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廚房里便飄出了開心的歌聲,左笙瑜正哼著歌在廚房里準(zhǔn)備他們的早餐和呂侯賢的醒酒湯。就算是沒有陽光,心情也依然明朗,到底是誰說的,陰天的心情總是充滿陰郁。
環(huán)境能左右心情,可是比環(huán)境更能左右心情的還有別的事情。
能夠在呂侯賢醉酒的狀態(tài)下叫出她的名字,左笙瑜的快樂可想而知了。
床上的男人赤裸著身子在陽光中醒來,他的所有記憶全部停留在那個女人一家三口離去的場景中,關(guān)于他怎么回到家,怎么上的床,竟一無所知。更別說,令左笙瑜如此開心的那些事情,呂侯賢一并全忘了。
呂侯賢心中唯一的擔(dān)心,便是昨晚是否也發(fā)生了多年前發(fā)生的那件事。這是他最不希望發(fā)生的,尤其經(jīng)過昨晚這事,他更加能夠肯定他對那個女人還留有的余情。也因此,他更不能對左笙瑜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男女情誼。怎么說呢,頂著個夫妻的頭銜,卻并不是夫妻的關(guān)系,他以為起初以為左笙瑜不懂,但后來從左笙瑜的種種表情和眼神里,呂侯賢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地落寞與傷感。
經(jīng)歷過一次又一次,他才看清了。呂侯賢開始慢慢懂得了左笙瑜的難。以前的他,是期待回到他們兩個的家,雖非風(fēng)花雪月,但他可以將自己的心事,全盤跟左笙瑜講,有趣的,痛苦的,難受的,亦或是無聊的。
生活就是這樣,總有一個發(fā)泄的出口,高興的事要出口,傷心的事也要出口,左笙瑜對呂侯賢來說,就是那個出口。也正因為有這個出口,讓呂侯賢的生活好象也有了不一樣的期待。所以在他們結(jié)婚的前一段時間,一個在畫室畫畫,一個坐在她對面,一個滔滔不絕地說著話,一個則靜靜地邊作畫邊聽著。
這樣歲月靜好的日子,破在那個可怕的日子。
男女之間沒有純真的友誼,如果有,那大概也是其中一方悄悄地藏在心中地情感??墒?,愛情這種東西,也可在久處之后產(chǎn)生,有時候也并不明朗,就連當(dāng)事人或許都感受不到。
所以啊,大都數(shù)人都是在情海中追來逐去的,你愛著我,我愛著他,他愛著她,總是如此往復(fù),似乎這世界上的愛情,只有經(jīng)歷過如此的來來往往,才當(dāng)?shù)闷饜矍檫@一名頭。
呂侯賢掙扎著起床,經(jīng)過前一夜的醉酒,他的頭還有些難受,加上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也將他的眼睛晃得睜不開。
昨夜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他確實記不清了,但看到他的右手邊的位置空著,而且被子掖得整齊,見此情景也大大舒了口氣。
他一臉輕松走進浴室,打開蓬頭,熱水從蓬頭傾瀉而出,直直地落在他頭上。腦中的昏昏沉沉被直直澆下的熱水沖淡了,但他腦海中卻閃過一幀幀畫面,那個女人與他一起的的快樂,她轉(zhuǎn)身離開的痛苦,以及昨日見到的她的孩子和她的丈夫以及她臉上的幸福。呂侯賢此時臉上露出了笑容,愛情的余味可比酒的后勁強,這么多年過去了,可怎么也戒不了。
呂侯賢關(guān)掉蓬頭,水停止的那一刻,他也下定了決心。
呂侯賢穿戴完畢,從樓下下來,彼時左笙瑜正煎好最后一個太陽蛋,這種做法是從呂侯賢手里學(xué)來的。左笙瑜的世界原本就很小,小時候的世界里只有哥哥和爺爺奶奶,而遇見呂侯賢之后,她的世界便只剩下了他。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有的人天生敏感,有著玲瓏之心,有的人則愚鈍不堪,還有的人卻單單憑著感受活著…
