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龍國大殿之中,聚集了來自各方凡界勢力的使者。南宮雄燁和封魔門的蕭俊逸自然是上座。來自炎煌帝國的寒笑泉、冰清雪,以及蜀國的百里無風、百里無月等大國使臣向東而坐。神佛山的悟徹大師,以及其它各凡界大家、門派長老,向西而坐。
幾乎所有人來此的主要目的,都不相同。
封魔門雖說向來保持中立,但他們在凡界中的地位卻是最高的??v使傭兵數(shù)十萬的大國,也不敢對其有絲毫懈怠。因為大家都知道,如果沒有封魔門的武器,凡人根本斗不過修真者。固每逢大事,他們必定出面。
炎煌方面那日損失慘重,又重傷了蕭前輩,自然是來向封魔門邀功的。若此次不撈些好處回去,如何能夠善罷甘休?
蜀國那邊,先前未曾出面。此番前來,便只是要看看這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其他勢力,諸如神佛山等江湖派系,自然是為了道喜而來。
雖說所有人的主要目的不同,但次要目的卻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那便是要當著全天下人的面,公開審判季風,以彰天下正道。
大殿一片喧嘩,有怒喝之聲,有大笑之聲,更時不時充斥著一句“阿彌陀佛!”
大殿外,有清風吹起,帶著漫天黃沙,不知道飄向了哪里。那遠處的藏龍山上,龍吟聲此起彼伏,似在歡迎著故人的歸來。
藏龍山上
“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之后,第一時間是來這里?”看著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季風臉上露出了這些日以來,都不曾出現(xiàn)過的微笑。就連那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也漸漸松弛了下來。仿佛只有見到這個人,他的心才能感到真正的安寧。
“我不是說過,要帶你乘上飛龍,去看山河風光嗎?”葉雨瀟一身天藍衣裳,清麗出塵,正坐在前方巨石之上。陽光透過那枯敗的林間,照在了她的身上,如光明之中的使者,令人神往。
她身旁是一只翼龍,依偎在巨石另一邊,迎著灼熱的陽光,正微瞇著雙眼,看上去懶洋洋的。
葉雨瀟面帶微笑,伸出那蔥白如玉的手指,對季風道:“來啊,還猶豫什么?過來啊。”
這一切是真的嗎?可對看上去是那樣的不切實際,仿佛一切都在夢中。
“如果真是做夢,那我寧愿永遠都不要醒來!”季風自言自語地說著,腳步已是向著這個美夢而前進。
不知哪里來的風聲,在他的身后飄過,雖說相當細微,但對于此刻被劍意強化的他來說,如何能感知不到?
只是微微一個側(cè)頭,便讓開了身后飛來的,一把通體紅色的長槍。
樹上落下一名男子,全身紅色鎧甲,面色冷峻,仿佛天生就只會這一個表情。
葉雨瀟臉上笑容瞬間消散,柳眉倒豎,盯著焚云,冷冷道:“焚將軍,你是來阻止我?guī)ё呒撅L的嗎?”
焚云依舊面色冷峻,不怒而威?;蛟S他自己倒不覺得,但在旁人眼中,那張表情從未變過的臉上,竟隱隱透著幾分傲氣。有人敬之,有人厭之。
季風目光呆滯地看著那把,插在地上的焚天搶,心中幾許憤怒,幾許傷懷。他不敢相信地的看著焚云,低聲問道:“兄長,你如果要帶我回去,只消說一聲就好,何必如此呢?”
焚云怔了一下,他看向了季風,眉頭一皺,道:“你可知道,那日有多少弟兄死在了你手上。如今的你,可還是你嗎?”
季風低下頭去,眼中盡是悔意。
葉雨瀟突然冷笑一聲,二人同時向她看去。只見她向季風靠近一步,道:“那日若不是季風殺退了魔教眾人,恐怕我等就要被魔教全軍覆沒了。又怎會有如今局面?”說著,又向季風靠近一步,背后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而她的雙眼,卻一直盯著焚云的一舉一動。
焚云臉色一沉,似乎陷入了沉思。葉雨瀟見他此狀,又是趁機向季風靠近一步,正想拉他跑路。焚云突然抬頭,眼中寒芒一閃。
紅色身影瞬間暴動,焚天搶一掃而起,直逼兩人而來。
葉雨瀟一把拉開季風,身后早就準備好的瀟湘劍清脆一響,迎上那柄通體紅色的焚天搶。
火光在二人眼中不停閃爍,即使是面對著自己心中所愛,焚云也絲毫不曾留手,眼中更有兇芒掠過,凜然道:“逃避是結(jié)局不了問題的,今日你若帶他走了,日后這個天下還有他的容身之所嗎?”
葉雨瀟一怔,眼中閃過那短暫的一絲空洞之色,旋即卻又是更加堅定地道:“那,也比留在這里等死強!”
焚云哼了一聲,怒道:“作為一個軍人,若此茍活,不如戰(zhàn)死!”
