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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當歡

第十一章 夕陽不好,黃昏不近

長歌當歡 督心 5831 2019-11-28 21:46:58

  西邊大漠中流傳著一句話:問世間女子,情話美不美?縱是情話不美,秦畫也美。

  墨?;食?,皇宮某間秘室。

  明亮的一間屋子并不大,此時卻是擠滿了人。

  暗室正中處有張冰床,其上躺著一個白骨帶肉的人,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心跳和細小的呼吸,這個人早就應該歸為一具死尸。

  女帝站在冰床旁,雙目紅腫,面色憔悴。柔弱的身軀搖搖欲墜,此時若是來陣風,恐怕都能吹散她。

  前些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才不過三五日,再見就是這個生死不知的樣子。床上的人茶飯不思,床邊的人茶飯不思。

  “圣上節(jié)哀,監(jiān)司忠于職守,此次因公犧…因公負傷,實在是墨海之損失,但是也維護了國家顏面,成功留下逆子首級,也是功高蓋世。望圣上切莫因此消沉,傷了圣體。”首輔老人既痛快又痛心。

  皇城外那一戰(zhàn),驚天動地,整個皇都如沸水炸鍋。當秦秋的頭顱掛在皇城門口之后,幾日間,整個世界的人聲,都逃不開那個頭。議論,驚恐,譏諷,嘲笑,心痛,瘋狂,百味情緒夾雜,刺激而又痛快。

  女帝好似回過神,對著旁人說:“下令出去,逍遙監(jiān)司已仙去。然后密令大監(jiān)司去尋墨海名醫(yī),請來見我?!?p>  云棲昏迷了幾日,這道號令便被女帝念叨了幾日。短短時日,這一句已不知道被道了多少次。期間,從女帝站在此地起,便是寸步不移,滴水未進。

  “西秦世子不是凡上境嗎,凡人之上了,為何還會被人仙境的監(jiān)司給殺掉呢,為何不跑?”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尊大佛,所以一直有人堅持著己見,女帝說是監(jiān)司殺的就是了?不信就是不信。

  “跑什么跑,秦秋會跳上天空都被監(jiān)司料到了,跑?往哪跑?跑也是死?!北O(jiān)司的支持者也有他的道理。

  “反正我就是不信,我是沒有見到那尊大佛,我朋友都沒見到那尊大佛,哪有什么大佛能一巴掌把世子這般絕世強者打到地上,你見過嗎?你見過嗎?”爭論得面紅耳赤,雖然是皇城,但也多得是西秦世子盛名之下的仰慕者,他們現(xiàn)在有人消沉,有人憤恨,有人努力維護心中信仰,為最后一絲顏面而竭盡全力…

  雖然,秦秋的頭已經(jīng)掛在了城墻上。

  但是,已經(jīng)出現(xiàn)傳言,說是那只是墨海皇族的詭計,想欺騙天下無知良善,騙出逆反之人。各種言論頻繁更新,就像是冬眠種子遇到了春天,競相破土成長,盛開繁花,爭相斗艷。

  言論沖突在有仙界很容易就演化暴力斗毆,就像小孩子一言不合就罵娘掐架一般。

  兩撥毫不相識的人就因為走進了同一家客棧,坐在了相鄰的兩桌,談論了同一樁事,發(fā)表了個不一樣的見解,情緒激昂時過于眉飛色舞,得意洋洋時不忘朝別人傷口撒鹽,隨即弄得舞刀弄槍,作法施術,致使最終某個實力稍弱的人身首異處,血流五步。

  小司正憤怒地站在酒家外,袖中小拳緊握,粉臉紅嫰脖粗,一句不落的將人間話語聽得個清清楚楚,一眼不眨的將人間大戲看得個明明白白。身后的侍衛(wèi)生怕小家伙奮起發(fā)怒,一邊擔憂自己武力低微到時候無法護得自己敬愛的監(jiān)司大人的學徒周全而心生忐忑,一邊心里替監(jiān)司感到不平。

  大人有千般道理說服自己隱忍不發(fā),小孩只會歸結于自己弱小無能,保護不了自己敬愛的師長的聲譽。司正咬咬牙,仿佛一瞬間就長大,轉頭對侍衛(wèi)說:“平心論,將來我也會,只會是這兩撥人中的一種?!?p>  侍衛(wèi)很心疼,心想人間不站正就站反,哪還有別的路呢?

