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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大不列顛

第十章 意外

愛在大不列顛 常常語馨 2324 2019-12-08 20:23:39

  火車站很小,紅磚瓦壘起來的,別具一格。風很大,婧芝一個人站在那里,肢體麻木,手腳冰涼。站臺上一個人也沒有,附近的人全都擠進小小的候車室。很快,婧芝也走進候車室。

  候車室由透明的材料搭建,鐵軌上行過的列車清晰可見。里面暖和得很,人也不算多,婧芝很快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站臺的風景盡收眼底。幾個身材高大的英國男人站在她附近,有說有笑。

  這是一個小站,火車停靠時間只有幾分鐘。婧芝十分緊張,一直盯著火車時刻表,一刻也不敢松懈。

  突然間,棒子一樣的東西從空中砸下來,重重地撞擊婧芝的腦袋瓜。

  “地震!”婧芝在心里吶喊了一聲,下意識抬起胳膊,好保護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婧芝還沒來得及站起身,那東西已經(jīng)滑過她的身體,落到地面,一動不動。

  婧芝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像被惡魔附身一樣,一雙驚恐的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的空地。她感到她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要被風吹起來,飄到云彩里去。她開始試圖盡力呼吸,可是身體僵硬得不得了,完全不聽使喚,只有非常稀薄的空氣從鼻孔進入,流到肺里。她被嚇到“魂飛魄散”,連翻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那張慘白的臉和紫紅的雙唇,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死人。

  地面絲毫沒有震顫,看來不是地震,那是什么東西掉下來,砸得我都頭好痛,婧芝思忖著。此時,那東西還依舊躺在婧芝跟前,壓著她的腳尖,一動也不動。婧芝微微低頭,掃了地上的東西一眼,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一個她的同類:一個人。

  “活人?還是死人?會不會遇上什么命案?”婧芝在心里問自己,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她感到呼吸快要停止,眼前出現(xiàn)一片白茫茫的云霧,身體表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啊……”婧芝內(nèi)心的聲音叫喊著,只有兩片雙唇微微抽動,聲帶卻絲毫不聽使喚,不管內(nèi)心的叫喊聲多么震人心魄,扣人心弦,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響。

  一定要做點什么,好讓旁邊的人注意到我這里,婧芝心急如焚,試圖起身,可身體已經(jīng)完全僵硬,不聽使喚。

  “Are you OK?”(你還好吧?)身旁有個人走過來,十分關(guān)切地問。

  這聲音好熟悉,好像剛才在哪里聽過,婧芝思忖著。他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大家紛紛看向這里。霎那間,原本有點嘈雜的候車室鴉雀無聲,所有人一瞬間像是被石化了,一動也不動。陳婧芝,這個黑頭發(fā)黃皮膚的“外國人”,聚焦著所有人的目光。她靜靜坐在那里,仿佛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一時間成了大家眼中的“焦點”,那張慘白的臉毫無血色,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漸漸地,人們陸續(xù)向婧芝一點點靠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圍在婧芝身邊,一圈又一圈。這一刻,這個英國鄉(xiāng)村小站真是安靜極了,寒風呼嘯著,沒有一個人發(fā)出一點聲音。

  “Answer me, please, are you quite well?”(請回答我,你還好嗎?)

  剛才問候婧芝的聲音又來了,有些驚恐,又有些擔憂。婧芝的肩膀微微抖動,緊張得啞口無言。她用余光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在自己身前蹲下來,檢查那人的呼吸,告訴周圍的人,他有呼吸,大家瞬間松了一口氣。他們有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吐出一串白霧;有的一直僵住的身子突然向后走退幾步,找到一個座位坐下來休息;有的反而更加好奇,向前挪動幾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婧芝那懸在半空里的心,終于落下來,踏踏實實地在心房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跳動,血液流經(jīng)身體各個細胞,她那冷冰冰的四肢逐漸恢復(fù)知覺。

  地上躺著的人金色短發(fā),穿一身天藍色運動裝,帶白條紋,暈厥過去,周身沒有半點血腥。過了沒多久,他開始自己動彈,嘴里發(fā)出微弱的呢喃聲。

  婧芝激動得幾乎要掉下一滴眼淚,她的身體也聽使喚了,可以低下頭,仔細看個清楚。

  不久,那人自己站起身,搖搖晃晃,在婧芝面前站著,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多人圍著他。

  周圍看熱鬧的人們看到這情景,有的湊上前來詢問他的身體情況,問他有沒有感到頭暈?zāi)垦#蚴菒盒?;有的遞過來一些飲料,問他渴不渴,要不要喝點什么;有的勸他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熱情地表示可以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他;甚至,一個中年男人竟然遞過來一根煙,手里拿著打火機,問他要不要來一根。

  “他活著!活著!活著!”婧芝又一次聽到自己內(nèi)心的呼喊,這聲音震耳欲聾,響徹心扉。她的手心里全是汗,眼眶里泛著晶瑩的淚花。

  剛才問候婧芝的人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問候說:“You’re looking better now. How are you, still can’t say anything?”(你現(xiàn)在看起來好一些。你好嗎,還是不能說話嗎?)

  “I’m fine.”(我很好。)婧芝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說出了一個簡單句。

  “You frightened me.”(你嚇壞我了。)那聲音很熟悉,語氣緊張,聽得出來,他真的嚇壞了。

  “I’m fine.”(我很好。)婧芝重復(fù)著剛才的話,語氣更加平和了些,靠近眼角的地方,滾落一顆大大的淚珠。

  “Don’t panic, you’re with me.”(別慌張,有我在。)說話的人也平靜許多,想來是看見婧芝的臉恢復(fù)血色,緊張緩解了吧。

  他輕輕拍一下婧芝的肩膀,在她身邊坐下。婧芝眼里的淚水終于從眼眶噴涌而出,連成兩條線。

  “Don’t worry, it will be all right.”(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慢慢地,婧芝輕輕扭動她的脖子,雙目正好對上注視著她的一雙眼睛。她努力了好久,像一個剛剛學會說話的嬰兒一樣,緩緩地從嘴巴里吐出幾個字:“I’m fine, thank you.”(我很好,謝謝你。)

  “Thank goodness!”(謝天謝地。)那人微笑著感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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