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柜也不解釋,起身去隔壁拿了厚厚的一疊紙回來。
?。牛医舆^一看,頭皮發(fā)麻。
第一次字上……第一百零五次花上……第一萬九千八百二十六次字上……
原來這胖掌柜不僅真的拋了兩萬次,而且每一次的結果都作了紀錄,也正是因為這份紀錄,他尋到規(guī)律:
初看,每次拋全看天意,字或花根本不可預測,哪怕每十次來計,都無是如此,或是字六花四,或是字七花三,或是花八字二,不好說;但以百次、千次,最終到萬次為來計,卻有些意思了,計的次數(shù)越多,這字與花出現(xiàn)的機會越相近,到了萬次,基本就是五五開。
“大數(shù)據(jù)!”ER腦中突然冒出這個詞。
他在M星時并沒有跟數(shù)據(jù)打過交道,每次執(zhí)行的都是簡單任務,可這些概念不知何時已存在于自己腦中,一個信號刺激,就會自動激活。
此時此刻,他看著胖掌柜的那疊紙,知道這種統(tǒng)計量,對于M星的高速計算機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做個程序,很快就可自動算出來。
可眼前這個人,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一次次地拋一次次地記錄,再從這些相對較大的數(shù)據(jù)中得出規(guī)律,這種最笨的辦法,恰恰符合了大數(shù)據(jù)思維的底層邏輯。
這一串概念像溫泉一樣涸涸地從腦中冒出來,連他自己也有些好奇,自己腦中到底有多少信息?
他突然有些小小的期盼,期盼著地球上的人們能不斷地給自己驚喜,不斷激活自己腦中的那些潛在能量。也許地球并不像他認為的那么愚昧,這里的科技雖然沒有M星發(fā)達,但這里的人不乏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有這種對未知的好奇和探索,誰知道會進化出什么樣?
反觀M星,除了大首領,所有人都是在服從指令,按部就班,不需要去思考和創(chuàng)造,根本沒有什么不確定性,永遠在沿著一個自以為正確有方向前進,這樣,真的好嗎?
這個問題一閃而過,同時閃過的還有些什么,仿佛是一道光,一道強光,令他的腦中出現(xiàn)了萬分之一秒的空白,但隨后而來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境,他開始思考M星的命運這樣的大問題。
想想也是可笑,自己在M星就是一個最最普通的執(zhí)行者,居然去考慮跟自己身份地位完全不相稱的東西,不知隔著那么遠,大首領能否感應到這奇怪的想法,如果感應到了,會不會也覺得可笑呢?
胖掌柜哪里知道邵大人在想什么,還在那得意洋洋地說:
知道了數(shù)字足夠大,最終會導致兩面出現(xiàn)的機會是五五開,這一點其實沒什么實際用處,你想,哪家賭場會跟在下一樣,弄上萬次給你玩?但在下反過來想,就想明白一件事,賭場之所以穩(wěn)賺不賠,并不全是靠出千,而是靠那多出來的一點點勝算。
比如說吧,隨便哪個人進去一家賭場玩押大小,這個人哪怕玩了幾天幾夜,也玩不到上萬把,他輸或者贏,其實賭場一般是不在乎的,因為這個人的輸贏不過是從幾十幾百來計數(shù)的,更重要的是,賭場開的足夠久,是以萬把的來計數(shù)的,無論誰輸誰羸,最終結果都是五五開,賭場肯定不會輸,那么,賭場完全可以無論輸贏都抽水,這不就穩(wěn)賺不賠了?
當然,如果那賭坊老板跟在下一樣,算明白了這個數(shù),完全可以可以利用制定規(guī)則的特權,讓勝算向莊家傾斜一下即可,比如,以萬把計,在最后一百把,開大的需達到八成,總計才能接近五五開,那么,在這個時候,在賠率上玩點花活,豈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牛业淖⒁饬Ω緵]有放在胖掌柜那,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大腦像打了了錄音機一樣自動錄入這些信息。
胖掌柜越說越得意,手腳并用比劃著,寬大的袖子不小心帶到了桌上那把壺。
眼看壺就要落到地面,ER心中叫了聲“不好”,恨恨地看了胖掌柜一眼,伸手去接。
奇怪的事發(fā)生了,那胖掌柜的速度比他還快,就近伸手接住壺,放回桌面。這一套動作行水流水,關鍵是他的嘴里還在呱呱說個不停,而接壺只是一種無意識行為。
究竟是無意識還是有意識,ER一時也難分辨,決定測試一下。
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把壺再推下去,然后看看了胖掌柜,果然,胖掌柜口未停,手先動,接壺放好,看都不看。
如果說剛才是因為他自己碰了壺,下意識地去接,還可以理解,這一次,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也能準確完成動作,若說是有意為之,ER是斷斷不會信的。
索性接著試,把手中的筷子向后一拋,然后看這家伙是否能接住。
這一回,胖掌柜動作慢了,畢竟離得遠了,筷子拋的動作特別快,當他沖過去接時,那筷子已然落地。他臉上并無異色,就從地上撿起筷子,拿回桌面。
重點是,在起身離席的過程中,他的口中還在念叨著自己的賭術。
這下,ER心中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對眼前這個人有一定的掌控能力,這不就是M星的下指令嗎?這種方法,在地球該叫攝魂術吧?
雖然自己此前也能影響地球人的思想,但那過程有點慢,還得把一些相關信息一并錄入對方腦中,讓人不知不覺地改變決定,不能強植。眼下這辦法好,自己心中一念既生,對方立刻無條件執(zhí)行。就是這么簡單就是這么粗暴就是這么有效,最妙的是,還可以是在無知覺的情況下執(zhí)行。
想想都興奮,ER突然想開個玩笑,心道:“這胖子跳舞不知是什么樣”。
胖掌柜突然站起身,口中不再說他的賭術,而是哼起一支不知名的小曲,雙臂平攤,身子開始快速地旋轉。
這什么節(jié)奏?ER也看不明白了,難道這是西域的胡旋舞?看不出,這胖子的功底還不錯啊。
他心中樂著,邊上的女婢可嚇得不輕。
這一晚所遇到的事,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她十幾年的認識范圍。
主人一反常態(tài)也就罷了,這兩位先生怎么好好地喝著酒就開始變得不正常了,一個扔出筷子,另一個像狗似地去撿,一會兒又在這廳堂里跳舞,難不成這屋里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她驚叫一聲,抱著頭蹲了下去,緊緊閉上眼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