  故作堅強的孩子轉身即走,也不知道對身后的人間浮亂何時才放得下。

  在司正等人離開后,這間血都沒擦干凈的小店又熱鬧了起來。

  這不,打碎的桌椅在忽然出現(xiàn)的仙人擺手間恢復原樣,流淌的血液被不知何時而起的無根之火焚燒一空。除了空氣中依舊彌漫的淡淡血腥經(jīng)久不散,好似一切未曾發(fā)生過。

  “你贏了他,因為你比他強。我知道,你沒錯,他先動得手,死有余辜?!毕扇藝啠撌侄?,外人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身前的那個人仙境的修士此時大氣也不敢喘,看熱鬧的人自然也看出了仙人的不凡。

  “不知這位前輩,到底想說什么?”人仙境的修士即使遍體生寒依舊有著人中仙的鎮(zhèn)定和冷靜,開口問道,不卑不亢。仙人說的不錯,他也認為他沒有錯。

  “沒別的事,想問問你們高談闊論的那件事,當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還請道友解惑?!毕扇苏Z氣及其平淡,很難讓人生出拒絕的念頭。

  “前輩言重,解惑不敢當,知曉那日發(fā)生的事情的人很多,既然前輩有意了解,晚輩自當知無不言…”人仙境界修士將云棲和秦秋大戰(zhàn)當日他所見所聞娓娓道來,面對仙人時,卻少了方才與人爭斗時的眉飛色舞,但是如實之言,倒也是更有說服力。

  當他話罷時,仍有不甘心的一些人在掙扎,不敢相信名極一時的絕世之人著實落得途說那般凄慘下場。

  “你確定是看到了那尊佛?”仙人蹙眉無人看見,但是語氣生疑清晰可聞。

  “千真萬確。”修士拱手作揖,誠心相告。

  仙人見狀心里閃過一絲不忍,隨即松開了藏在背后一直緊握得手背青筋暴起的拳頭。藏于袖中的指尖凌空輕書,斷下一片衣擺,暗力一彈,將布帛送入作揖人的袖里。一條命不能白撿,西秦永不會有白白的施舍。

  這個修士不知道,若是沒有這一鞠躬,他今日定和他斬掉的那人一樣,身首異處。

  頭戴圍紗的仙人心里咀嚼一番他的話,心中泛起一陣陣刺痛。悄無聲息的將修為殺意提了上去,很快便觸動激活了大陣。

  仙人看了眼酒家外,對修士說:“你再看,可是那尊佛?”

  眾人聞之色變,匆忙擠到窗前,看到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頭戴斗笠,大手微抬,靜靜的散發(fā)柔和光芒,望向酒家的方向,雙目如炬。

  其實,皇城大陣再次蘇醒,運轉起來只是一瞬間的事。

  因為,沉睡的大陣再次感受到了強烈又急促的威脅,這次遠遠超過上一次秦秋躍上高空時產(chǎn)生的能量波動。

  人仙境的修士剎那間便反應了過來,急促間驚恐大問:“前輩可是西邊人?”

  圍紗仙人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沒有回答,輕輕縱身躍出窗外,迎向天上的巍峨巨佛。

  等不到全城子民全都回過神伏地跪拜,下一剎那,先前負手而立的圍紗仙人就已經(jīng)一躍而起,一拳砸向了巨佛…

  大佛以掌對拳,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只螞蟻奮不顧身的沖向了提爪的雄獅。

  世人想象的結果并未出現(xiàn),大佛不再一巴掌將之打落人間,而是佛大的大掌被巨力沖擊的向后仰去。

  而圍紗的仙人竟然立在了空中,全然看不出退卻過的痕跡。

  抬頭仰望的凡人被濺射的金光刺的迷住了雙眼,一切都看不真切,只能通過震耳欲聾的聲音判斷大戰(zhàn)在行。更有身體羸弱者不堪重負,直接被遙遠高空的巨大聲響震得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觀戰(zhàn)的修士抗打能力稍稍強點,有些修為低微的頂著雙耳出血,眼睛生疼也要目不轉睛寸步不挪的就近觀戰(zhàn)。

  此時看得出個中精彩的人心里震驚無比,這無名仙人竟然可以硬抗大佛一掌還暫居上風?

  有的人飛快的在腦中思索,茫茫墨海有哪些大物有此能力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一擊??上?,想的到名字的多是毫無理由在此的那幾個人。他們都成名已久,不僅身在千萬里之外,而且還是沒有絲毫道理此時與皇城相對。

  大戰(zhàn)還在繼續(xù),大佛大手回抽之時,全身金光更勝,甚至巨大的身軀有的地方仿佛已經(jīng)凝集成實質固像,觸手可及。

  仙人接下的第二掌遠沒有接下第一掌的那般輕松,巨佛這次的力量較之前次更勝。毫無華麗可言,大佛只是加快了一分落掌的速度,仙人凌空出拳,竭盡全力。

  當拳掌相碰的那一剎那,巨大的音爆激起吞天巨浪,卷云而來,向各個方向散去。向下的云浪眼看就要吞沒繁華皇城,一層光壁憑空而起,擋下了所有的沖擊。

  光壁之上的云浪如深淵大口撲向人間,光壁下方的百姓被嚇得癱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大喜遲遲未來。

