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華曼聲音低沉蕭索,郭季聽見,表情亦是暗淡了幾分。
“送走了。”這是樂兒的聲音,聽語氣仍是怒氣未消。
“奉孝走之前可曾解釋什么?”殷華曼又是問道。
“使得小姐如此神傷,怎能容得他說些什么?我直接將他趕走了?!睒穬河质菓嵢徽f道。
只是樂兒此言出口,屋內(nèi)竟是頃刻間沉寂了下來,過了半晌,才再次傳出殷華曼的話語聲音。
“你這丫頭?!币笕A曼嗔了一句。
“小姐可不要心疼于他,若不讓他吃些苦頭,還以為小姐好欺負呢。”樂兒接著怒道。
“我與奉孝已有婚約,我便是郭家之人,想必奉孝亦不會行悔婚之事,關(guān)乎郭家顏面,郭家同樣不會同意,我兀自苦楚,即便可以耍些性子,可又能怎樣?除了給各自添堵,便沒了其他用處?!?p> 殷華曼這些話本是安撫樂兒,不過聽在郭季耳中卻是若針般刺了心口一下。
若是可以,我怎不想有你相伴身旁?
“小姐,你總這般知禮,可是要吃虧的?!睒穬河行┬奶圩约倚〗?。
不過樂兒此話剛剛說完,便盯著閨房一扇開著的后窗愣了神,接著驚呼出聲:“你們還未離開?”
樂兒看見的正是郭季二人,剛剛郭季心痛之余,便想著立刻見上殷華曼一面,也未細想,直接站在了這閨房的后窗之前,也在此時,郭季看清了這閨房的模樣。
女兒家的閨房就是比自己的屋舍干凈整潔的多,而且好似縈繞著淡淡的香氣,房內(nèi)家具齊全,靠近郭季這邊的墻上掛著古箏、棋盤等物,此時殷花曼正跪坐在一張矮桌之后,背對著郭季,手中握筆,在桌上紙張寫著什么,樂兒坐在一側(cè),正為殷花曼研著墨。
殷花曼見樂兒模樣,也順著其視線看向后窗,只見殷華曼黯然沉著的神情,也顯出些許驚異神色。
樂兒見郭季二人,驀地站起身來,直接沖出閨房,向著后庭跑來。
“樂兒!”殷華曼只來得及喊了一聲,也隨之追了上去。
“你們還想怎樣?”樂兒喝聲出口,向著郭季二人沖來,此時殷花曼也已追至后庭。
郭季二人見樂兒來勢洶洶,互望一眼,隨即郭季給小笑使了一個眼色,小笑隨之一愣,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回頭看向樂兒,見樂兒即將來到近前,小笑神色一定,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同樣向著樂兒跑去。
本來氣沖沖的樂兒見小笑如此,同樣一愣,也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小笑便直接抱住了樂兒腰身,在樂兒反應(yīng)過來之前,抱著樂兒向后庭之外走去。
樂兒與小笑從未有過如此親密接觸,而且樂兒本在愣神,如今被小笑抱住,更是驚住,面上緋紅乍起,就連脖頸都是粉嫩顏色,只覺渾身滾燙發(fā)軟,就這樣被小笑抱著離開了此處。
兩個孩子離開,這懸在湖水上的木質(zhì)后庭,只剩郭季與殷華曼相視而立,有微風(fēng)徐徐吹過,一絲少女特有的香氣飄入郭季鼻中。
殷華曼見郭季前來,本來臉上發(fā)寒,不過離的近了,見郭季衣服之上多處被劃的破了,還有些黑色泥咖,像是血液凝固了泥土,臉色便舒緩許多,不過聲音依然清冷地說道:“你來做些什么?”
郭季看見殷華曼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一松,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欣喜,隨即露出微笑說道:“我想跟你解釋清楚?!惫菊f完此話,將眼睛瞇起,鼻子用力連吸幾下,接著說道:“好香啊?!?p> 殷華曼一愣,沒想郭季還是如此不正經(jīng),頓生羞怒,臉色漸冷,只是那幾分凄楚卻是不見了蹤影,心情似也好上許多。
“你又將顏面扔了不成?”殷華曼冷聲說道,“有話快說,說完便離開吧?!?p> 郭季見殷華曼有了神采,當(dāng)下又是笑道:“殷姑娘,我其實不是漢時之人,而是從未來而來?!?p> 殷華曼聞言就是一愣,接著眉眼低垂,沉聲說道:“你以前可是叫我華曼的?!?p> 郭季眉頭一挑,竟是有些訝然,不知該說些什么,重新定了定心神,郭季有些磕巴地說道:“華...華曼,你也知我失憶的說辭,其實我并非奉孝,也并非這漢時之人。”
郭季言罷,后庭間又是陷入沉默,殷華曼眼神深邃,盯著郭季看了好一會兒,眼神也由深邃漸漸變得肅然起來,最后沉聲開口說道:“你若不想成婚,也不必尋這般不切實際的托詞,如今喜帖已發(fā),我殷家顏面不可有失,成親之事不得有變?!?p> 殷華曼說道這里,肅然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嘴角微笑翹起,整個人也像是泄了氣一般乍現(xiàn)疲憊,接著說道:“既然你不喜我,成親之后,你去哪里,我都不會阻攔?!?p> 雖說郭季早已猜測殷姑娘不會相信自己所言,只是親見其神色,依然是心頭一揪。一句“你不喜我”,惹得郭季內(nèi)心徒然升起一陣火熱。
我怎會不喜歡你?
這句話縈繞郭季心間,有一句話郭季想對殷華曼說出,卻是不知被什么攔在了嘴邊。
殷華曼低頭淺笑,幽然轉(zhuǎn)身,款步生蓮向著庭外走去。
郭季見殷華曼步行漸遠,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心臟也砰砰跳個不停,話語再不出口,殷姑娘的心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本赤心為你,奈何明鏡易碎。
殷華曼一只腳已經(jīng)踏下后庭。
“我愛你!”郭季的眼中,只剩殷華曼的背影。
整個世界,安靜了。
有風(fēng)吹過。
殷華曼慢慢回轉(zhuǎn)身形,雙頰緋紅,目含情愫,與郭季相視。
也許,我的人生,此刻,便是開始。
風(fēng),靜了。
郭季坐在后庭一邊,將腿懸在湖水之上,面帶微笑,直直地盯著身旁的殷華曼。殷華曼與郭季一樣,腿懸在湖水之上,眼睛盯著前方,卻不見焦點在何處,臉上紅暈未減,煞是可愛喜人。
郭季見殷華曼離自己如此之近,略顯局促的樣子,心中一喜,故意在可人兒身邊深吸口氣,隨即說道:“果然好香啊?!?p> 殷華曼明顯身子一僵,面上紅暈更是燒開了一大片,可以看見的地方皆是緋紅顏色,不過只消片刻,殷華曼便安定下來,只是緋紅未減,驀地轉(zhuǎn)過頭來同樣看向郭季。
二人離得本就很近,如此相視幾近貼在一起,殷華曼當(dāng)即一愣,然而美目在畔,郭季的心跳竟是直接停了近一息時間。
“奉孝竟仍是如此厚顏?!?p> 殷華曼吐氣如蘭,面容峻冷,郭季看的竟是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