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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鳳洛陽

九、元懌挺身救婢女 瑤光寺內(nèi)遇馮媛

錦鳳洛陽 胭脂落白 4692 2020-01-12 22:47:15

  少年見那三人慢慢走遠,女孩還回頭看自己一眼,覺得這個女孩甚是有趣,可惜卻不是知音。他收回目光對那位長者說:“皇叔,剛才被那個狂妄的小丫頭打擾了,元懌再為皇叔重新彈過?”

  原來,這位長者正是當今的彭城王元勰,而白衣少年就是清河王元懌。元勰輔佐太子即位后,深知鳥盡弓藏,況且自己一生只喜歡習文弄墨,不善官場之事,于是萌生辭官之心,所以今日帶著元懌一是為了游玩散心,二是想去瑤光寺占卜一卦算算能否如愿。可是所占之卦卦象卻寓意困難重重,甚至會有血光之災(zāi),元勰心下煩憂,卻不愿告訴元懌,于是在回城之前感于如此湖光山色,自己卻不知還有機會能欣賞多久,不住唉聲嘆氣。

  元懌見皇叔心情不好,便遣退隨從,拿出隨身攜帶的白鶴古琴為元勰彈奏,想一舒元勰心中煩悶,誰知道一曲未終,倒是冒出個小女孩讓氣氛輕松了不少。

  只見元勰笑笑搖搖手說:“不用了,現(xiàn)在天色漸晚,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不過這個丫頭雖然并不溫柔恬靜,但是確實活潑可愛,沒有一般官宦家的小姐矯情,我看啊,配你到是合適,也好改改你這不茍言笑的個性,哈哈。”

  元懌聽皇叔把自己和那丫頭說到一處,不由紅了臉,分辨說:“我母后地位不高,在宮中謹言甚微,猶自惶恐,怎及那丫頭可以天真爛漫。只是那丫頭非我知音,皇叔還是不亂要點這鴛鴦譜了。”

  元勰見元懌竟然認真,便含笑不語,二人喚來隨從,向王府返回。

  清河王府中,一個身穿絳紫錦緞寬袍宮衣,石竹秀羅紗裙,高挽的盤云髻上插金簪步搖的中年女子,正在吩咐府中仆人準備晚膳。一見元懌闊步邁進前廳,便慈愛地說:“懌兒回來了?!?p>  元懌彎腰行了一禮道:“母親?!?p>  原來這位就是清河王太妃羅氏,她本是孝文帝的妃子,被封為羅夫人,育有兩子,孝文帝駕崩后遺詔命處死馮妙蓮,但其余妃嬪卻是皆放回家,羅夫人便跟了她的大兒子元懌一起居住清河王王府,而小兒子汝南王元悅雖有自己的汝南王府,但是因為年紀尚幼,也跟著元懌居住,等成年后遷出。元悅從小專橫霸道,脾氣暴躁,府中丫鬟用人每每伺候他都心驚膽寒,一不留神便拳打腳踢。

  晚膳已經(jīng)備好了,羅太妃與兩個兒子一起享用,她邊吃邊問元懌:“懌兒今日和彭城王一起去瑤光寺玩得可還好?”

  元懌恭敬回答:“還好,只是皇叔求簽之后一直悶悶不樂,似有萬種愁思,不過后來遇見個丫頭后,心情就好了很多?!?p>  羅太妃聽完含笑說:“這彭城王是風流人物,想這丫頭生的國色天香吧?!?p>  元悅也好奇的停下筷子,說:“哥哥,怎樣,快說。”

  元懌淺笑道:“母親想多了,那丫頭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是武始候府中的小姐,倒是清水芙蓉般嬌俏。只是性格確實不是大家閨秀的品性,幾句玩笑話逗樂了皇叔,皇叔覺得她有趣而已?!?p>  正說著,一個婢女翹容為元悅添湯時,不小心將湯水濺到元悅手上。元悅大怒,雖是個六歲的孩子,卻一把將翹容推到在地,:“你個奴才好大膽子,本王你都敢燙?!?p>  翹容嚇得大哭,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額頭都滲出血來:“王爺饒命,饒命,奴才下次不敢了。”