  某些人熟悉的墜地之聲合著云浪四散再次響起,第二掌如同前幾日一般,再次將掌下之人,毫不留情的將其嵌入大地。

  仙人墜地,其軌跡好似流星劃過,居然讓人心生幾分絢爛之感。

  短短幾息,一仙一佛雖然只對了兩掌,但是高下已判。

  整個皇城安安全全的待在大陣之下,觀戰(zhàn)之人已無安危之患。所以有的人壯起了膽子,向著仙人落下的地方大聲喊道:“起來…”

  想必又是個秋兒的仰慕者,仙人心中暗嘆,此時他衣衫盡毀,圍紗卻出乎意料,仍然好好的繞著臉龐,遮住容顏,強行憋回喉頭的酸澀,心道:可惜,得退了。

  未曾猶豫,仙人深吸一口氣,全身傷勢盡好。不再搭理天上此刻凝望著他的斗笠大佛,仙人身形微閃,消失在了那個被他撞出的大坑里。

  大佛朝著遠方微微的移動著目光,仿佛那邊正有人在天際飛掠。

  頭戴斗笠的大佛一直盤坐在皇城之上,未曾有過離開的趨勢。只見大佛右手舉起,千萬光芒匯聚成矛,在長矛成型的那一刻,陡生萬千佛音,籠罩住整個皇城。

  手握長矛,大佛朝向天邊用力擲了出去。巨大長矛就像一道火線,在無邊無際的天空飛掠,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看不出來知否擊中。

  保持遙望遠處的姿勢,不知過了多久,大佛在一聲水晶碎裂聲后,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了天上。

  皇城這次可算是人人見到了這尊大佛,此役過后,人間估計再也沒有多少懷疑褻瀆之言語。

  原本應該露個頭主持大局的人,心力絞碎的女帝,早在第一聲巨響之時就被震得暈了過去…

  因此,整個皇族在大佛現(xiàn)身之時,都沒一個站出來吭過一聲。眾人忙著哭天搶地,原本戰(zhàn)斗就只持續(xù)了片刻時間,自然來不及反應,不過倒是不少站崗的侍衛(wèi)見識到了頭戴斗笠的大佛。

  客棧里的人仙境的修士惶恐不安,心道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人,干脆放棄掙扎。一人之力單挑皇城大陣,即使是強者如云的西邊,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原本沸水炸鍋的皇城,一個蒙面人攪一攪,凡人恐慌,修士震顫。

  西秦鐵蹄何時會來?人心里鼓聲響起,心慌意亂,無藥可救。

  此時此刻,坐等人頭被收的修士失魂落魄的坐在城門口,眼神空洞的撩撥著額頭前的斷發(fā),看著頭頂上方,秦秋的頭顱高高掛,而自己卻等著仙人回頭對他勾勾手。西秦出了名的睚眥必報,若不是這等名聲在外,面對領桌的挑釁,他這壞脾氣早就一巴掌抽了過去,哪里還會等到別人先拔劍劃斷他的頭前發(fā)絲?

  可恨,點背,事不逢時,撞在了槍口上…

  空洞的眼神中突然閃過很多個念頭,逃?墨海之大,往哪里逃?即使逃了,逃得掉?投誠皇族?尋求庇護?可惜大廈將傾。整個天下,勝得過秦樞勢力有幾個?當和尚?仙人剛才打的就是和尚;當刺客?長歌當歡從不涉及人間爭斗,給錢就有人反手捅了自己。

  前段時間一劍斬掉別人頭顱的瀟灑劍客,如今淪為可憐落魄等死的修士,眼神閃爍暗淡,閃爍暗淡,反復變化,一絲絲的生機被自己的理智狠狠掐斷。

  有一剎那,他也曾兇狠的想到拼個魚死網(wǎng)破,先下手為強,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然而,他心里突然響起的嬰兒啼哭,女子輕笑,讓他瞬間失去了想要動手的力氣。在等待死亡的時候,他才深刻明白,心有牽掛,天人交戰(zhàn)是個什么樣的滋味。

  一行清淚劃過臉頰,人間不如意,傷心事總是千千萬萬,原來人中仙也不過是仙下人。

  殘留的一絲男兒尊嚴使得他察覺到自己流淚后立即隨手抹去臉上的水漬,不欲為他人所見。抬袖間,一張細細布帛隨之飄落。

  他眼神中好似看到個活字,快速伸手一把掐住布帛,上面赫然寫到:提首交我,活。

  大悲之后猝然大喜,他感覺到大腦一陣缺氧,想放肆大笑,卻也不敢笑出聲音,偷偷的向上望了一眼,活命的東西啊…

  他一邊心里盤算著如何最快的逃出皇城,一邊向著人頭躍去。

  在他不遠處的城墻邊陰暗處,一個人靠著墻壁嚼著草根,清啐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呸,媽的狗運。殺了人,還有機會活,浪費老子時間?!?p>  話音沒落完下地,罵罵咧咧的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大佛消失的時候,皇城外極遠處一片老林里,一道深深的壕溝延綿數(shù)十米。在壕溝的盡頭,一個容貌美麗的男人左胸口的金色長矛隨之幻滅。

