說是你了。若那人出現(xiàn)再帝都,朕就更有把握讓這三足鼎立中的羅氏一族和袁氏一族連手,除掉何氏一族!”

  齊宇說完,黑子落盤,將整個棋局的局勢反轉(zhuǎn)。

  自沈家軍蒙受冤屈,被何灝滅門之后,齊宇曾想過無數(shù)種將何灝致死的方法,可齊云顧從未見他這么堅(jiān)定,不由欣喜,再想想自己,不禁冷笑。

  齊云顧看著反轉(zhuǎn)的棋局,實(shí)在是無從下子,直接將手里的白子扔向了棋盤,耍起了賴:“罷了罷了,不下了!”

  齊宇眼看著自己就要贏了,卻被齊云顧擾了局,不高興了,就質(zhì)問他:“怎么?還輸不起不成?”

  “那皇兄現(xiàn)如今又有幾成的把握?”

  “七成!”

  齊云顧看著神情堅(jiān)定的齊宇,也來了興致……

  議政殿上,金龍盤柱之間,九龍鑾坐上,頭戴十二旒垂珠金飾袞冠,著一身明黃色九條進(jìn)龍龍袍的齊宇,看著手中的奏折,氣就不打一處來,直接將折子扔了下去,怒斥道:“堂堂侍御史,竟以務(wù)職之便,貪污受賄,無視民冤,壓制不成竟殺人滅口,如此罪行竟能瞞天過海,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斬立決,立馬斬立決!”

  齊宇一口氣說了現(xiàn)任侍御史何壬的罪行,急得他喘不過氣來。

  殿下的眾人見皇帝第一次發(fā)這么大脾氣,嚇得紛紛跪下,一個個都不敢抬頭看他。

  齊宇身旁的太監(jiān)連忙來遞來一杯茶,又到他身后用手輕輕撫著他的后背。

  齊宇喝了一口茶,依在龍椅上,喘著粗氣。他看著殿下跪得整整齊齊的眾人,現(xiàn)如今一個個對自己俯首稱臣,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把自己放正眼里?

  齊宇倚在龍椅上,把玩著掛腰上的玉佩,慢悠悠地說:“都起來吧,現(xiàn)在侍御史一職空缺,說吧,現(xiàn)在由誰接替?”

  眾人聽皇帝這么說,一個個都來了興致,一個推薦孫家的少爺,一個推薦柳家的公子,盡可能地舉薦自己的人。自然,沒一個是齊宇中意的,他推手說:“得了吧,別以為朕不怎么管事,你們就可以隨便找一個人糊弄朕。剛剛誰說的,孫家的公子?他自己三個女人成天爭風(fēng)吃醋,把整個家鬧得雞犬不寧,自己卻成天躲在堵坊里,不愿回去。還有誰來著?柳家的少爺?那病懨懨的,何壬留下來的爛攤子他管得了嗎?”

  齊宇這樣說,說得底下的人啞口無言。

  齊宇看著底下交頭接耳的人,也不著急,翻轉(zhuǎn)著手中的玉佩,等大殿的吵雜聲逐漸安靜下來,才慵懶地問:“當(dāng)初是誰推薦何壬的,站出來!”

  齊宇剛說完,就有一個比齊宇大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站出來,行禮道:“回皇上,是老臣!”

  齊宇看了一眼殿下的中年男人,那人穿著一身紫色寬袖臥龍蟒袍,金色祥云纏繞著袖口,那條紫羅蘭的鑲玉腰帶,被他那豐滿的小腹擠得有點(diǎn)跑偏,頂上戴著一個鑲著大紅寶石的金冠,他那肉肉的臉盆加上他那小八字胡,很是喜感。這人不是外人,正是先皇的胞弟,也是他與齊云顧的叔叔,齊楊。

  齊楊封地在遂寧,封號為遂寧王,十年前前往遂寧,五年前先帝駕崩時,就回來送喪,誰也沒想到他這一回來卻不走了。本來齊宇自己也不怎么管理朝政,是個閑散之人,也不想管齊楊的事兒,便任由他留在帝都。

  齊宇這個皇帝不管理朝政,齊楊這王爺也是十天半個月才上一次朝,有時候還整個月見不著人。他還用這些年攢的那些錢在帝都里買了好幾個別院,自己的女人一人一個,所以他從來就沒有后院之?dāng)_。

  齊宇看著齊楊這身打扮,抽了抽嘴角:這是巴不得把錢全穿身上啊!

