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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的末段人生

24(4)“戰(zhàn)”前風聲鶴唳 “戰(zhàn)”后落花流水

老馬的末段人生 白石龍 4443 2019-10-01 06:00:00

  三口子下樓后,包曉星已開著車在他們小區(qū)門口等著了。四個人幾分鐘后到了商場,桂英奔向咖啡店,另外三人在咖啡店隔壁的面包店里等著。

  為了壯氣勢,桂英今天穿了一身很大氣的裙子,再加上高跟鞋、名牌包、名牌表,她把見這個人當成了攻克最難的客戶。她很淡定,淡定中摻雜著一分忐忑和好奇。

  到了咖啡店,她先找了一圈,在靠近玻璃大窗的小桌上,她看見了一個雄壯寬闊的背影。她沒見過,根據(jù)描述有三分相近,不確定是不是,于是按照曉棠給的手機號打了過去——果然是。桂英緩緩走到了那人對面,掛了電話,然后開口:“哎呀,你好,你是那個——?!瓕??”

  “是,我是牛扶桑,李志權的妻子?!迸7錾J殖领o地仰望馬桂英,然后疑惑:“你是?你不是包曉棠吧?”

  “我是包曉棠的姐姐,她今天來不了了,我能坐嗎?”桂英指著椅子問。

  “坐吧!”扶桑伸出手請坐。原來牛扶桑中午十二點就坐在了這里,胖胖的女人,一坐坐了好幾個小時,竟不知道已經(jīng)到了約定的時間。

  桂英坐下來,放好包包,翹起二郎腿,期間假裝無意地瞟了一眼扶桑的正面。這女人雖身材有些寬敞,但臉上的氣質和韻味絲毫不輸曉棠。

  “今天我代表包曉棠過來,你想跟她談什么我會把你的意思轉述給她?!惫鹩⒑蜌忾_口。

  “她不來更好,我此生最不想見的就是小三?!迸7錾0朕抢燮?,看著桌面,見不是小三來,她那個用心準備的對付小三的面具瞬間煙消云散。

  桂英聽到小三,沒吭聲。

  “我跟你或跟她,沒有什么好聊的。這是我的一點意思,讓她打掉孩子!”少頃,扶桑從紅色的包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

  “我來之前,她表明了她的意思——不會打掉孩子,要生養(yǎng)?!惫鹩⑵叫撵o氣地說。

  “這張卡你給她吧,她生不生是我的一點意思!生下來或者打了——對女人來說都不容易!”扶桑有氣無力。

  “這個……我不能替她收。但我會轉告她,如果她想要收下,她會聯(lián)系你,或者我會替她聯(lián)系你,我有你聯(lián)系方式?!?p>  “外面那個……是你兒子吧?”扶桑指著窗外走來走去、假裝無意卻不停偷瞥自己的少年說。

  “桂英回頭一看,果然是仔仔!”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她趕緊沖仔仔擺手讓他趕緊走開。

  仔仔見被發(fā)現(xiàn)了,無趣地離開了。真是個傻孩子,被上午鐘理的拳腳嚇壞了,此刻只怕自己媽媽也遭到同樣的對待。

  “哈哈!不好意思!”桂英極其尷尬。

  “沒事,你兒子……看起來跟我女兒差不多大?。 狈錾_h望少年羞慚地搔首弄耳,面上冷峻,心卻被這個半路來的程咬金逗笑了,忽然間她身子輕松了很多。

  “那是我兒子!對不起,先前你對曉棠那個……所以……不好意思,他擔心你會對我怎么著!”桂英氣呼呼地邊說邊沖兒子擺手。

  “不只是你擔心,我也擔心我自己會!”

  “我理解,如果我老公有了小三,可能……我的第一反應比你還狠!”桂英看著桌上的咖啡。

  “李志權能有今天,是因為我父親。沒有我他分文不是。他是什么德行,這世界上我最了解了,包小姐的這個孩子生……還是不生,對他來說是一樣的?!狈錾1緛頊蕚淞撕芏嗉葏柡τ钟姓f服力的言辭,可惜來的不是正主。她的氣像扎了針的氣球一樣,一下子給散了。沖著這個陌生的女人,她該說什么呢。許是沉默太久了,她只需要一雙耳朵而已。

  桂英半低頭,不知道如何應答,空氣靜止了似的。桂英忽抬頭問:“那你老公這種……這種樣子,你何必……還……在這件事上,客觀地說,曉棠做錯了,因為過錯她也受傷了,這是她應得的;你老公才是那個罪魁禍首?!?p>  “他……他有不可寬恕的地方,可他是個好父親,關鍵我女兒也很愛她父親。”扶桑嘆了一口氣,挪了挪身子接著說:“他能回家就行了!有沒有他我的生活不會有什么變化,我……我只是習慣了安逸。我這個樣子,換個家不見得會有多么幸福圓滿,何況我得考慮我女兒,她還小——才十四歲,性格很單純,很依賴很崇拜她爸爸?!狈錾7路鸢压鹩敵闪俗约号畠旱耐瑢W母親。