  怪不得一路圍紗掩飾容顏,這個男子若是行走人間,定會將世間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將世間兒郎嫉得噤若寒蟬。這個男子實在,太美,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眉宇之間,被墨海譽為世間第一美人的秦微涼和他有幾分相似。

  然而這么美的人,他胸腔黑洞洞的傷口如碗大,鮮血正止不住的往外流。

  此人正是先前在皇城上對戰(zhàn)金佛的圍紗仙人,西秦的皇帝。此時他眼神空洞,黑壓壓的視野里,只剩下淡淡的金光還在閃爍。

  圍紗盡碎成灰飛,七竅流血,身嵌深坑。眼睛里血色點染金光,他有那么一剎那居然覺得這幅景象像是夕陽。常言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是我日暮之時啦?秦畫想到了一些事情,眼里忽然閃過一絲狠辣,絕不。

  心臟生在右邊,斷然不會死。只是他這幅景象,著實讓秦畫自己都覺得太凄慘了些。自從他躋身之真九境后,就沒有那一次身受重傷到如此地步。

  雙手抵擋長矛,此時除了疼痛都感覺不到手骨的存在,想必是碎成渣了。仙人容顏的秦畫試圖的吐納一口仙氣將傷勢恢復一下,深吸一口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幾十年苦苦修煉所得的一千三百余道仙氣此時只剩下如游絲般微弱的一道,甚至這一道仙氣比剛進入凡上時的那一道還要細小,這是被打退了整整一境么?

  “哈,…”秦畫原本試圖嘲笑自己一聲,一聲之后四肢百骸的劇烈疼痛突然襲來,差點使得他一下子暈了過去。他數(shù)十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若是此時暈了過去,那便是真的死了。清醒在這個時候比體內的仙氣更重要,只要意識尚在,便能將傷勢挽救回來。

  硬生生用意志頂過了新鮮的劇痛感,秦畫開始沉下意識去尋找那一縷在身體里緩緩流動的仙氣。經(jīng)過先前的一笑牽動全身傷勢的教訓后,秦畫穩(wěn)重得分毫差錯都不再犯。

  引導那一小段仙氣行走在經(jīng)脈中,循著修煉的功法運行軌跡,一個周天一個周天的循環(huán),雖然慢但是一點點的恢復,終將有所好轉。這是他的打算,真正到了實行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難度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因為,經(jīng)脈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已經(jīng)全部被擊碎斷裂。那桿長矛帶過來的傷害遠遠不止是巨大的力量沖擊。忽然間秦畫心中想起愛子也是喪生于這佛掌之下,巨大的悲痛如漲潮般涌起。眼淚欲流不出,整個頭顱因為淚腺那一點點的抽動而生出極其要命的劇痛。秦畫使出所有的力氣,將原本在腹部盤桓的那一縷仙氣調到頭顱處。

  在頭顱疼痛得那一刻,他便知道,若是再不制止神經(jīng)的反應,身體為了自保一定會讓意識沉睡。這一覺若是睡過去,隨便來只野狼也夠都能將自己分食殆盡。不能冒險,秦畫選擇最為痛苦的那一條路。那就是首先保持高度的清醒,在此情形下一絲一毫的治愈自己殘破的身體。

  一個細胞一個細胞的修復,一絲一絲經(jīng)脈連接。時光流轉,秦畫未有絲毫停歇。終于在夕陽西下的當兒,身體中所有的經(jīng)脈被連接好。仙氣數(shù)量也在吐納靈氣間重新回復,大傷固本,愈則養(yǎng)人。原本只有一千三百道仙氣的秦畫,此時體內運轉時數(shù)量已達一千四百道。破后而立,秦畫覺得這次無意間的收獲,實在是上天給他的一點點安慰。

  真九境負傷,只要經(jīng)脈無損,天地靈氣充沛,吐納山河間,傷勢便能夠頓消。但是,時間還是需要一些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天地間狂風大作,肉眼不可見的靈氣流向秦畫。下一刻,秦畫身體里傳出細微如嫩芽破土的沙沙生。

  深坑里一個人,站了起來。夕陽揮灑在仙人的臉龐上,美麗如畫。

  輕蔑的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秦畫吐出一句:“夕陽不好,老子的黃昏還遠著呢?!?p>  深坑外一直守護他的人,吐掉含在嘴里的草根,見仙人起身,拱手道:“仙人起身,西秦便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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