  齊宇見是他,就沒有追究,讓他退下,又問:“上一任又是誰推薦的?”

  齊宇話音剛落,誰成想齊楊又站了出來。

  齊宇的嘴角又抽了抽。

  齊宇放開手中的玉佩,坐直身子,義正言辭地問齊楊:“皇叔,被推薦之人犯錯,推薦者亦是同罪,你可清楚?”

  齊楊抹去額上的汗水,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老臣知道!”

  齊宇看著殿下的渾身發(fā)抖齊楊,心中雖是慚愧,但看著演技這么好的皇叔,心中卻是偷喜,干咳了一下:“皇叔啊,你我畢竟是一家人,這樣吧,朕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再好好想想,可有好的人選?”

  齊楊思前想后,實(shí)在是想不出來,便左右張望著,希望從別人那里能有靠譜的人選,可是一個個都避開了他的目光。

  齊楊見沒人幫自己,有點(diǎn)心涼,就低頭假裝思索著,半天才說:“回皇上,老臣想到了一個人!”

  “皇叔可想清楚了,這人若還是像何壬這樣的,朕也幫不了你啊!”

  齊宇提醒齊楊說。

  “皇上放心,老臣敢用命擔(dān)保老臣所說之人絕對可靠,就是不知皇上答不答應(yīng)!”

  齊義正言辭的說。

  齊宇見齊揚(yáng)這么堅(jiān)定,很感興趣:“說來聽聽!”

  齊楊上前一步,堅(jiān)定地說:“二十一年前的侍御史,正是當(dāng)年的狀元郎林縉卓,三年未出,把帝都管理得井井有條,可謂是夜不閉戶,百姓安居樂業(yè)。只可惜,性格太過于耿直,沖撞了先帝爺,被先帝貶回了原籍。老臣聽聞,此人回了原籍也是三年未出,不但重審冤假錯案,還治理水渠,就連山賊也清理了不少。老臣相信,此人若是重返帝都,必能讓帝都再現(xiàn)夜不閉戶,百姓安居樂業(yè)之狀!”

  樊廖晨聽齊楊說的這人百般好,偷偷抬起頭看向右前方的羅瑾旻和楚青云,可羅瑾旻卻向后微微搖頭,示意樊廖晨和楚青云倆人靜觀其變。

  齊宇再度倚在龍椅上,疑惑地問齊楊:“只是因?yàn)樾愿窆⒅本蜎_撞了父皇,所以被父皇貶回原籍?”

  齊揚(yáng)回答說:“是!”

  齊宇再度假裝思索著,半天才問:“此人當(dāng)真這般好?”

  齊楊見皇帝感興趣,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羅瑾旻,羅瑾旻領(lǐng)會齊楊的意思后,連忙站出來,說:“回皇上,確實(shí)如此。此人嫉惡如仇,不懼權(quán)貴,沒有心眼,自是一個好的人選!”

  羅瑾旻剛說完,楚青云、樊廖晨便出來附議,他倆一出來,以羅家為主的羅家派系的老一輩都出來附議,唯有當(dāng)年讓羅家與袁家決裂的袁恒有些不悅,但此事關(guān)乎王爺?shù)男悦膊桓矣挟愖h,只能悶不吭聲。

  雖說召林縉卓回京只有羅家派系的人,但現(xiàn)如今無人反駁,日后也沒人敢挑毛病,至于他能否在帝都混下去,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齊宇想。

  “不畏權(quán)貴?”

  齊宇摸著自己的下巴,嘴角微提:“朕要的就是不畏權(quán)貴的人!來人,擬旨,召林縉卓回帝都,復(fù)職為侍御史,擇日啟程”

  大殿外,羅瑾旻與楚青云、樊廖晨并列而行,或許是因?yàn)榱挚N卓要回來了,替他高興,三人臉上堆滿了笑容。

  楚青云跟羅瑾旻說:“兄長,今日青云就先回去了,得把這好消息告訴瑾瑜,她盼這事兒好些年了!”

