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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她只想好好搞事業(yè)

第五章 不了 本侯覺得姑娘不太干凈

  蘇清被他一路抱上樓,頭始終沒敢抬起來。她長這么大,第一次不是在床笫時跟旁人這樣親密,就算是小時候,白元元也很少抱她,進了臨春樓,何媽媽更不會主動抱她。

  蘇清有點不適應(yīng),但是她感覺不壞,還有一點小小的雀躍。

  陸渭然把房門用腳輕輕踢開,直接把她放到床上。

  他把手撐在蘇清旁邊的床架上,用另一只手挑起她臉,眼睛肆意地掃在她臉上,神色不明。

  蘇清摸不準他什么意思,初時還跟他對視,一會過后,慢慢把眼睛看向別處。

  這時陸渭然把手放開了,氣勢十足,居高臨下地看她:“怎么不接著跟本侯對視了?”

  蘇清微微抬頭,迎著他銳利的氣勢,柔聲道:“奴是下賤胚子,本就沒有直視朝廷命官的權(quán)利。”

  “你倒是避重就輕?!标懳既秽托σ宦?。

  陸渭然也沒再揪著她不放,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了。

  蘇清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她站起身到陸渭然旁邊微微一福,請示他:“奴為侯爺撫琴可好?”

  陸渭然眼睛懶懶地看過來,喝酒的動作不停:“好啊,蘇姑娘請?!?p>  蘇清微微一笑,便走到琴架前落座,手輕輕撫動琴弦,垂下眼睛看著木琴,柔聲唱道: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p>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蘇清的嗓音婉轉(zhuǎn)動人,初時聲音不大,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呢喃,后來聲音漸漸高昂,卻不刺耳,倒是能擊中人心。

  陸渭然一開始聽得漫不經(jīng)心,后面慢慢也放下酒杯,豎耳聆聽。

  這首詞曲本意是講青樓女子俯仰隨人,不能自主,命運總是操在有權(quán)者手中,陸渭然卻想到了自己。

  陸家男兒生于戰(zhàn)場,死于戰(zhàn)場。一朝封侯雖風光無限,但是也絕了他上陣殺敵的心。他忠君愛民,豁出性命去保護腳下這片土地,沒有一絲非分之想,皇帝卻不依不饒。

  他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蘇清一曲唱罷,不見回應(yīng),抬起眼,就見他坐在前方兀自發(fā)呆,眼神是說不出的落寞。

  她一愣,思緒千回百轉(zhuǎn),沒開口,就靜靜地陪他坐著。

  沒過一會,陸渭然就已經(jīng)回過神來,他收起外露的情緒。一手撐著臉,一手拿著酒杯,頗有些玩世不恭:“蘇姑娘不愧是花中翹楚,生得貌美,嗓音和琴聲也屬上乘?!?p>  蘇清只是淡淡一笑:“侯爺謬贊了,奴家這琴曲登不得臺面的?!?p>  “蘇姑娘謙虛了”,陸渭然挑起一邊的嘴角,“蘇姑娘唱得好聽,在下很是喜歡,不若多唱幾首?!?p>  “喏,多謝侯爺厚愛。”

  于是蘇清又接連唱了幾首,到嗓子有些難受,才停下來。她輕輕咳出聲,那邊陸渭然才注意到她的不適。

  他屈尊降貴地倒了杯酒遞過來:“蘇姑娘請?!?p>  蘇清微微起身:“謝侯爺?!?p>  陸渭然看她喝完杯中的酒放到一邊,也不走,就杵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

  蘇清心里嘀咕,面上不顯,微微一笑:“侯爺可是累了,奴這就伺候您休息?”

  陸渭然雙手撐住琴架,身子往蘇清這邊傾斜,臉慢慢貼過來,不避不讓。

  以色侍人是她的本分,也是她的資本,她緩緩閉上眼睛。

  可她等了一會,陸渭然的吻沒有如她所想般落下來,她有點疑惑,睜開了眼睛。

  陸渭然已經(jīng)不在面前了,他坐回桌前接著飲酒,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zhuǎn)著杯子,不急不慢地開口:“休息就不用了,本侯意不在此,況且在下覺得蘇姑娘不干凈,還有點臟?!?p>  他的聲音不冷不淡,甚至帶著一絲情人間呢喃的柔情,只是話卻不客氣。

  蘇清聽了,只覺得腦子被人重重敲擊了一下,“哄”一聲。她覺得有點難堪,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

  但是她畢竟有自己的驕傲,到底硬生生撐住了。那是她流連男人堆,玩弄旁人感情卻獨善其身,生出的自傲資本。

  蘇清在心里冷笑,說出的話卻識大體極了:“既如此,奴還是接著為侯爺撫琴唱曲吧?!?p>  陸渭然見她面色如常,沒有惱羞成怒,頗覺有趣,點頭應(yīng)了。他無意羞辱她,見慣了生死,旁的在他眼里都是輕的。

  他心里在想:這小妮子倒是能忍。

  可見,忠勇侯并沒有表面上那么正直,私底下是腌兒壞的,這一點,他老爹老娘深有體會。

  別人都道這小子忠義正直,陸老將軍只能面上附和,心里笑呵呵。

  這小子正直?他要是正直,天底下就沒有正直的人了。老夫也不會找不到合適的棍子強身健體了。

  要問為什么?無他,全招呼到忠勇侯身上了。

  可蘇清不知道面前的陸大侯爺是個披皮的狐貍,她只是把他的話狠狠記在心里,恨恨地想:姓陸的,你給本姑娘等著,別讓我逮到!

