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稍稍一抬頭就看到蕭欣‘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前面的便是長公主蕭欣，皇上唯一的胞妹?！?p> 蕭欣在離白寒十步遠的時候，放慢了腳步，抬著款款的衣裙小步走了過來，一臉的笑意。
“見過公主！”
蕭欣自然也注意到了白寒身邊多了一位人，一身精煉的短裝，配著普通的長靴，不施粉黛卻會讓人眼前一亮。她也曾見過校場上的一身戎裝的女子，也想跟著她們練習騎射，可皇兄不讓，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今日見到莫無，心下更是向往了幾分。
“莫無見過公主?！?p> “你叫莫無，名字真好聽，你是和白寒哥——白公子一起來的嗎？”
看起來這長公主還是個好相處的，莫無也沒那么拘束，“是?！?p>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如此順眼的，蕭欣也是個話匣子，一說就停不下來。還是旁邊的侍女珠珠急了，小聲提醒道，“公主，一會皇上該到了！”
“白公子何不向前面坐坐，將莫無也帶上?！?p> 莫無恨不得鉆地里不讓人看到她呢，哪能還向前面挪挪，便婉聲拒絕了，“多謝公主美意，這挺好的，我看別人都已經(jīng)入席了，便不惹人眼了?！?p> 蕭欣剛走，蕭潯就到了。反正莫無還沒見到一眼，就先聽到了一聲——皇上到。
趕緊跟著一眾人行了大禮，“參見皇上。”
“都起身吧，今日是公主的生辰，朕就不搶風頭了，一切隨著公主就好。”
“欣兒謝過皇兄?！?p> 蕭潯溫聲笑著道，“你呀，還是老樣子，該長大了?！?p> 立刻便有認應(yīng)承著，“長公主年幼，又深得皇上的寵愛，自然性子活潑了些，這不失為一種福氣！”
說的蕭潯大笑幾聲，不知是不是莫無的錯覺，她隱約總覺得蕭潯向自己這邊瞟了幾眼，是看她還是白寒，想必一看到白寒便知道自己就是莫無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陣陣的歌舞齊升，絲竹管樂之聲相伴，莫無的心思卻怎樣也不在這些東西上。不止莫無一人如此，蕭潯自進來就看到了白寒身邊的莫無，李德意早已經(jīng)告知蕭潯，“白公子身邊的便是莫景的孫女莫無?！?p> 酒過三巡，莫無從沒覺得這么度日如年過，蕭潯貌似沒注意到自己，這究竟是些什么事啊。
剛想著，就聽到頭頂傳來蕭潯的沉穩(wěn)的聲音，手里剝了一半的橘子一不小心捏了一手的水，黏糊糊的。
“白卿為何坐的那樣遠？”
白寒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禮，“臣覺得坐哪都一樣，多謝皇上掛心?！?p> “白將軍生了個好兒子，很合朕的心意?。 ?p> 這種時候，諂媚的自然少不了，“恭喜皇上得此良臣?！?p> 皇后在一旁接話道，“白將軍之子確實不錯，公主也到了談婚的年紀，這白寒倒是個不錯的人選?！?p> 只是聽聞皇后常年體弱多病，幾乎從不出來走動，一直靜養(yǎng)在宮中，吃齋念佛，不理世事。今日一見，雖多擦了些粉遮蓋倦容，但仍舊可見蒼白的臉色。
不過顯然皇后這媒應(yīng)當沒說到好處，在場真心喜悅的怕只有蕭欣一人了，臉色微紅，嬌嗔了句“皇嫂……”，心思都寫在臉上了，任誰看了都瞬間能明白幾分。
蕭潯聽過之后淡淡的掃了一眼皇后，并未言語，眾人也只是尷尬的附和著笑笑。
“今日，朕還真有一事。秘樞閣三閣一向是密不可分的，可經(jīng)過那場動亂之后，如今僅余兩閣，朕覺得暗閣也是時候有點人氣了，不知諸卿意下如何?！?p> 這時眾人也都明白過來了，借這長公主的生辰，原來重頭戲在這呢。
莫無心下一緊，這次不是隱約直覺，而是蕭潯的眼神直直的就掃了過來，意味不明。