  羅瑾旻:“是啊,這兩年母親也念叨著,他仨兒什么時候能回來,今日當(dāng)真要回來了,她老人家肯定樂壞了?!?p>  樊廖晨也高興地說:“就是就是,想當(dāng)年縉卓突然的離開,我們都沒來得及跟他好好告別,等他回來后,咱四個一定要好好喝一杯?!?p>  “對,對,對。到時候一定不能放過他。”

  楚青云興致勃勃地說。

  走在前面的羅瑾旻三人有說有笑的,三人身后跟著的小一輩們也開始談?wù)摿似饋怼?p>  羅少弈拍了拍羅少卿的肩膀:“大哥,你說,十年未見,不說三姑父,就說咱這倆表弟表妹,他們現(xiàn)如今會出落成什么樣呢?”

  羅少卿剛要回答,就被樊若狄搶先了,說:“那還用說,自然是姐姐像三姨母,弟弟像三姨夫咯!是吧,少卿表哥?”

  “像三姑母???”

  羅少卿喃喃道。

  樊若狄見羅少卿神情不動,就問:“少卿表哥,怎么了?”

  羅少卿聽見樊若狄叫自己,這才回過神來,有點(diǎn)磕巴地說:“對,那是當(dāng)然的!”

  幾個人交談了幾句,就一一告別了,卻沒一個人注意到在身后不遠(yuǎn)處一直看著他們的袁恒……

  楚府后院,偌大的荷塘里,各色各樣的錦鯉,躲在荷葉下嬉戲,時不時還從遠(yuǎn)處傳來幾聲女子的笑聲。聞聲望去,只見那佇立在池中央里的涼亭里,正坐著兩位雍容華貴的婦人,一位端莊優(yōu)雅,秀外慧中;一位明艷動人,媚而不妖。這兩位正是羅瑾旻的同胞妹妹羅瑾瑜和羅瑾媛。

  羅瑾瑜,羅家大小姐,和楚晟雖是世家婚姻,但倆人同舟共濟(jì)二十一載,相扶相持從未有過爭執(zhí);羅瑾媛,羅家二小姐,對身為羅瀟的學(xué)生樊廖晨一見傾心,自樊廖晨在帝都穩(wěn)定后便嫁給了他。

  羅瑾媛將一杯剛沏好的茶送到羅瑾瑜的面前,說:“姐姐嘗嘗這從遂寧送來的茶!”

  羅瑾瑜端起茶碗,揭開茶蓋,聞了聞茶香,頗有興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用茶蓋撥去那立在茶水面的茶葉,抿了一口,回味了一下,稱嘆道:“茶味清香,入口微苦,入喉而甘。好茶,好茶!”

  羅瑾媛聽羅瑾瑜稱嘆自己的茶,很是高興,便說:“姐姐若是喜歡,妹妹回去后便讓人再捎些來,姐姐可慢慢品嘗。”

  羅瑾瑜受寵若驚:“那姐姐我豈不是奪人所愛!”

  羅瑾媛笑道:“看姐姐說的,你我是姐妹,這么說,豈不是見外?”

  “聽說,渝州出了一批新料,前幾日麟兒出發(fā)時,我已囑咐他帶上幾匹,待他回來時,你再來,挑個喜歡的!”

  羅瑾媛聽羅瑾瑜這么說,喜出望外,連忙應(yīng)道:“好,好?!?p>  “這是有什么好事啊,不知與我要說的,哪一個更好呢?”

  院外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說話聲。

  倆人循聲望去,只見剛剛下朝,還沒換朝服的楚青云正朝著二人走來了。

  羅瑾瑜見楚青云一路笑著走來,又說有好事,便上前迎接:“麟兒不是去渝州了嗎,他出發(fā)時,我囑咐他帶上幾匹布,剛剛我說要給妹妹一匹?!?p>  “是嗎?”

  楚青云問到。

  羅瑾媛點(diǎn)了點(diǎn)頭。

  羅瑾瑜又問:“老爺剛剛那般高興,不知老爺所說的好事是何事啊?”

  羅瑾瑜這么一問,楚青云請羅瑾瑜姐妹二人坐下,自己選了一個就近的位置坐下,說:“何壬不是因職務(wù)之便,惹了事嗎,皇上知道后勃然大怒,判了他個斬立決?!?p>  楚青云拿起丫鬟沏的一杯茶,喝了一口,覺得不錯,但他的沒有心思品茶,繼續(xù)說:“何壬這一斬,侍御史便空缺,你猜由誰接任?”

