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漢斯扶著額頭，從床上坐起，腦袋疼的好像要炸裂一般。
忽然，被子里有什么東西蠕動了一下，漢斯掀開被子，先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赤條條的身體，繼而看見了蜷縮在被子里的艾普莉。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漢斯努力的回憶著，昨天在酒館里，自己第一次享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然后呢？然后自己就喝多了，幾乎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只隱約記得自己是被艾普莉扶回來的。
難道？漢斯用他那不算太機敏的腦子推算了兩秒?！昂冒桑磥硎堑??！睗h斯想。
悄悄翻下床，穿上衣服，拎上皮甲和劍，又從自己的錢袋里拿出一個銀幣輕輕放在桌子上，他小心地推開門。
“我還以為你準(zhǔn)備在這里住上個一輩子呢。”剛出門，漢斯就聽見了坐在樹下乘涼的馬里塔托的嘲弄聲。
原來已經(jīng)晌午了，漢斯看了眼掛在天空上仍有些灼人的太陽，開始往自己身上套皮甲。
馬里塔托見了，騎上自己的馬，“走了，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趕?！?p> 漢斯趕忙騎上自己的馱馬，抽打著韁繩追上馬里塔托。
“昨天晚上感覺如何？”馬里塔托將臉轉(zhuǎn)向漢斯，笑著問道。
不去多想他這饒有深意的問題，漢斯只是搖搖頭，“喝醉了，什么都不記得了?！?p> “那可真是可惜了，那個艾普莉看上去倒是挺有風(fēng)韻的?！瘪R里塔托扶著下吧。
漢斯不想過多的討論此事，當(dāng)然，臉皮薄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便反問他，“話說你昨天睡哪了？”
“澡堂?！薄霸杼?？澡堂也可以過夜嗎？”“當(dāng)然，你以為澡堂只能洗澡嗎？”“不然呢？”“當(dāng)然不，澡堂除了洗澡，還可以雇人洗衣服和剃胡子；也可以雇一個姑娘，這樣所有的服務(wù)就都有了，還可以享受‘特殊服務(wù)’哦。”
看著馬里塔托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漢斯一時無語，他第一次覺得馬里塔托可能不如他想象的靠譜，至少不像他看起來那么靠譜。
兩人就這樣走著，直到出了萊希納的范圍，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了。馬里塔托放慢了速度，退至與漢斯平行，說道：“有什么想問的？”
“沒有?！?p> “真沒有？”
漢斯看了他一眼：“隨從不該問主人的事。”
馬里塔托倒是樂呵了：“這時候倒是想起我是主人了，你問吧，我不會怪你的?！?p> “那還是有的?！薄笆鞘裁矗俊?p> 漢斯猶豫著，說道：“那天你劍上的光，是什么？”其實他早就想問了，只是當(dāng)時那個艾普莉在，之后又到了村子里，人多耳雜，不好問出口。
“哦，那個啊，是銳化術(shù)，可以讓自己武器變得鋒利。”馬里塔托答道。
“果然是魔法，你是超凡者？”漢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還知道超凡者。”馬里塔托還是笑。
“聽說過，我曾經(jīng)的領(lǐng)主據(jù)說就有一個超凡者下屬，但是沒見他用過，你是我見得第一個用魔法的人?！睗h斯思索著怎樣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么無禮。
“沒錯，我曾經(jīng)是個超凡者，一名中階劍士。”
魔法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存在于世界的各個角落，而有些人天生就有著極強的魔法親和力，經(jīng)過培養(yǎng)，就可以掌握運用魔法的力量，成為一名法師，而那些魔法親和力不強的人，則選擇成為戰(zhàn)士。當(dāng)然劍士或是騎士的稱呼不過是戰(zhàn)士的細(xì)分，本質(zhì)上仍屬于戰(zhàn)士一類。不管是法師還是戰(zhàn)士，其本質(zhì)都是對魔法的使用，而他們根據(jù)實力，可以分為低階、中階、高階和傳奇四大等級，但事實上，一個平常的魔力親和者只能達(dá)到中階水平，只有天賦極佳的人才能邁入高階，至于傳奇，只有天賦異稟并且運氣極佳才有可能達(dá)到。以至于整個大陸的人類國度，十?dāng)?shù)億人中，中階的法師和戰(zhàn)士相加，才不過數(shù)萬，高階不過千余，傳奇更是只有數(shù)十人。
而馬里塔托作為一個中階劍士，其地位可想而知。
不過……“曾經(jīng)是個中階戰(zhàn)士？現(xiàn)在不是了嗎？”漢斯幾乎把疑惑寫在了臉上。
“現(xiàn)在…算是吧?！爆F(xiàn)在倒是馬里塔托有些猶豫了。
“這是怎么個說法？”漢斯問。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高坡嶺那一戰(zhàn)嗎?”
