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走后,太后馬上問劉嬤嬤:“怎么了?”
“太后有所不知,鄭夢境的父親,就是鄭承憲。”
“就是那……”太后驚訝,見嬤嬤點頭,心覺憐惜,“是個可憐的孩子?!?p> “無論可憐不可憐,都是別人的命數(shù)。太后只管養(yǎng)好身子,等著抱孫子頤養(yǎng)天年才是。”
“不急,過幾日隨哀家去佛殿給皇后祈福吧,”太后語氣平淡,之前的欣喜之情是做給春蘭看的,“不過,那個翠芳,是可憐的孩子,哀家倒想讓她過來哀家宮里伺候,你去,讓皇帝得空過來一趟?!?p> 劉嬤嬤到了養(yǎng)心殿,見馮寶和諸多侍衛(wèi)都在殿外侯著,殿門也不開,上前問道:“怎么大白天的殿門緊閉?”
“劉嬤嬤好,這會兒鄭才人和皇上在里頭呢。”馮寶說著意味深長看了嬤嬤一眼。
劉嬤嬤心想果然如春蘭所說,那皇上寵幸鄭夢境是事實,又問道:“鄭才人年未十六,怎可……”
“不是不是,皇上批折子,鄭才人只是在里頭侍茶,是皇上吩咐的。”馮寶知道劉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不好糊弄,又補充道,“嬤嬤有什么要說的,咱家立刻去傳?!?p> “那倒不必傳了,只是太后想見皇上,讓皇上得空去慈寧宮,馮公公,你便等皇上得空了再去傳話吧?!眲邒弑臼鞘匾?guī)矩的,所以心里有些不滿皇上近日不合規(guī)矩的事兒,故而有意扯大嗓門,說完也不走,只在原地等著。
劉嬤嬤聲音很大,皇帝和夢境都聽見了。夢境心想外頭嬤嬤敢在皇上殿門口這樣大聲,來歷肯定不簡單,趕緊告退?;噬弦仓敝H自出來,看到劉嬤嬤還等著,雖然心里憋著氣,但是也沒有發(fā)作:“母后找兒臣什么事,還要劉嬤嬤親自過來等朕,馮寶,去慈寧宮?!?p> 轉(zhuǎn)眼就到傍晚,天上顯出許多紅霞。夢境牽著玉芷,有些緊張地向冷宮走去。由于皇上登基不久,之前也未納太多妃嬪,冷宮里此刻就秦香湘一個人。夢境遠(yuǎn)遠(yuǎn)地見一些太監(jiān)拿著鞭子走出來,進去見秦香湘正躺在地上,身上皮開肉綻,表情痛苦萬分。見夢境來了,勉強坐起身,有些防備看著她:“你怎么來了,來見我慘狀么?”
夢境并不理會,直接問道:“你為何幾次三番與我過不去?”
秦香湘哼笑一聲:“皇上明面上寵愛我,實際都是想著你,我看得出來。我雖是個不服輸?shù)娜耍悄隳晡词?,承寵還晚,若這樣也罷了。可是你早就懷疑我害死翠蘭,且謀劃要告發(fā)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夢境感到奇怪:“我懷疑你,從未在人前表明,更無告發(fā)之心!”
秦香湘嘲笑:“呵,在我面前又裝著什么都不知道的無辜樣子,可我聽人說得真真的,翠蘭死的那天晚上,你和王巧李靜菡,是如何談起翠蘭身上疑點,如何想著去皇后跟前告狀,這一切,我全都知道!”
夢境一驚,自己確說過懷疑的話,可是三人當(dāng)日都只是猜測,更未想過利用這件事告發(fā)秦香湘。
“我們?nèi)粢姘l(fā),為何遲遲不告發(fā),卻要等到現(xiàn)在?你可知自己是被人白白利用了?那人是誰?”
秦香湘下身已被那帶釘?shù)谋拮哟虻醚饽:?,她的手撐著地面,手上也沒一塊好肉,就算這樣,她還是硬向前挪了一步,咬牙切齒說道:“我不會告訴你的,即便你當(dāng)日沒有此心,我有這樣的下場也是你害的!翠蘭的死也是你戳穿的,都是你害的!你就猜吧,憑你怎么猜,也絕對想不到是她!”說完就突然起身用力抓住夢境的手。夢境沒有防備,使盡渾身解數(shù)掙脫卻脫不開,玉芷趕緊上去狠踢了秦香湘一腳,她才松手。雖掙脫開來,但是夢境的手臂還是被秦香湘指甲給劃傷,滲了血。夢境也不顧,只用手捂著,再次問道:“究竟是誰?誰偷聽我們說話?”
冷宮多年未打掃,地上是厚厚的積灰,又下了這么多日的雨,有的地方還有些泥濘。秦香湘手上全是干了的土漬和血跡,抓著地還是艱難坐起來,她笑得愈發(fā)詭異:“你會有報應(yīng)的,哈哈哈哈,誰讓你多管閑事……哈哈……”見她如此瘋癲之狀,夢境和玉芷都被嚇得不輕,兩人趕緊跑出來。
跑出來之后的二人仍是心有余悸,到底是誰可以有機會聽到她們談話,又是什么目的要這樣引得秦香湘將矛頭對準(zhǔn)她?
回宮路上,夢境的手被抓得疼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奇怪,忍痛問玉芷:“玉芷,當(dāng)日守夜的奴才丫鬟是哪幾個?”
“小主,奴婢也疑這是當(dāng)日有人偷聽,可是時間過去久了,奴婢記不清了。當(dāng)日情況突然,宮里亂糟糟的,奴婢回去看看值夜冊子……”
“這件事,還得抽空去鐘粹宮,讓巧姐姐和李妹妹一起想想……”二人緩緩回去,夕陽一抹灑在紫禁城,卻獨獨照不到冷宮,那陰暗潮濕又臟亂的地方,誰進去就毀了。鄭夢境這樣想,心里對秦香湘多了一絲憐憫。
“小主,秦氏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只是太想出人頭地,太想贏,卻不知早被人算計,或許,我們,也被那人算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