  元悅飛起一腳正踹在翹容心口上,疼得翹容倒地爬不起來,正要再打,突然被人從后面拉開,回頭一看正是元懌。元懌平時待所有家奴和親人一般,從不責罰,只是奇怪同是一母同胞,怎么弟弟性格卻是如此粗暴,元懌怒斥:“弟弟,夠了,她不是故意而且已經(jīng)求饒,況且你傷勢不重,何必下此狠手?!?p>  元悅被元懌的怒氣震住,用力甩開元懌拉著自己的手,假裝擠出幾滴眼淚,撲到羅太妃懷中放聲大哭,“母親,哥哥欺負我,你看這里,好痛??!”

  羅太妃一向偏愛這個小兒子,所以驕縱了元悅的蠻橫霸道,見元悅哭成這樣,心里心疼,但是也知道元懌做的沒錯,便假意責怪元懌:“他是弟弟,錯了你教他,不要這么兇嘛?!鞭D(zhuǎn)臉看著還在地上疼的爬不起來的翹容,吩咐自己的丫鬟月如將她扶起帶下去找大夫醫(yī)治。

  元悅見母親并未偏袒自己,還找人給翹容醫(yī)治,一把掙脫羅太妃的懷抱,大叫:“我知道母親不疼我,哥哥容不下我,我就是寄人籬下,我回自己王府去?!闭f完就往外跑。

  羅太妃慌忙一把拉住哄著:“悅兒,休要胡說,你就是我的心頭肉啊,你自己一個人住,娘怎么放心。”

  元懌實在看不下去元悅的胡鬧,但是又不忍母親難過擔心,于是只得自己給元悅道歉:“二弟,今日是為兄的不是,你莫要再怪母親,明兒個你要的彈弓就做好了,我?guī)砼c你。”元悅這才破涕為笑。

  月如扶著翹容往下人房走去,翹容委委屈屈不住啼哭,被踢的心口疼的快喘不過氣來,蹣跚著隨月如走著。

  月如嘆口氣說:“你這丫頭也是,那個小祖宗是能輕易碰的嗎?算你今天背運,你自己想想有幾個是和清河王爺一樣的好脾氣,能當我們是個人?幸虧不過一個六歲的孩子,要是大人,這一腳你如何受得,只算一個教訓,下次當心便是?!?p>  翹容猶自哭泣,聽著月如話在理,心下暗暗牢記。

  而瑤光寺內(nèi),凈光師太稟告內(nèi)司后給仙真造冊,定法號靜語,一切安排妥當后便差了個小尼姑了悟來竹屋接胡仙真。

  徐紇和鄭儼一直將仙真送至瑤光寺山門處,因他們是男子不方便入內(nèi),只能在這里停下。鄭儼摸摸仙真的頭,憐愛地說道:“真妹妹,以后在寺內(nèi)可要收收性子,凡事多聽聽師太的教誨,我會常來看你的。”

  仙真心知,帶發(fā)修行可不只是一兩年的光景,弄不好三年五載都是有的,想起家中父母和小時候玩樂的輕松自在,頗為委屈,鼻子一酸,眼淚竟掉了下來:“老師,儼哥哥,為何父親要把我送到這冷冰冰的寺里去,為何不讓我留在娘親身邊呢?……我不想去,我不想去。”