  蘇大花魁不僅才華和詩情驚艷上京城,她的小心眼也是上京城一絕,只是平日里,男人寵、女人忍,才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現(xiàn)下,被陸渭然的話徹底激起來了。

  陸渭然一無所知,他現(xiàn)在只是覺得很快活,有美酒有佳人,還能聽曲兒。陸侯爺是視覺、聽覺、味覺都很享受,是旁人要羨慕的風流快活。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后,聽覺的享受停止了。他打眼一瞧,原來蘇清趴在古琴上睡著了。

  陸渭然搖了搖頭,覺得好笑,這聽曲的恩客還沒乏,唱戲的先睡了。

  他沒吵醒她,就靜靜地看著她,微微出神。

  蘇清生得好看,他剛在樓下第一眼看到她就發(fā)覺了。陸侯爺小的時候常隨父親入宮,偶爾撞見的一兩個以色得寵的妃嬪,也沒有初見蘇清的驚艷感。

  她還有才氣,關(guān)鍵還懂得看人臉色下菜,真的不愧是冠絕上京城的花魁,只可惜身在這煙花之所。待容顏老去,誰還會記得她?不過是下一個何媽媽罷了。

  陸渭然思及此,只覺得好笑,他與面前這個人不過萍水相逢,關(guān)他何事?

  他現(xiàn)在的下場,又好到哪里去?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陸渭然把杯子中的酒喝盡,沉吟片刻,從床上拿了條毯子,輕輕地披在蘇清身上。湊近跟前,看到她睡著了,眉頭卻蹙起,不禁壞笑。

  他先是伸手戳了戳她睡得鼓鼓的臉,覺得軟軟的,手感不錯,后面才拿手輕輕撫順她眉間的愁結(jié)。

  做完這些事,他放下銀子準備離開。

  但是手剛按在木門上,又停下了,他回過身,朝睡著的蘇清走去。

  陸渭然把披在她身上的毛毯拿開,輕手輕腳地把人抱起來,他往床上走了幾步,蘇清似有所覺,嘴里嚶嚀了什么。

  他腳步一頓,微微垂下頭,側(cè)耳欲聽。蘇清卻不說了,只是把頭埋他懷里,更緊了一些。

  陸渭然便不再停頓,走了沒幾步,就到了。他把人緩緩放在床上,拿過枕靠將她的頭輕輕放上去,然后把她把腳上的鞋襪脫了,最后撐開被子,蓋在她身上。

  蘇清在這個過程一直安安靜靜地任他擺弄,不吵不鬧。他挺滿意的,這倒是比軍中的漢子們好伺候。

  他用手把她臉上的碎發(fā)佛開,站在床前,直直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后微微彎下腰,在她秀挺的鼻子上印下一吻。

  陸侯爺從小到大,跟旁人的審美點就不太一樣,旁人喜歡多情的眼睛、豐滿的唇瓣、纖細的腰肢,他獨愛挺秀的鼻子。

  是以,他剛見到蘇清那會兒,就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真真的好看,才總是喜歡逗她,可惜蘇清不怎么上鉤。

  陸渭然親完又看了她一會,再放下一錠銀子,轉(zhuǎn)身推門離開了。

  等他出去,木門發(fā)出輕輕地“吱呀”聲后,床上的蘇清才慢慢地睜開眼睛。

  她先是怔怔地看著天花板,接著伸手摸了摸鼻子,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她把被子拉過頭,側(cè)過身,蜷縮著睡了。

  第二天,忠勇侯流連青樓的事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達官貴人的風流逸聞,總是平民百姓樂意傳播的話題。

  原本眾人傳的是:忠勇侯智服花魁,抱得佳人歸。

  后來傳著傳著就變成:忠勇侯為抱得美人歸,同一甘紈绔子弟大打出手。

  可見,老百姓對第一個版本的風流韻事興趣不大,英雄斗惡霸救美人才是眾人津津樂道的傳播素材。

  可憐流言當事人中的紈绔子弟,對于自己被打了一事毫不知情。一早從溫柔鄉(xiāng)里醒來,才被自家小廝攙扶著回家,就看到大門口拿著棍棒嚴陣以待的爹娘,紛紛抱頭鼠竄。

  “爹娘,你們這是干什么,孩兒不就是喝了花酒嗎?何至于此?。r且孩兒也不是第一次了,何故下次重手?!救命啊?。 ?p>  倒是兩位中心人物不受影響,蘇清對這種流言蜚語早習慣了。

  若說有十次流言,那么以青樓女子為主題的,就有八次。蘇姑娘表示:奴家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會怕這?

  忠勇侯的沒影響不是指家里無事發(fā)生,相反,他老爹一聽見風聲就揣著棍子上門了,一頓好打,左鄰右舍的貴人們能聽到忠勇侯“嗷嗷”地痛叫聲。

  但是陸渭然身上的皮厚,臉皮也厚,挨了一頓打,好聲好氣把他老爹請走,一杯茶下肚,不痛了,又是正義凜然的忠勇侯。

  有好事者來問,通通否認。

  他擺手,并且堅決搖頭:“假的,本侯怎么可能大打出手,流言可畏,諸位當不得真啊。”

  將這些人糊弄過去之后,他松了口氣,卻不知消息已經(jīng)傳到宮里去了。

  接下來的事,他想糊弄也不成了。

木木的慕慕

蘇清的曲出自嚴蕊《卜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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