“夠了!”一聲暴喝,卻是從一旁季風口中發(fā)出。
二人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那少年面上神情復雜,想必心中已是亂成一團。
“我此番本就是回來領(lǐng)罪的。至于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只因有一心愿未了。如今,”季風說著,看了葉雨瀟一眼,忽然欣然一笑。只只是那笑容之中,卻隱約透露著一絲苦澀。繼續(xù)道:“如今我心愿已了,甘愿赴死!”
甘愿赴死……
清風蟲鳴,夜空星斗。季風透著鐵窗抬頭望去,見皓月當空,揮灑人間。雖然身處獄中,但他的心卻比在外面的每分每刻都要安寧。
熟悉的腳步聲和盔甲聲響起,那紅色身影緩步來到了門前。焚云打開了門,坐在了地上。此刻他的臉色仿佛破天荒的溫和,再也沒了那種冷峻和嚴肅。
季風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焚云一眼。卻見焚云正拍了拍地面,意示邀他共坐。
季風坐下,兩人相視一眼,都是淡淡一笑,便抬頭望月。
焚云長嘆口氣,道:“老弟,你心中可有怨我這個做兄長的?”
季風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繼續(xù)看著那一輪皓月。
焚云繼續(xù)道:“那日,你殺了三千炎煌軍,四百...馭龍軍,還有五十三名修真者,我都幫你記著呢。雖說,罪孽深重,但我軍向來賞罰分明,君主亦非昏庸之輩,相信定能功過相抵?!?p> 說著看向了季風,低聲道:“是在不行,為兄也愿,與吾弟共同承擔這份罪責?!?p> 季風身體似顫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來,與焚云深深對視。
外面走廊之上,有腳步聲響起,一快一慢,一緩一急。正是南宮雄燁沉著臉,向前走去。而他身邊,那身穿桃粉色衣裳的少女,如蒼蠅一般,在他身邊不停地晃來晃去。
“哎呀!父親,你走慢點兒嘛!人家都快跟不上了?!?p> 南宮瑤兒好一陣加快腳步,這才伸手拉住了南宮雄燁的衣角,擺來擺去,很是撒嬌,道:“爹??!你都還沒告訴人家,你要怎么處置季風呢?”
南宮雄燁聽見“季風”兩個字,面上怒氣更盛,一下甩開南宮瑤兒,怒道:“這個臭小子,盡給我惹麻煩。如今各方勢力都要求將他正法,為父身為一方諸侯,豈能護短!”
南宮瑤兒聞言,神色更是焦急。突而又是撒嬌且語速飛快地道:“人家跟你征戰(zhàn)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這次阻攔青云山成仙那可是立了大功怎么著也算功過相抵啊……”
南宮瑤兒情急之下,竟是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隨后還欲再說,卻已是喘不上氣來。
南宮雄燁似想起什么,轉(zhuǎn)過身來,面上更是大怒至極,指著南宮瑤兒怒喝道:“閉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為了他,你竟然去求那該死的修真者。就這一點,就夠他死一萬遍了!”
南宮雄燁哼了一聲,袖袍一揮,又加快了步伐。
南宮瑤兒怔在原地,有些氣急地跺了跺腳,哼了聲,便又跟了上去。
大獄門口,兩旁守衛(wèi)見了南宮雄燁紛紛低頭行禮,而南宮雄燁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徑直往里走去。
不多久,腳步聲傳來,獄中二人見之紛紛變色,都是拱手欠身行禮:“末將,參見主公!”
南宮雄燁看了季風一眼,不想焚云也在這了,臉色更是難看。
焚云忽覺當下所處之處有所不妥,又看了眼南宮雄燁的眼神,急忙退了出來。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氣氛也是無比沉重,仿佛所有人的呼吸聲都放大了數(shù)倍。
突然,外面有急促腳步聲和喧鬧聲傳來,于這個安靜的獄中格外響亮。只聽這個聲音仿佛永不停息一般,叨叨不停:“父親你走那么快干嘛嘛又不是去打仗再說了打仗也沒見你走這么快呀……”
南宮雄燁本就心里煩躁,當下面上更是大怒,喝道:“夠了!看你整天風風火火的,哪里有半點公主的樣子!”
南宮瑤兒腳步一窒,卻不是因為南宮雄燁的喝罵,而是在她的眼中,赫然出現(xiàn)了那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喋喋不休的話語,仿佛在一瞬間便止住了。那一直嘟囔著的嘴,也頃刻平復下來。
“末將,參見公主!”焚云季風二人紛紛欠身。
看著那一身獄服,南宮瑤兒掩嘴大驚,眼眶一熱,竟有些不忍。
“風哥哥,快起來!”說著,她也不管南宮雄燁,徑直走去,就要扶起季風。
被她這一鬧,南宮雄燁面上怒氣更盛,喝道:“難道說你們眼里,只有這個公主,”說著語氣加重:“沒有我這個主公!”
焚云季風二人紛紛變色,俱是下跪,拱手道:“末將不敢!”
接下來,無論南宮瑤兒怎么努力,季風始終不肯站起,氣得她身子一擺,重重地跺了跺腳,轉(zhuǎn)身長叫一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