  “我理解。如果我是你,也許……我……不會給錢?!?p>  “我不缺錢。包小姐因為他懷孕了,因為我受傷了,我給她錢是為了給我和他贖罪?!?p>  兩人又沉默了。

  “呵!你兒子還在那邊!”扶桑指著遠方笑了,兩眼卻閃著淚花。

  十五歲的少年滑稽地躲在一棵椰子樹后面,假裝看手機,其實是用手機攝像頭對著牛扶桑。

  原來,仔仔隔著玻璃見胖女人指著自己,又指著母親,以為事態(tài)因他嚴重了,他不能坐視不理,他在思考各種沖上前去保護母親的動作。桂英一看兒子,氣得趕緊打電話讓他走。

  當她回頭時,恰好瞥見了牛扶桑眉目間的失落。

  “這張卡你拿著吧!麻煩你交給她!”牛扶桑指著卡說。

  “這我真的不能收!請你理解?!惫鹩⒄Z氣強硬。

  “這是給包小姐的?!狈錾陌锾统鲆环庑?,那信沒有封口。

  桂英猶猶豫豫不知該不該收。

  “這不是錢,請你轉交給她?!?p>  “好。”桂英收了信,然后把卡撿起來,說:“這個給你!”

  桂英伸出的胳膊挺了好一會,牛扶桑才收下銀行卡,放好卡后魁梧的女人站了起來,整理衣服,轉頭對桂英說:“我女兒愛她爸多過愛我!你真幸福!你兒子特別在乎你!”

  “孩子大了會明白的!”桂英見她要走急忙安慰。

  牛扶桑走了,沒打招呼就走了。桂英有些茫然,不清楚她們剛才究竟談了些什么大話題,還沒回過神來。桂英看著扶桑遠去的背影,心惶惶的。比起包曉棠,這個牛扶桑更令她同情。

  話說牛扶桑走后,桂英拿著信封,口是開著的,不知道該不該看里面是什么東西。忍不住,好奇的女人從信口那朝里瞄了瞄,原來是十來張照片。她信口朝下將照片倒了出來,然后捧在手里看。每一張照片標注了明確的時間,第一張照片是2007年5月14日的,照片里一個男人摟著一個長發(fā)美女在逛街;第二張照片是2008年1月30日的,同樣的男人摟著另一個長發(fā)高挑的美女;第三張照片是2008年8月18日,同樣的男人和一個長發(fā)紅裙的女人手拉著手在電影院門口……

  桂英一張一張地翻看,最后一張,是那個男人和包曉棠的。包曉棠喜笑顏顏地摟著那男人的腰,那男人撫摸著包曉棠的頭發(fā),兩人在并肩坐在咖啡店里,旁若無人地親昵互看。桂英仔細看最后這張照片,看著看著全身發(fā)麻。

  仔仔見“敵人”走了,兩步并作一步跑進咖啡店里,路過面包店時示意爸爸和姨姨,三個人合伙進了咖啡店。四個“自己人”圍坐一桌,七嘴八舌地問桂英戰(zhàn)況如何。桂英把照片給了曉星,曉星看完給了致遠,致遠看完仔仔也伸手要看。看完后,四個人皆沉默無語。

  桂英收了照片說:“走吧!回去吧!我跟曉星去看曉棠,你和仔仔回家吧!”

  “嗯。”致遠點頭。

  “你今天丟死人了!”桂英戳了戳仔仔的腦門,笑著說:“我要是沒有應對辦法我會來嗎?跟個特務似的,這么大了還這么蠢!”

  “還不是為了保護你!”仔仔噘嘴嘟囔,致遠也不好意思。

  說完致遠和仔仔回家了,曉星和桂英去找曉棠。曉棠半日焦灼,見桂英完好地回來了才放下心來。桂英把咖啡店里的話簡單復述了一遍,曉棠黯然。當她拿到信封看到里面從舊到新的一沓照片時,整個人徹底靜下來,心似坍塌一般地死寂。曉星和桂英想勸她打掉孩子,見她臉上那不死不活的神情,兩人沉默了。

  一伙女人為了個男人躁動不安,那這個故事的唯一主角——李志權呢?