左笙瑜就是這樣的人,她雖然智力上與她人有差,但是她對愛情的感覺卻一點都不亞于別人。有的人,在別的方面,總是天然的愚鈍,但在愛情上卻格外敏感。
左笙瑜看到呂侯賢樓下下來,開心地揮著手,嘴上說著早安。經(jīng)過昨夜,左笙瑜篤定呂侯賢心里有她。因此相比往常,左笙瑜在呂侯賢的面前,也不再壓抑自己。
面對左笙瑜的熱情,呂侯賢硬是擠出了一絲微笑。雖然呂侯賢的臉上笑著,可是左笙瑜卻感受到了那絲微笑下的冷峻,而呂侯賢從未露出過這般冷峻。
在左笙瑜的認知里,呂侯賢雖然不愛她,但對她諸多照顧,總是釋放最好的善意,從來沒有將負面情緒釋放,當(dāng)然,醉酒的情況除外。
左笙瑜端起醒酒湯準(zhǔn)備遞過去。
“我們離婚吧!”呂侯賢很直接,并沒有過多的遲疑。
左笙瑜顫抖著將手里的碗放下,她躲過呂侯賢的視線,將顫抖著的手縮回,放到桌子底下,并用左手緊緊握著右手。
“好!”左笙瑜低頭輕聲應(yīng)著。
只要是呂侯賢要求的,左笙瑜定然不會拒絕。
呂侯賢看左笙瑜的反應(yīng),倒有些出乎意料。但他知道,左笙瑜一定是傷心的,她低頭的樣子,并不是第一次見。
可呂侯賢也知道,如果一直這么拖著,對左笙瑜來說更是一種傷害吧。
“那我們明天去辦理手續(xù)?!眳魏钯t覺得這事當(dāng)斷則斷,越早處理越好。
男人總是這樣,總是自信能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完美。
“好!”左笙瑜依然低著頭,輕聲應(yīng)著。
“我把房子留給你,這張卡里得錢也都給你?!眳魏钯t說著,并將手里的一張銀行卡遞過來。
左笙瑜并未接卡,輕聲說著:“我不要?!?p> 可這些話并未落在呂侯賢耳里。
呂侯賢以為左笙瑜默認,便把卡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裝作一切都未發(fā)生,吃起了左笙瑜做的早餐。
可左笙瑜的早餐卻一動未動。呂侯賢吃完早餐后去公司上班,而左笙瑜則獨自一人在家,除了流淚,不知該做些什么。
左笙瑜實在不明白,明明昨晚上呂侯賢的嘴里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她一度以為,他們兩個之間可以迎來美好的明天了。
可是明天雖然來了,但卻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明天,比起被當(dāng)成個發(fā)泄的工具人,總也好過現(xiàn)在離開。
左笙瑜并未等到第二天的到來,她收拾好了行李。
雖然她的衣物有很多很多,但那都是呂侯賢給她添置的,她從來都沒有穿過;
她的鞋子也有很多很多,呂侯賢總借著各種節(jié)日送給她,他就像個哥哥,將妹妹當(dāng)成公主一樣,給予她最好,可是,這些鞋子她幾乎一雙都沒有穿過;
他穿的衣服也就這么幾件,穿的鞋子也就這么幾雙…這些裝滿衣柜和鞋柜的,大概都是呂侯賢用來代替的愛情的東西吧。
左笙瑜一樣沒帶,她只帶走了她日常穿戴的衣物,還有她常用的畫具。
收拾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屬于她自己的東西,卻這樣少。不過倒也不是少,那滿屋子的畫是她的,只是她帶不走而已。
原來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真正屬于她的,也就是這些畫了,卻仍然帶不走。
左笙瑜跟當(dāng)年的歐陽佟一樣,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