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牛仙客和他親信的一席話，張都尉去店里找宓香?！靶∏骞媚?，你家掌柜在嗎？”
“我家掌柜不在，去了永王殿下那里，張都尉，你坐一會兒吧。我想再過一會兒，掌柜差不多就回了?！毙∏迥昧诵┎椟c，讓張都尉坐在店內等候。天氣太冷了，張都尉沖著手心吹了口氣，用力的搓了搓雙手。
“小清，把我房里的碳火盆拿出來吧?！崩瞽U給宓香找的新店鋪實在太大，天冷的時候，大堂里太透風，就算有太陽曬著，還是會趕到很冷。李璘把她送回來的時候，宓香正好看見張都尉坐在里面，冷得直跺腳。
“您回來啦，張都尉來了很久了，一直在等您。”小清從清早就開始忙，忙來忙去，也到不覺得冷。
“張都尉，你怎么又來了？那牛仙客一事，你可調查清楚了?！崩瞽U一見他就煩，他覺得張都尉看宓香的眼神里，不止是感激的，還有愛意，可能他自己也沒察覺吧。
“參見永王殿下?！睆埗嘉疽娝麄兓貋砹?，放下了用來暖氣的茶杯，恭敬的向李璘行禮。
“免了?！?p> 店里太冷了，宓香不想把斗篷脫下，而是將斗篷下段墊在椅子上，裹緊身體坐下。“張都尉，你坐，你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張都尉也坐下，順便給宓香倒了一杯熱水?！安徊m宓姑娘，今天來找你確實有點事情想問問，不過，不是刺殺一案，而是賣官案?！?p> “賣官案？”不止是李璘感到差異，連一旁的林兆也很吃驚。這賣官案早已過去多時，不知道他這個時候為什么會再次提起，是何用意？
李璘和林兆很詫異，但宓香看上去卻很冷靜。她捂著小清專門叫人給自己做的湯婆子，深深地吸了一吸鼻涕，問道，“那賣官案里牽扯到的人，都已經(jīng)伏法了。難不成還和此次的刺殺一事有關嗎？”
“也……也不是。跟賣官案無關，但是跟賣官案的主謀崔志堅有關?！鼻那莫q豫了一下，張都尉還是說了?！板倒媚?，不知道您還認不認識崔志堅的女婿和女兒?！?p> “不算認識，只是聽過名字吧?！卞迪阃蝗幻靼琢藦埗嘉敬舜蔚膩硪?，便瞥了一眼后院的門，她最害怕的無疑是，小清聽到后面的談話。林兆看見她微微轉頭，向里屋看了一下，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找了個借口，去了里屋。“殿下，我去給小清幫個忙?！?p> 而張都尉并不清楚小清的身份，沒有理會林兆，就接著問，“宓姑娘，我聽牛仙客說，在崔志堅被抄家后，您還去探望過他的女兒崔雨涵?！?p> “是的，我去過?！卞迪愫敛槐苤M，直言道。
“在下很奇怪，您本是指證崔志堅的重要人證。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應該不會去探望的……”
“是的，我就是去看看他們過得多么不好?！卞迪阏f著心里的想法，完全不在意李璘驚訝的神情。
“我……我……還想問一下……”連張都尉此時也被她的直白給嚇到，不知道下面該怎么問。
“你是不是還想問，那劉毅和崔雨涵的死，會不會跟我有關?！币蝗粡埗嘉窘裉靻柶?，可能宓香自己也忘記了那件事。“我是殺了他們，惡人終會有惡報。你要抓我嗎？張都尉?！?p> 聽到此番話，張都尉和李璘兩人同時站了起來，一臉的驚愕。
“著了，點著了，小清?！辈贾频拈T簾，因為被人掀起，底端落在炭盆里被點著了。林兆被燙的松了手，滾燙的炭火掉了一地。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小清滿臉的淚水，質問著宓香。
宓香沒想到小清會聽到，猛的站起來，不慎摔壞了手里的湯婆子?！拔摇摇摇贝藭r的她，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被長輩問責，滿眼的驚恐不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能夠這樣做，太自私了，劉毅他還有三個孩子呢，你讓他們怎么過活。你不是說從來不會強奪嗎？說什么都是你情我愿的買賣，這些都是騙人的吧。其實你就是為了你自己，還有那間屋子里睡著的人吧。嗚嗚嗚……”小清沖著宓香破口大罵，她完全不顧周邊的人是何想法，瘋狂的宣泄著?？粗憷愕劐迪?，她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隨后跑出了店里。
直到小清跑出去，宓香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為自己辯解過一句。彎下腰，她撿起摔得變形的湯婆子，擦干凈了，裹在胸口。過了一會兒，她抬頭問張都尉，“我已經(jīng)承認了，你要抓我坐牢嗎？”
“不，不，不，沒有實質證據(jù)，不能證明是你殺的。而且仵作驗過了，不是他殺，他們兩個是突發(fā)疾病而亡?！笨匆娏藙偛诺囊荒?，又看著宓香呆滯絕望的眼神，張都尉突然后悔了，為什么要問她這樣的問題？
“還不快走，留下做什么，滾?！崩瞽U摟著宓香，大聲吼道。
“多有得罪，屬下告退了?！睆埗嘉径⒅迪悖恢肋€能說什么?，F(xiàn)在得罪了永王，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林兆陪著小清從東市逛到了西市，一個在前面走著，一個在后面跟著。林兆不去打擾她，默默地跟在后面。小清知道林兆一直在，心生寬慰，但也不回頭看他。就這樣，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著，就要快閉市了，小清突然停下了，她轉身看著林兆，說，“我們回去吧?！薄昂??！?p> 自從張都尉走后，宓香就回了房間，抱著李璘躺在床上，將頭埋在李璘的胸口，失望地問他，“我是不是做錯了。”
李璘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說她沒錯，可是她親口承認殺人了。說她錯了，又怕惹她傷心，怎么說都不對。宓香見他為難的樣子，想想還是不要問了，反正沒有答案?！八懔?，你還是不要說了?！?p> 宓香雙腳在床上蹬了一下，將身體向上挪，整個頭都埋進李璘的頸部?！拔疫@幾天就住在你的王府里好了，小清現(xiàn)在肯定不想見到我，她除了這個店，也沒地方去了。”
小清和林兆回到店里的時候，店里已經(jīng)打烊了，只留下了李璘的另一個侍從?！鞍⒄祝钕潞湾倒媚镆呀?jīng)回王府了?！蹦鞘虖闹徽f了前半句，后半句他還是湊近林兆的耳朵說的，“殿下還讓你今夜留在這里，照看小清姑娘的安全?！?p> 那侍從走后，店里就只留下了面紅耳赤的林兆，還有一臉茫然的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