  鄭儼本來就不舍得仙真入寺院,但是侯爺安排的事情,他不敢問為什么,只能陪伴她開懷地玩了兩天,心中酸苦不適,惆悵不已,更加留念從前朝夕相伴的時光,此刻看見仙真哭得憔悴柔弱,知道她也不愿意,心似刀刺了一下,真想一把將真兒攬在懷中,好好安慰。卻又不得不顧及身邊徐紇的視線,只好強忍心疼,輕輕用手撫下仙真前額的亂發(fā),溫情的說:“真妹妹,沒事的,待我們回府后會稟明侯爺,讓他盡快安排你回府,這些日子暫且忍耐,我...我們會時常來看你的?!?p>  徐紇看著這兩人的情形,輕嘆一聲,默默退后幾步,讓他們告別,他明白鄭儼的心意,只是仙真的未來卻不可能寄予鄭儼身上,他或許甚至無緣與仙真牽手人生,他為鄭儼嘆息,也明白愛一個人的感覺。當年師父安排他出山輔助仙真,毓靈師妹也是哭著一路追著他下山,今天鄭儼和仙真讓他越發(fā)清楚的記得,小師妹那梨花帶雨的柔情,一別四年了,不知道小師妹現(xiàn)在一切可好。徐紇抬起頭看著天空,想著毓靈是否和自己一樣現(xiàn)在也看著一樣的天空,他多想回去見見她。

  鄭儼的安慰似乎讓仙真平靜了下心情,她用近似哀求的眼神看著鄭儼,“儼哥哥,你一定要告訴爹爹哦,讓他和娘來看看真兒,帶真兒回去。”

  “放心,真妹妹,我一定,一定的!”

  了悟因擔心凈光師太等的著急,而且仙真的出家儀式時辰耽誤不得,便催促道:“時候不早了,師傅吩咐施主盡快入寺,完成儀典?!?p>  仙真這才依依不舍和徐紇鄭儼道別,一步一回頭的跟著了悟向寺門走去。

  瑤光寺是洛陽最大的皇家寺院,黃色的琉璃頂在太陽的映射下威嚴富麗,肅穆巍峨,斗拱飛檐,蓮花青瓦,庭院中古樹參天,幽深雅靜,肅穆森然,香煙繚繞,伴著木魚聲聲,恍若進入西方極樂,仙真隨小師傅緩步走上高高的臺階,越過山門,走過東西兩側(cè)的鐘樓和伽藍殿,一階階,一步步,向著她的人生最重要的階段走去。

  終于,她被引領(lǐng)來到大雄寶殿前的戒臺殿,此時凈光師太已經(jīng)帶領(lǐng)一眾比丘尼在殿內(nèi)等候。見仙真進入,讓其跪下,問道:“你可準備好了?”

  仙真點點頭,頓時寺院鐘聲鳴起,凈光師太帶著她與僧眾自東向北繞佛像一周,然后依次就坐,并讓仙真對佛像行三拜大禮,再一一向主持和各僧眾行禮,禮畢后,合掌跪于蒲墊上,先將乞戒文誦讀一遍:“大德一心念我胡仙真,今請大德為比丘尼,愿大德為我做比丘尼。我依大德故,得受具足慈悲故。”

  凈光師太見她頌完,合掌道:“阿彌陀佛,自入空門,四大皆空,從此青燈古卷相伴,汝可持否?”

  仙真點頭答:“可持?!?p>  凈光師太又說:“自皈依佛法僧三寶,當守五戒十善,汝可持否?”

  仙真又答:“可持。”

  受誡完畢,凈光師太賜仙真帶發(fā)修行,法號靜語。隨后遣散僧眾,單獨將仙真召至自己的寢室內(nèi)。

  屋內(nèi)布置的清雅肅靜,墻上一副由孝文帝書寫的佛字掛于正中,字畫下一青木案幾供奉著香爐蠟燭和新鮮瓜果。室內(nèi)左邊兩個花梨木的書架,滿滿的放置著佛經(jīng),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裝飾。