“當(dāng)然，怎么了。“
“那一戰(zhàn)敵軍人數(shù)眾多，我們打的相當(dāng)艱難。廝殺從早上到下午，幾乎沒有停過。為了頂住防線，我拼命的使用魔法，結(jié)果對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盡管感知魔力的能力沒有變化，但卻很難積攢魔力，所以現(xiàn)在使用哪怕是一個很低等的魔法都會對身體造成不小的負(fù)擔(dān)。反正法師協(xié)會的法師們是這么說的。”這些令人悲傷的話從馬里塔托嘴里說出來，語氣顯得相當(dāng)輕松。
但漢斯卻在馬里塔托眼里看到了一絲懷念，那種懷念，他也曾在父親的眼中見到過，幾乎一模一樣。馬里塔托不是無所謂，而是無奈。
“那你為什么還是用魔法了？這會給你造成相當(dāng)大的負(fù)擔(dān)。”
“那個人劍術(shù)了得，不用魔法，我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你當(dāng)時被壓制了，久守必失，我需要盡快結(jié)束戰(zhàn)斗?！?p> “哈，”漢斯尷尬的笑了笑，沒成想是自己拉了胯，轉(zhuǎn)而又感到疑惑，“那個人這么強，為什么要來當(dāng)強盜呢？”
馬里塔托聽了，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還記得你搜到的那個紋章嗎？”
“這個嗎？”漢斯拿出了那個銅片。
“沒錯，那是希萊姆家族的紋章，而那個強盜，他的招式也和希萊姆家族的人有幾分相似?！?p> “難道……”漢斯正想推導(dǎo)下去，不想馬里塔托一下打斷了他：“就此打住，不要多想了，這不是你，甚至我該操心的，我們管不了?！?p> “那，你為什么要流浪呢？”
“中階劍士沒了魔法，可能比之低階劍士也有所不及，我已經(jīng)德不配位了，而且…與我情同手足的兄弟一仗便去了十之八九，再呆在軍營中也沒多大意思，就走嘍?！?p> “那你去哪流浪呢？”
“我不是去流浪，是去投奔?！?p> “投奔誰？”
“查爾斯殿下，在他手下做一個劍術(shù)教練應(yīng)該不成問題。我也到了養(yǎng)老的年紀(jì)了?！?p> “雖說你教的不錯，但你才剛剛步入中年，而且，你真的舍得嗎？”
這下，馬里塔托沒有回答。
漢斯也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不再言語。
一時間氣氛就沉寂下來，就只剩馬蹄聲在兩人耳中響起。
過了許久，馬里塔托問漢斯：“你有想過你想要干什么嗎？”
“我啊？我想要成為一名正義的騎士！”漢斯想了想，突然在馬上挺直了身子，表現(xiàn)出一股正義凜然的樣子。
“為什么想成為一名騎士呢？”
“說出來你別笑話我啊?！?p> “不會不會，我是個正緊人，無論多好笑，我都不會笑的?！?p> 漢斯將信將疑地看著馬里塔托，總覺得這個人不可靠，但還是開始敘說自己的故事。
“你知道，男孩們都喜歡聽騎士的故事，行俠仗義啦，懲奸除惡啦，救濟(jì)百姓啦什么的；還有擊敗惡龍，就下公主，然后與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噗嗤?！瘪R里塔托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干嘛？！”漢斯半惱。
“沒，沒什么，你繼續(xù)?！瘪R里塔托努力裝出嚴(yán)肅的表情。
“其實就是騎士品德高尚，受萬人敬仰，而且非常帥，所以我一直想成為一名光榮的騎…”
“噗、哼哼哼，啊哈哈哈~最后一句才是重點吧?！?p> “你、你不是說不笑嗎？”漢斯有些頭大。
“但是、但是我忍不住了，哈哈哈”
“這真是，”漢斯想了想自己那不著編輯的幻想，忽然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己怎么就這么幼稚呢？當(dāng)了劍士的隨從，卻想著成為一名騎士。
馬里塔托見漢斯笑了，便笑的更放肆了，而漢斯見馬里塔托笑的前仰后合，自己也笑的越發(fā)大聲。
“你笑的像個愚蠢的土撥鼠?！?p> “你笑的像床從來不洗的，都是褶子的被子?！?p> “你、你像個歪嘴的毛驢?！?p> “別說，你像個……”
兩個人，并排著，搖搖擺擺地笑著，互相嘲笑著對方笑起來的丑樣兒。那笑聲，像水中漣漪般傳開了，游蕩著，傳過了田野，竄入了樹林，回蕩在山谷，消散在天空與大地之中。
傍晚，漢斯和馬里塔托在林中的一個空曠處支起了帳篷，點燃了火堆。
火堆前，漢斯抱著手中的黑面包，啃下一口，奮力的咀嚼著，羨慕的看著對面正在全給麥面包涂著黃油、又將一片咸豬肉蓋在面包上的馬里塔托，狠狠地灌了一口水。
馬里塔托瞥了漢斯一眼，“誰叫你把錢都留給那個寡婦了，本來你拿著搜來的錢，還能吃頓好的?！闭f著，他又想到了什么，不懷好意的笑著，“跟我學(xué)劍技，當(dāng)個劍士，我就把黃油和咸肉分你，怎么樣？”
漢斯想了想：“不如，我只學(xué)劍技，你也只分我咸肉怎么樣？”
“切，你想得美，不學(xué)就不學(xu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