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都沒怎么跑起來,就到了大將軍府。
楊祎先跳下車,再搭了把手扶了下張靈夕。崔府門口守著的家將馬上迎了過來,他們對楊祎再熟悉不過了。也不用通傳,領(lǐng)著他往偏廳走,說公子在那兒。
這是張靈夕第一次來崔府,所以挺新鮮的東看西看。大將軍配江湖女土匪頭,整個府上透著一股剛毅,到處立著兵器架子,院墻上題畫的詩文,也是遼闊的句子。殊不知,那女匪首溫柔美麗得滴水,大將軍更是和藹可親,金陵城的世家公子幾乎都和崔勤學過幾招。
兩人進入后院時,正看到一位掌柜模樣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去,楊祎主動叫了一聲,“楠叔,好久不見。”
男子恍然看過來,趕緊拱手打了招呼,“楊公子?!?p> 楊祎關(guān)心地問道,“事情很嚴重?看你急的……”
男子一臉焦頭爛額,“唉,這回真的棘手,我們的船在長江上遭了大劫了,從未遇到的,像是什么上古神獸出現(xiàn)了,不知道什么人能降得住??傊褪菢O其麻煩……”
楊祎拍拍他,“這樣啊,那您先去忙,我進去問崔甯吧?!?p> 男子邊走邊說,“好。在下先告退了。將軍和夫人還有公子都在里面?!?p> 說話的功夫,家將已經(jīng)入廳內(nèi)請示過了,崔甯已經(jīng)快步走了出來。
兩人跟著走進偏廳,見崔將軍和甯夫人都站起身迎了過來,楊祎也是一愣,但隨即禮數(shù)十足的躬身打了招呼,張靈夕也乖巧的跟著做了。
甯夫人疲累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叫了一聲:“靈夕?!闭肴缤R话阌H昵的拉上張靈夕的手,可走過來突然停住了,只是溫柔的笑著招呼她過去坐。
一絲傷感劃過張靈夕的心頭,甯夫人顯然也是受到流言蜚語的影響了,至少,她不會再將她當一個普通后輩“疼愛”,更別說那親熱的準兒媳待遇。
張靈夕抿了抿嘴,主動攀上了甯夫人的手臂,甜甜一笑道:“好久沒見夫人,靈夕好想你啊?!?p> 甯夫人頓了一下,抬起臉看過來,“我也很想你呢。你來金陵這么久了,今日方才得見?!?p> 張靈夕馬上說,“都是靈夕做的不好,一回來就忙著幫金公子處理他家的那事兒了。后來……唉,以后,靈夕一定常來看夫人,希望夫人不要嫌我煩呢……”
甯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以前小姑娘對她的熱情都是客氣的退在一邊,如今主動示好,甯夫人當然知道緣由,也不想扭捏。垂眸想了一下,直接問道:“靈夕之前在岷江遇到的黑衣人,是用銅鈴控尸?你覺得她能不能操控神獸之類的?!?p> 張靈夕仔細想著桓真在白云澗的手法,岷江黑衣人的方式跟他很像,理論上應(yīng)該是桓家的御尸之法,需要凝魂釘和靈符才能操控,都是煉游尸的。按道理應(yīng)該是不能操控靈物,更別說什么上古神獸了。
她斟酌了一下,說道:“我和岷江的黑衣人交手過,我覺得她的內(nèi)力不足以操控上古神獸。而且,她用五角銅鈴,這是桓家的手法,桓家是太陰煉形操控游尸的,至少我母親……”她咽了一下口水,“至少我養(yǎng)母桓君,她是不會控靈獸的。會不會是苗疆的人?苗疆的靈蠱是可以控飛禽走獸的?!?p> 張靈夕說完瞟了一眼崔甯。對方輕輕的搖了搖頭。如她所料,他肯定不會告訴任何人她的真實身份的。
見甯夫人也在努力思索,張靈夕接著說,“岷江的黑衣人畢竟逃掉了,我覺得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卷土重來的可能性很大,我之前就覺得岷江案子只是一個試驗。如果還是同一波人,那他們還有很強力的幫手。苗疆靈蠱是可以控靈物,但對控靈之人的靈力要求太高。嗯……我想,只有達到……之前的護國郡主莫雪那種水平,才能控靈獸?!?p> 她看了一眼崔甯,又說道,“夫人可以將錦運堂遇到的具體事情給我說說嗎?我對苗疆靈蠱也略知一二,看看能不能幫到您。”
“你了解苗疆靈蠱?”甯夫人眼睛都亮了,“我也懷疑是不是靈蠱,但是那個太神秘了,莫雪和她女兒又已經(jīng)……現(xiàn)在苗疆已經(jīng)沒有圣女了?!闭f到這,她眸中閃過一絲憐惜,接著看向張靈夕,有些像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在成都第一次見你時,其實就覺得你和莫雪很像。樣子像,感覺更像。但我知道不可能?!?p> 張靈夕咬了咬嘴唇,輕輕說道,“我的養(yǎng)母桓君,和莫雪是好友。所以,我從她那了解了一些苗疆靈蠱?!?p> “哦。對對對。莫雪很多年前曾經(jīng)救過桓君,兩人一見如故,視對方為畢生知己。”甯夫人和莫雪也有深厚交情,知道并不為過。只是張靈夕之前并不知道,她躲在袖子里的拇指,重重地掐著食指,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一個月前,我們在長江上的船就受到了不明攻擊。這不是普通的水匪搶劫,也不是你們在岷江上遇到的那種游尸攻擊,而是水面起了巨大的漩渦,會把船只完全吞沒那樣。起初,我們以為是水龍卷之類的正常水患,但現(xiàn)在是寒冬,水位很淺,照道理是不會可能出現(xiàn)大漩渦的。但時近春節(jié),需要運送的貨物非常多,行船停了幾日就積壓了大量貨物,只能繼續(xù)跑船。雖然交代了千萬注意,行船也是貼著河岸走。但那水龍卷的位置還會變的,說是追著船走都不為過。不僅我們錦運堂的船被吞了好多艘,很多官船也不見了。今日王宗主還派人過來詢問了情況,郢州地界有很多王家的圈地,他們運貨來金陵的船也被吞了好幾艘了?!?p> 甯夫人頓了頓,看了身旁一直一言不發(fā)的崔將軍一眼,繼續(xù)道:“王宗主直接找到甯兒他爹,他才知道情況這么嚴重了。過來和我商量對策??晌椰F(xiàn)在哪有什么對策,對方什么來路都搞不清,被吞掉的船就從人間蒸發(fā)了,連船帶人都找不到。之前金陵封城國喪,長江又幾乎被那水龍卷阻斷了航道,前日下午,新的消息才輾轉(zhuǎn)跑馬送了過來。說是有岸上的人看到,水龍卷上面站著白色的神獸。起初錦運堂的人也不敢信,但很多江邊住的人都說了同樣的話?!?p> “白色神獸。水龍卷。傳說中的上古神獸夫諸嗎?不可能吧。這會是枯水季節(jié),即使有那樣的神獸,也不應(yīng)該這會出來啊?!睆堨`夕一臉困惑地說道:“那神獸是自己出現(xiàn),還是有別的東西御控?有沒有聽到簫聲鈴聲之類的?”
“看到的人都是站在很遠的岸上,水上的無人生還。”甯夫人的聲音幾乎在發(fā)抖,“我們錦運堂幾十年基業(yè),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p> 張靈夕捏了捏甯夫人的手臂,說道:“眼見方為實,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