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藍(lán)花晝暖
自長(zhǎng)街一攔，季雨都的百姓都知曉右相府有個(gè)神仙一般的表小姐。右相府本就是賓客常去的，這一下子，又有許多人過來，好不熱鬧。大府的門檻給踩踩踏踏的，都要給來來往往的賓客踏破了。一擔(dān)一擔(dān)的禮品挑進(jìn)來，淮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瞧著一廳堂的禮品盡嘆氣。
“雪兒，你道這如何是好？”淮生瞧落雪，落雪撿著盤里的瓜子嗑，說:“有什么不好的？表哥看得上的只管留了在庫(kù)房，瞧不上的，只一把火燒了痛快?！?p> “你……這……”淮生無奈，竟說不出一句整話來，思慮些許，只一一把禮品原封送回各家去。可到了晚上，各家又加倍的送了過來?；瓷鷽]了法子，只得留下了。
一連著幾日，落雪都未見到無玉。倒是鐘離絲錦時(shí)常過來尋落雪玩，落雪得了閑，也去左相府尋鐘離絲錦玩，倒是清閑。
這一日天晴，落雪閑得無事做，睡了一覺，醒來就去了左相府。左相府水邊一個(gè)亭子里，鐘離絲錦正坐著刺繡，落雪走近一瞧，那娟布上繡了朵淡紫色的木槿花，針線精巧，栩栩如生，好看得緊。
瞧見落雪悄悄走進(jìn)亭里，候在一旁的盼兮方要喊一聲，落雪將纖指放至唇邊，示意盼兮不要出聲。盼兮咧嘴笑了，不發(fā)聲。落雪走到鐘離絲錦身邊，看她一針一線繡著，她的側(cè)臉溫婉安靜，很是柔美。落雪一笑，輕聲說:“鐘離小姐的女紅果真精巧?！?p> 落雪的聲音不大，倒不足以嚇到鐘離絲錦。鐘離絲錦抬頭看落雪，笑道:“你來了。本想著這一個(gè)繡好了就給你送去，不想你先過來了。”
“我才不要用帕子呢，怪精巧的，給了我也是可惜，平白的吃灰?！甭溲┰谕ぷ永锏氖首?，看不遠(yuǎn)處從海棠花上飛過的蝴蝶，牽唇一笑，道:“倒可以給那無玉公子，那廝那樣講究，過活得比女孩還精致呢?！?p> 鐘離絲錦一笑，她深知無玉脾性，無玉可不亂收別人家的東西。道:“雪兒，你別來打趣我，無玉公子怎么會(huì)收我這一種東西？”
落雪笑了一聲，道:“也是。就算給了，也不知要給那黑心腸的扔到哪里去，平平白費(fèi)了你一番功夫?！辩婋x絲錦看帕上的木槿花，但笑不語。落雪道:“有幾個(gè)日子不見那個(gè)書呆子了，定是窩在院子里，只知道呆子似的看書?？汕傻?，我們?nèi)ヴ[他一鬧？”
落雪笑嘻嘻瞧著鐘離絲錦，眨了眨眼睛。鐘離絲錦笑道:“好生著，偏你愛鬧。難不成無玉說你胡鬧起來比混世魔王還厲害，也不是沒理?yè)?jù)的。”落雪一笑，道:“好啊，竟說我比混世魔王還厲害，不鬧他一鬧，豈不負(fù)了著名聲，怪可惜的?！?p> “好家伙，隨了你，隨了你。”鐘離絲錦笑道。二人來到無玉的院子，鶴枯迎上來，剛要說話，落雪擺擺手不讓喊。鶴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真不說話。
落雪仿著鶴枯的步子走進(jìn)里邊，推開書房的門，看那無玉，果真在看書。無玉聽得聲，說道:“鶴枯，怎了？”落雪笑著不說話。無玉也不抬頭看，墨色的袖子一揮，一道渾厚的袖風(fēng)往落雪掃過去。落雪揮袖一掃，亦揮出一道袖風(fēng)，堪堪抵了那一道勁風(fēng)。
紅影一動(dòng)，落雪閃到無玉身旁，拿走他手里的書，笑盈盈瞧他，道:“你這廝，日日只曉得看書，到底有什么趣處？”
無玉看落雪那張傾國(guó)傾城的臉，牽唇一笑，道:“孟浪女，你怎么來了？我當(dāng)你生著悶氣，再不愿來看我了。”落雪道:“哼，你倒還敢說。我不愿來看你，還不敢來鬧你不成？”說著，瞧了一眼書本封面，原是《山海經(jīng)》，嫌厭地一把丟開，道:“《山海經(jīng)》？你這廝怎么喜歡看不正經(jīng)的書本？”
