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jié)u深了,四人的談?wù)撀曇矟u漸低了下來,康子建賞了銀子,便讓這畫舫內(nèi)的姑娘們退了出去。
沒了曲聽的東方皓月笑著抬頭,看了看其余三人皆是疑惑的樣子后,同樣疑惑的他便率直開口:“子建兄這是有什么機要密事,還需要屏退外人才可言明?”
來到臨安府半年之久了,東方皓月已然習(xí)慣了這里的腔腔調(diào)調(diào)。
“皓月兄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等布衣之民,哪有什么機要秘事可談,只是聽了些神鬼傳奇,想分享給幾位好友罷了?!?p> 康子建對東方皓月的口無遮攔毫不在意,只是無奈的笑笑,自斟自飲了一杯之后才道:
“七日之前,國師自嘉定府歸京,帶回了一個不算秘密但也少有人知的消息,似乎是在峨眉山中有神異現(xiàn)世?!?p> 康子建的家族頗有權(quán)勢,族中為官為商者皆有,所得消息大多不假。
“神異?什么神異?”東方皓月一聽有神異現(xiàn)世,瞬間精神了許多,目光灼灼地盯著康子線,第一個對他的話做出反應(yīng)。
“我就知道皓月兄一定對這一方面感興趣?!睂τ跂|方皓月的反應(yīng)??底咏ㄔ缬蓄A(yù)料。
他們五人成為朋友,不像其他人脾性相似,也不像那些高潔之士志趣相投擁有著遠大抱負(fù)。
相反,他們五人的性格一個比一個鮮明,一個比一個特立獨行。唯有灑脫大氣這一點是相似的。
也真難為他們五人能夠成為至交好友。還日日高談闊論,時不時的還要吵上一場,吵完了回頭又湊到了一起。
“國師一心求仙問道,為官家謀長生之事雖說嚴(yán)禁外傳,但除皓月外,我等家中皆有門路,想必諸位應(yīng)該心中都有數(shù)?!?p> “確實。官家年邁,近年來又召集方士入宮煉丹以求長生,也鬧了些風(fēng)波。怎么,這次是有譜了?”
果然,除東方皓月外,其余三人皆是一臉了然,甚至,陳文和對此消息早已知曉。
“不是說峨眉山上發(fā)現(xiàn)仙人洞府了嗎?這種鬼話也有人信,人人都說仙人仙人的,可是有誰真正見過仙人,不過是庸人臆想罷了?!?p> 陳文和對此可以算得上是嗤之以鼻,十分不屑了,他從不信這些神鬼志異的故事。
“文和兄倒也不必如此,信與不信全在乎心罷了。我以往也是不信這些的,只是今時前往峨眉求仙者眾,我等不如去湊上個熱鬧,也免得日日窩在這里臨安府內(nèi)銹了筋骨。”
康子建對陳文和的出言打斷毫不在意,反而安撫道。
“子健兄,我記得你以前只會言此事乃是俗事,嫌其庸俗至極不愿沾邊,怎么今日到像是上趕著了一般,還對我們提出此事?”
毛務(wù)實作為五人之中最為了解康子建之人,自然察覺到了康子建的反常。
他是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不好說,但卻是第一個說出來的。
康子建并沒有隱瞞他們的意圖,被問到了,便大大方方的回答:
“以往我言此事庸俗,是從不信鬼神之說,認(rèn)為所謂求仙問道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但這次我族兄康梁康子琛親口告誡我,此乃真正仙緣,切莫錯失,我才想要親自去探訪一二。若是仙緣,我等同去同求仙緣乃是美事,若非仙緣,偕友游覽峨眉之行倒也不錯?!?p> 他本來就是來給好友送機緣的,無不可言之事。
“康子???謹(jǐn)言居士康子琛?”原本還只當(dāng)是故事聽的三人一聽到這個名字,個個都嚴(yán)肅了起來,看著架勢竟是有了幾分相信之意。
“謹(jǐn)言居士輕易不論世事,論之,十有八九不會有誤,他既特意提點了子建兄,恐怕此事并非那無根之水?!?p> 一提到康子琛,一直對此事未發(fā)表過意見的李長風(fēng)也立刻對此事表達了認(rèn)同。語氣中對于康子琛滿是推崇。
唯有東方皓月,才不管這事誰說的,是真是假。無論真假,他都是要去探上一探的。
“既然如此,不如我等五人也一同去看上一看,湊一湊這不知真假的熱鬧如何?”
陳文和至此仍是不信的,但他愛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若不談仙緣,單去湊個熱鬧,那也是不錯的。
更何況,謹(jǐn)言居士所說所言之事,他總不能表現(xiàn)出太過于不信來。
眾人對此接連表態(tài),不論所去為何,但意見總是統(tǒng)一的。
去。
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第二天一早,五人便于臨安城門處相聚,各騎一匹高頭大馬,攜帶少量行李和足夠的盤纏,前往峨眉山去了。
峨眉山地處嘉定府內(nèi),山高路遠,入蜀之道并不好走。他們幾個家境皆算優(yōu)渥的翩翩公子,這般輕裝簡騎,也實屬是無奈之舉。
官道上人并不算少,明顯都是入蜀之人。求仙問道之緣何其誘人。
由于道寬人多,他們這入蜀之路最初走得并不算難,且最初距蜀地甚遠,路很是易行,不過五天便走了半數(shù)路程了。
別以為五天很久了,從臨安府到嘉定府,山高路遠,即使坐船也要五天不止的時間,更何況是騎行了。
也正是因為朝廷自七日前封鎖了長江沿途,以至于無法乘船,才會有這許多達官貴人騎馬乘車,走陸路而行。
否則,有船坐,騎什么馬呀?
越是靠近蜀地,路便愈加難行,官道倒是未斷,可路卻窄了許多,忽高忽低,雖平坦卻卻路途頗陡。
入蜀難,自古以來,若非走水路,入蜀皆是十分艱難。
蜀地山地遍布,山川峽谷連綿不斷,入蜀者上山入谷,路途難行。
幾個久居臨安的富饒之地長大的士子逐漸開始了不適,被這磨人的路途磨得無精打采,但卻無一人言半途而止。
陳文和出身武將世家,自幼習(xí)武佩劍,可謂是文武雙全,這種程度的艱辛,對他而言乃是司空見慣。
而東方皓月,一條皮糙肉厚的龍,更不可能有什么不適了。
行進途中,也虧得他們二人一路各種幫扶,其余三人才沒有在入蜀途中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