“民女莫無的，見過皇上。”
不用抬頭都知道周圍人帶著震驚的目光。
“嗯，雖為女子，不卑不亢，沒辱沒了當年莫穹的名聲?！?p> “謝皇上贊譽?！?p> 自古以來，想要重新扶植一方勢力何其的難，有莫景一脈存留，自然比他人覬覦更為穩(wěn)妥些。
只見李德意低聲在蕭潯身邊說了幾句，“傳進來吧！”
還有誰候在殿外，過了一會，莫無心下一奇掃了一眼，卻猛的睜大了眼睛，心下一沖被白寒強行壓下。
“稍安勿躁，看看再說。”
莫無微點了一下頭，看著殿外緩步走來的莫景，怪不得十七沒收到信，那時怕已經(jīng)在來京城的途中了。
莫景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莫無心下一酸，百般不是滋味。居朝堂之遠，隱江湖之外，難免還是逃不過一個天道輪回，命中定數(shù)。
莫景走到殿中行了大禮，“草民莫景，參見皇上?！?p> 相隔十六年，莫家一脈重歸朝堂，卻是以這種形式，讓人唏噓。
蕭潯不語，莫景便一直跪著，莫無拳頭緊了又緊，眉間厲氣環(huán)繞。地上冰涼，莫景趕了數(shù)日的路，衣袍也有了褶皺，卻無暇顧及，不知莫無在京中如何，親眼一見，才安下了心。
約莫片刻，蕭潯才開了金口，“莫先生快快請起，來人，賜座?！?p> “謝皇上，‘先生’二字，草民不敢當?！?p> 蕭潯笑著道，“先生謙虛了，人人只曉得莫穹‘夜貓’之名，一手刀法得步天下，殺人于無形，卻不知先生亦毫不遜色，更是以一人之力常輔在側(cè)，足智多謀，莫穹才得以步步青云直上，暗閣二把手又怎會被區(qū)區(qū)螢火埋沒呢！”
別說他人知不知曉，莫無也從沒聽莫景自夸過，一直以為她家老爺子不喜紛爭，所以暗閣隱事甚少參與，誰知他才是那個一直幕后出謀劃策之人，一時有些震驚。
看出了莫景的遲疑，蕭潯也不急，一個下馬威給了，甜頭自然也少不了?！半拗溃斈曛孪壬峙氯耘f耿耿于懷，否則也不至于多年隱世不出。既請了先生來，個中緣由想必先生也有了思索，就不知道先生如何決策了。”
這明顯的趕鴨子上架了，意思就是暗閣缺了個主事的，看你就很合適，不管你忠不忠，還有個孫女在一旁呢，你沒得選。
此刻本著來為長公主慶生的一眾女眷早已悄悄退了場，改到后面談心去了，莫無一時都沒注意到她們究竟是何時離開的，大概是莫景進來那會就都撤了吧。
莫景何嘗聽不出蕭潯話中的暗喻，“承蒙皇上厚愛，只是我年事已高，怕有心無力……”
隨著一陣的鴉雀無聲，莫無起身大聲道，“皇上，爺爺確實年事已高，還望皇上準許爺爺安享晚年?！?p> 被蕭潯派著查案子的張爭突然插了句，“皇上，臣細查了數(shù)日，巨蟻食人案確實蹊蹺，一時難以定論。”
莫無默默翻了個白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但再破的臺階好歹也是個臺階，湊合著順著下吧！
“既如此，朕也不強人所難，先生這孫女確實不錯，若能在七日內(nèi)了結(jié)此案，看在先生有心無力的份上，這擔子落在后人身上也未嘗不可?！?p> 莫無心下便是完了，坑沒填好，倒將自己埋進去了。
白寒一直觀察這局勢，看蕭潯這意思，全然不提當年之事，一笑過之。不過確實，蕭潯當年還只是一個不得寵的王爺，與他的確沒什么關(guān)系，若非如此，恐怕莫景也不會如此心平氣和了。
莫無他還是了解的，涉入朝堂非她所能，“皇上，莫無年紀太輕，恐難擔大任?！蹦獰o感激的看了白寒一眼，在場的大臣可就沒那么好過了，一個個心似明鏡似的，只能裝作啥也聽不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蕭潯喚了句，“良權(quán)！”，白寒驀的皺了皺眉，莫景也是猛的抬頭，莫無不明所以，低聲問道，“怎么，良權(quán)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