  凈光師太拉著仙真在榻上坐下,一改今日在殿上的威嚴,細聲對仙真說道:“真兒,以后記住,有人在的時候一定要叫我住持,沒有人的時候可以叫我姑姑。這里不比家里,凡事不要依著自己的性子來,要先思后行。這寺內(nèi)有五座殿,分別是山門殿、彌勒佛殿、大雄寶殿、觀音殿和藏經(jīng)閣,屋舍500余間,住的不光是平民,還有很多都是曾經(jīng)獲罪的官府女眷,還有不少前朝被貶的妃嬪。所以你千萬記住,不要妄語,明哲保身。姑姑將你安排在西偏殿后面的靜梧院,那里住的人不多,清凈,但是切記沒事就在自己的房間學習功課,不要隨便亂跑?!?p>  凈光師太每說一句,仙真就點點頭,至于真的聽進去多少,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好容易應(yīng)付完凈光師太,仙真便又跟著守候在外的了悟前往自己的靜梧院。

  了悟一邊走,一邊按照凈光師太的交代,囑咐仙真說:“寺院每日早課是卯時一刻到大殿集合,誦經(jīng)靜坐,午時用午膳然后休息片刻,未時到酉時是晚課時間,晚課結(jié)束后,用完晚膳各自回房,你剛來以后記住晨鐘暮鼓,就不會耽誤做功課的時間了?!?p>  仙真一聽,這不是一天都誦經(jīng)禮佛嘛,真的沒時間玩了,看著身邊和自己年紀相仿卻透著老成的了悟,心底暗暗擔心,可別沒過多久自己就和她一樣,死板無趣,真是想想都怕。

  了悟?qū)⑾烧鎺У届o梧院的西廂住下,自己轉(zhuǎn)身就走,仙真拉住她說:“你不住這里?”

  了悟面無表情的回答:“我這種身份哪配住此,這里住的都是以前的顯貴之人?!?p>  仙真好奇問道:“你的身份?什么身份?我看我們一般大,怎么我的法號不是了字輩的?”

  了悟解釋說:“法號也是按照尊卑排的,主持和其他大師傅都是按照凈字排序,然后是靜字,就是你的法號,再次是虛字,了字最末,以后你就明白了?!?p>  仙真似懂非懂,不過見了悟不茍言笑的神情也無趣,于是便讓了悟回去,自己進屋躺在床上休息。累了大半日,連午膳也不想吃,只是昏昏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醒時起身看窗外夜色已深,不知道是什么時辰,只想趕緊出去看能不能趕上晚膳。于是慌慌忙忙,穿好衣服,看門便往外沖,卻不料撞到一人。那人“呀”的一聲叫出口。

  仙真站穩(wěn)后趕緊賠禮,瞄眼打量被自己撞的那人,卻見她三十左右年紀,雖然一身青衣佛袍,卻難掩飾那傾城的容貌,只是那眼角淺淺的皺紋訴說了些許的哀怨。

  只聽那人幽幽開口,如鶯啼婉轉(zhuǎn):“我沒事,你急著要去哪里?卻是如此慌張?”說完打量了下她,“你是新來的?”

  仙真忙道:“我是新來的靜語,今日剛剛皈依,因睡過了時辰,想出來看看還能不能趕上吃飯的時間。請問您是?”

  “法號!快五年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原來叫什么,他們叫我靜思,讓我靜思己過,哈哈,靜思己過!我的過錯就是沒認清我的好姐姐。”說完這個叫靜思的女子冷冷的笑著。笑得仙真汗毛都豎起來了,不知道怎么再跟她說話,睜著雙眸呆呆的站著看她笑。

  靜思注意到仙真臉上的茫然,知道自己讓這個小姑娘不知所措了,于是恢復心性,正色道:“現(xiàn)在已過了晚膳時間,怕你去也沒吃的了,不過他們每次都會送飯食給我,今天我身體不舒服,連你的皈依儀式也沒去,我沒有什么胃口,等會我讓人給你送來吧?!?p>  仙真聽了放下心來:心想,這個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心腸還是很好的,多虧遇見了她,不然自己就要餓一晚上了呢。忽又想起了什么,連忙說:“不勞您費心送來了,還是我自己去取吧?!?p>  靜思緩緩搖搖頭說:“我不喜人打擾,你先回房等著便是?!闭f完轉(zhuǎn)身走進東廂正屋。

  仙真望著她離去,只好回到房里,百無聊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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