  話說那日李志權在一家小咖啡館里躲清靜,把小三懷孕的事甩手扔給了老婆后,自己關了機。此時一位長發(fā)飄飄的美女迎面走來,坐在李志權身邊的另一桌,女孩玩著手機,老男人懷著鬼胎。而后,他假裝手機沒電了無法付賬,厚著臉皮假裝一本正經(jīng)地請那姑娘幫忙,如此要到了姑娘的微信號。

  晚上回去加了微信,故意等到第二天還錢,還不停地道歉說記不起姑娘是誰所以還錢晚了,為了道歉又發(fā)了好些不大不小的紅包。那姑娘叫付彩云,著實漂亮,身邊不乏追求者,她將李志權也作為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至于紅包禮物什么的,付彩云來者不拒。一來二去,兩人的微信上出現(xiàn)了不尷不尬的笑話、不深不淺的情話。

  此時的李志權坐在李副總的辦公室,正兩手抓著手機絞盡腦汁想著各種勾引女孩的段子呢。玩弄情感的人,終將被情感所玩弄。世間情愛,多是唏噓。

  曉星吩咐雪梅好好照顧小姨,然后和桂英來家里看學成。曉星麻煩仔仔沒事給學成補補課,說他沒考好才被訓的。包曉星許是習慣了鐘理動不動便教訓孩子的事實,其他人心疼得不得了,她卻心寬得如家常便飯一般。她摸著學成的臉,叮嚀了幾句要好好待著別惹禍之類的話,和老馬寒暄了幾句便回農批市場了。

  回家后的包曉星看見屋里只剩三個大人,氣憤沉甸甸的,她想說什么又咽下了唾沫。她習慣了容忍這樣的場合。鐘能老了困得早,晚飯后一個人回自己屋里先睡了,曉星覺得壓抑,今晚回家睡。原來,曉星兩口子早年在深圳買了一套小產(chǎn)權房,雖有些老舊,裝修后也溫馨,只是買的房子和鋪子隔得遠,平常很少回家住。

  農批市場他們租的是兩層,一樓賣貨,二樓是個兩室一廳,夫妻兩一屋,鐘能和學成一屋,還有個小陽臺隔成了小房子給雪梅住。農批市場里生活方便,在市中心,離兩孩子的學校很近,家里人都喜歡睡在鋪子二樓狹小的空間里,不折騰。

  曉星以前只是吵架以后才回家里住,后來經(jīng)常吵架,她漸漸習慣了常常回家一個人住著。家里沒有鐘理在,曉星便覺精神放松,她每一天忙得身心疲憊,晚上的睡眠對她來說至關重要。中年夫妻不同床的多得是,曉星時間久了,也習慣了。

  白天的她也許不是她,但晚上一個人拖著身子回到家的她——依然是她。家里安靜舒服,家里有兩個孩子剛出生時的哭和笑,家里有她剛結婚時的點滴幸福……她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全藏在那間狹小的小產(chǎn)權房里,那里的氣息帶給她安定和力量。

  鐘理今晚照舊,九點出門喝酒去了。

  晚飯后,致遠去洗碗,兩孩子進屋玩去了,桂英無事,坐在飯桌上有模有樣地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跟老馬講了一遍,老頭聽得呵呵大笑。這種事兒老馬在村里經(jīng)手不少,可像桂英這樣拉著一車人去、談得沒結果、被少年攪場子的局面還真沒見過。原來城里人也鬧笑話,老頭此后看仔仔,真沒辦法再把他當大人看了。

  還不到晚上八點,桂英閑來無事,想起早上二哥的電話,心下一熱,獨自個奔到對面的商場,給馬興盛買了幾身結實的夏季衣服,還挑了一雙耐穿耐臟的運動鞋,而后直奔超市去買干菜。晚上回來后沒進家門,直接在小區(qū)樓下的快遞攤那打包好,一股腦給二哥寄回了馬家屯。

  回家后桂英安排學成睡在老馬的床上,鋪好床以后,桂英和學成聊了一會便睡了。關燈后兩孩子一直在屋里說著悄悄話。

  這幾天最難受、最難堪的人,恐怕只有包曉棠了。今天這一出鬧騰,連仔仔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尚且看清了本質,三十二歲的包曉棠竟活活看不懂。一個人自憐自艾又怨天尤人——真是作繭自縛。

  她那不見光的身份,哪有臉去見人家原配,她不是怕再被她打,她是怕在這個女人面前自己永遠抬不起頭,永遠低人一等,永遠有愧于她。恩情過大便是仇人;一切偉光正的人,都令她感到虛偽、做作甚至厭惡、鄙視。

  華麗麗地虛驚一場,慘兮兮地結束了。包曉棠手里攥著照片,一張一張翻著,一遍又一遍細瞧。那照片里不一樣的女孩子,和她有著一樣的長發(fā),一樣的美顏,一樣的長裙,一樣的纖瘦……她是她們,她們也是她。露水夫妻不長久,曉棠似乎明白了一點。

  她傷心于殘酷的事實,卻不恥于自己的卑微。丑事誰家沒有?事已如此,她還在乎臉面嗎?曉棠摸著肚子,這是她與那些女孩子們唯一的不同了。她手持利器,該有番作為。她打開李志權的微信,給他發(fā)了個消息,說自己明天去醫(yī)院墮胎,想讓他陪著自己。

  那李志權又是如何回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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