  羅瑾瑜見楚青云賣關(guān)子,也不腦,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羅瑾媛,邊想邊說:“只不過是一個侍御史,就能讓老爺高興成這樣,想必此人定是自家人,可是自家人里一個個都是在侍御史之上的,妾身實(shí)在是想不到究竟是誰。”

  “侍御史、自家人……”

  羅瑾媛低頭想了一會兒,她那纖纖玉指不斷沿著茶蓋邊摸著,想了一會兒,輕聲說:“不會是我們的妹夫,縉卓吧?”

  “縉卓?”

  羅瑾瑜不可置信地看著羅瑾媛,再看看楚青云,希望從他哪里得到準(zhǔn)確的答案。

  楚青云看著這比自己夫人小兩歲的羅瑾媛,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愧是二小姐,一猜就著!”

  羅瑾媛聽楚青云怎么夸自己,有點(diǎn)面覷,連忙看向自己的姐姐,而她自己的姐姐聽到這個消息,立馬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追問楚青云:“老爺,這信息準(zhǔn)確嗎?”

  楚青云十分肯定道:“是,皇上都下旨了。而且從帝都去林縉卓他們所在的林縣一個來回,差不多四個月就到了?!?p>  羅瑾瑜見楚青云說得這么肯定,高興壞了,連忙說:“真是太好了,我盼這事兒好些年了,這次他們終于要回來了,也不知道月盈月朗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吃好、喝好、睡好,也不知道他們長什么樣了!”

  羅瑾瑜說著說著,原本高高興興的,卻硬是把自己說哭了。

  羅瑾媛連忙來到她身旁,撫慰道:“好了好了,這本來就是好事,怎么說著說著就哭上了?兩個孩子怎么樣,等見到不就知到了。”

  羅瑾瑜聽羅瑾媛這么說,連忙拭去眼角的淚水點(diǎn)頭說:“是,等見到了就知道了。”

  楚青云見自己夫人這么激動,自己也是鼻子一酸。

  羅瑾媛見姐姐終于平靜下來了,便又給她沏了一杯茶,可她這邊這沏著茶,就被突然站起來的羅瑾瑜嚇了一跳。

  羅瑾瑜猛地站起來,說:“他們就要回來了,我得把對門收拾收拾?!?p>  楚青云連忙攔住她說:“夫人莫著急,他們還有三四個月才到呢!”

  興在頭上的羅瑾瑜,可沒把楚青云的話聽進(jìn)去:“十年不見了,也不曉得孩子們長多大了?喜歡什么?我得都備齊全了才行,要不然等他們回來在置辦,怕是來不及?!?p>  羅瑾瑜說著便輕輕推開楚青云,去了對門林府,只留下楚青云和羅瑾媛在風(fēng)中凌亂。

  羅瑾媛放下茶壺,微笑道:“看來姐姐真的很高興呢,畢竟這事兒她盼了好些年了!”

  “是啊!”

  楚青云應(yīng)道:“自縉卓被貶,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林縣,就沒這么見她這么開心過?!?p>  “姐夫又不是何嘗不是,要不然今日的朝堂就不會是三足鼎立之態(tài)了?!?p>  “我可從沒后悔過!”

  楚青云堅(jiān)定的說。

  羅瑾媛看著這么堅(jiān)定得楚青云,嘴角上揚(yáng),起身說:“姐姐這幾日怕是閑不下來了,勞煩姐夫跟姐姐說一聲,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便差人傳個話,妹妹就先回去了?!?p>  羅瑾媛說完就向楚青云微微施禮,起身離開了。

  林縣的一處荷塘邊,林月盈正拿著一根枝條逗著水里的魚兒。這時,鈴鐺從遠(yuǎn)處跑來,氣喘吁吁跟林月盈說:“小姐,可算找著你了,帝都來人了,老爺正喚你回去呢!”

  林月盈聽到這消息反應(yīng)不大,就問:“誰???”

  鈴鐺回想著,說:“一個宣旨的太監(jiān),和一個跟他一起來的武將。那太監(jiān)嫌棄家里條件差,宣完旨就去了附近的客棧,但那武將還在家里。”

  林月盈聽完鈴鐺說的話后,就有點(diǎn)不高興了,又問:“那太監(jiān)念的什么,還記得嗎?”

  鈴鐺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記得,讓老爺回帝都復(fù)職。”

  林月盈聽鈴鐺說完之后,就緊握著手里的枝條,心中惶惶不安:這平白無故的,皇上這么會想起召自己的爹爹回帝都?看來,上次遇到的人,當(dāng)真大有來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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