無玉把書撿了回來，無奈說道:“你這孟浪女，一來就給我鬧。我是欠了你還是怎么的？”落雪翻看了桌上擺的一本本書，發(fā)現(xiàn)全是解悶的雜書，沒本在朝廷考功名的書。道:“你這人看的都是什么書，話本子里的人看的都是什么兵法、政法，你這一個(gè)看的也太雜亂了?！?p> “那一條條的理不定要在無趣的書里?！睙o玉理著一本本給落雪翻亂的書本，道。落雪坐在桌上，一挑眉，道:“我讀書少，你看著些，少來誆我?！睙o玉道:“你想想，我哪有那個(gè)精神編謊話給你聽？”
落雪盯著無玉瞧了一會(huì)，搖了搖頭。鐘離絲錦與鶴枯進(jìn)來，鶴枯道:“公子，鐘離小姐也來了。”無玉輕嘆了聲，對(duì)落雪道:“偏生你胡鬧便罷了，何苦帶著鐘離小姐。”落雪摸著腦袋，說:“我?guī)Я嗣廊私o你看，不謝我便罷了，還左右嫌厭?！?p> 無玉瞧了眼落雪，無奈笑了笑。到一邊迎鐘離絲錦坐下，道:“鐘離小姐莫理她，就是個(gè)閑了胡混的。”鐘離絲錦看落雪，落雪同她吐了吐舌頭，模樣間滿是孩童的俏皮。鐘離絲錦瞧了，不由一笑。
鶴枯奉上了茶，對(duì)還在桌上坐著的落雪喊:“落雪姑娘吃茶了。”落雪翻著本圖畫書，道:“不吃?！睙o玉道:“別喊她，渴了自然會(huì)來吃?！甭溲┓鴷?，也不理無玉的話。她看的這一本書畫的是套劍法。攻守兼?zhèn)?，好不厲害?p> “無玉，你會(huì)耍劍的嗎？哪個(gè)時(shí)候得了興，耍耍這一本的劍法給我看罷?！甭溲┛聪驘o玉，說道。無玉一笑，道:“你當(dāng)我是猴子，給你耍劍看。”
“你這廝不僅是猴子，還是狐兒、貓兒、狗兒，狡猾的很?！甭溲┪Φ馈o玉搖了搖頭，道:“就你來編排我。單單憑你一句，我的名聲早毀了?！?p> 落雪走過去，把一杯茶端了吃了，道:“壞了都?jí)牧耍賶囊恍┮矡o妨?！睙o玉無奈笑了笑，不說話。
“按著每年的例，今夜在護(hù)城河上選花魁呢，無玉公子可有興與我同去？”落雪瞧著無玉，淺笑道。無玉牽唇一笑，道:“既是你相邀，我是定然要去的。”
“不知錦兒可有興去瞧？”落雪問道。鐘離絲錦搖了頭，道:“父親是向來不許我在夜里出的，便不去了?！睅兹碎e話了些時(shí)候，鐘離絲錦院子里的丫鬟來喊，說是左相尋。鐘離絲錦便先走了。落雪吃了幾個(gè)瓜子也要走，無玉喊住她:“你且站站?！?p> “怎么了？什么竟叫你喊住了我，莫不是有什么藏著的好吃的？”落雪瞧無玉，笑道。無玉道:“你想的什么。你這一個(gè)挑食，我能拿出什么好吃的？就是拿出來了，你也未必要，還得逼著你吃下?！?p> 說罷，無玉進(jìn)了房，從房里搬來一盆花來。那花的花瓣，竟是藍(lán)色的。落雪見了，笑了，這藍(lán)色的花豈不是藍(lán)姬？道:“好家伙，你當(dāng)真弄了來?！?p> “不給你看，還不知道往后怎樣編排我呢?！睙o玉笑道。落雪道:“好罷，這回算你的好?！睙o玉道:“這花活不長(zhǎng)久，你瞧著辦罷?！甭溲┞犃?，拔下藍(lán)色花瓣，嘻嘻笑著把花瓣往無玉身上灑。
花瓣一時(shí)落在無玉的發(fā)上，衣上，滿陣清香。無玉看落雪臉上燦爛的笑容，無奈笑了，道:“孟浪女，就你胡鬧。”落雪嘻嘻一笑，紅影一動(dòng)，消失在了無玉面前。
出了房門的鶴枯見無玉一身的花瓣，吃了一驚，道:“公子，你又給落雪姑娘欺負(fù)了？”無玉將發(fā)上的花瓣拿下，笑道:“你怎么就知曉我又給她欺負(fù)了？”鶴枯道:“好端端的，只有落雪姑娘能欺負(fù)得了公子?！?p> “是給欺負(fù)了?！睙o玉輕笑道。鶴枯看著一臉溫潤(rùn)笑容的無玉，不由疑惑，被欺負(fù)了還笑得那么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