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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她只想好好搞事業(yè)

第六章 憑她一個(gè)下賤的妓子,也配?

  屋里燃著炭火,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不時(shí)還有一些火苗子跳將出炭盆外。柳元月把信逐字逐句的讀完,“刺啦”一聲撕成兩半,抬手扔進(jìn)炭盆里。

  很快,信紙被燒成了灰燼。

  暖意撲到柳元月臉上,也模糊了她勾起的嘴角:“本宮原以為他是不同的,沒料想,他跟這天下的男人一般無二?!?p>  丫鬟小翠聽出她話里的冷意,連忙垂下頭,退至一邊,大氣不敢出。

  屋里靜默,小翠低眉斂目。就聽柳元月柔聲問她:“小翠,你覺得本公主該怎么做呢?”

  “奴婢不知?!毙〈鋰樀弥苯庸蛟谒媲埃^抵著地,一陣哆嗦。

  柳元月?lián)崦稚系募t艷艷的蔻丹,輕輕地笑了:“本宮看上的人就是本宮的,哪容他人染指,她一個(gè)千人騎萬人壓的青樓下賤胚子,也配?”

  小翠不敢抬頭,面前這位主越是笑得歡,越是難伺候,元月公主可是宮里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小翠,你既不知該怎么做,便幫本宮去喚二哥來,好不好?”

  柳元月叫下人辦事的時(shí)候不喜歡用命令的口吻,她獨(dú)愛這種略帶撒嬌的詢問語句。效果出奇得很好。

  當(dāng)小時(shí)候他們宿在皇后的鳳鸞殿時(shí),小公主和小皇子提出的要求,下人們總是先滿足小公主的,再是小皇子,無一例外。

  隨著年齡的增長,眼界日益開闊,柳元月更是將這一點(diǎn)運(yùn)用到了極致。

  “喏,奴婢這就去請二皇子來。”

  現(xiàn)下,小翠就誠惶誠恐地應(yīng)了,柳元月滿意地靠回塌上。

  本宮倒要見識見識,這蘇姑娘是人還是妖。若是成了精的狐貍,本宮就連皮帶肉,給她扒下來。

  小翠隨著宮人進(jìn)來請安的時(shí)候,柳元清正捧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看到小翠,他便把書放下。

  二皇子柳元清跟他妹妹不同,是個(gè)真正溫柔到骨子里的人。他待人和善,包括下人。他露出一個(gè)笑容:“可是三妹妹喚你前來?”

  小翠有些受寵若驚,她輕輕點(diǎn)頭:“回二皇子,奴婢正是奉公主之命,前來請您。”

  “既然三妹妹有請,那就走吧?!绷宀患膊恍斓卣酒鹕?,眼睛看著小翠,“倒是勞你跑一趟了。”

  小翠連聲說不敢,小跑到他前面帶路。

  ......

  這一日臨春樓客流不大,貴客便不多,蘇清難得清閑。她懶懶地翻著手上的風(fēng)月話本,有些不屑,哪來那么多窮書生和青樓女子成雙成對的故事呢?

  不說對門的虹月閣,單說在臨春樓,窮書生餓死在門口,都不會(huì)有姑娘上前一步。青樓妓子賣身賣笑賣藝,為的是大把大把的錢和滔天的富貴。

  樓里的姑娘不是昧下些賞銀,一點(diǎn)點(diǎn)攢起來,為自己贖身;就是攀附富貴老爺和公子哥們。畢竟只有哄得他們開心了,才能被抬回家當(dāng)妾室,脫離這污穢不堪的泥濘之地。

  蘇姑娘倒是沒旁的想法,當(dāng)好她的花魁,迷倒那些男人:讓他們瘋、讓他們狂、讓他們乖乖掏錢,就是她的人生信條。

  她這些年賺的銀子早夠她逍遙快活了,她也不離開,一來何媽媽對她有恩,二來她其實(shí)很享受當(dāng)下的一切。

  除了最近那個(gè)男人,讓她摸不著頭腦以外,一切都好。

  想遠(yuǎn)了,蘇清微微一笑,把注意力再放回手頭上的話本。

  樓下,何媽媽原本倚著桌子打盹,昏昏欲睡,今兒個(gè)生意不好,她也犯懶,周圍的妓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她們?nèi)チ恕?p>  她正要睡過去,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整個(gè)大堂仿佛活了過來,她知道,來客人了。

  何媽媽抬眼看去,就見兩個(gè)男子被一群妓子圍在中間,這兩個(gè)男子相貌出眾,打扮也貴氣。

  一個(gè)長身玉立,眉眼溫柔,是一開口說話,就會(huì)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的主兒;另一個(gè)身高遜色不少,跟樓里的姑娘一般,但好在五官出色,甚至有些艷麗,長了張男生女相的臉。

  何媽媽暗暗可惜,這要是個(gè)女娃娃,落在我手里調(diào)教,就是下一個(gè)冠絕上京城的花魁。

  樓里的姑娘手往他們身上招呼,身子軟成了一灘水,不停地往上蹭,嬌滴滴地撒嬌。

  那高個(gè)的男人有些尷尬,控制著力道巴拉下她們的手,嘴里客氣:“還請姑娘們莫要亂來?!?p>  矮個(gè)子的那位卻沒這么好的脾氣,用力推開攀在身上的妓子,神色不耐煩,還上前揮開一幫死扒著同伴的手,抬高了聲音:“通通閃開,我兄弟二人只為蘇姑娘而來,你等休要糾纏,否則別怪我不講理了。”

  何媽媽聽到這話,忙擠開人群,走近前來,微微一福身,“兩位爺莫急,蘇姑娘在房里呢,我這就差人去喊?!?p>  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抬手招來了旁邊的丫頭,正要吩咐,被出聲打斷了。

  “不必勞煩蘇姑娘,讓這丫頭領(lǐng)我兄弟二人前去即可?!?p>  “這......”

  何媽媽略有遲疑,那邊矮個(gè)子男人眼風(fēng)立馬掃過來,不怒自威,帶著一股凌厲的氣勢,將她震住。她便吶吶吩咐丫頭仔細(xì)帶路,小心伺候著。

  待小丫頭領(lǐng)著兩人上樓,何媽媽才收起臉上的笑,蹙起眉頭,來者不善啊。

  樓里的姑娘倒是沒想那么多,互相遞了眼色,咕嚕咕嚕冒酸水。

  哼!這好事又?jǐn)偰呛淖由砩狭?,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gè)蠢樣子,真是沒眼看!

  蘇清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停下翻話本的手,打開旁邊的柜子,撫平書上的褶皺,放進(jìn)去,關(guān)上。

  她回過身,將將往前邁了兩步,小丫頭帶著客人已至眼前。

  小丫頭給蘇清見了禮,一兩句說明了情況,又拜過客人,帶上門退下了。

  蘇清了解了大概情況,笑著引兩人落座,那兩人沒推辭,一一坐下。等他們二人坐好,她也隨之坐下,伸手為他們倒了杯茶,然后大大方方地抬頭跟他們對視。

  這兩個(gè)人從剛進(jìn)來開始,就在打量她。高個(gè)子的男人尚有顧慮,做這事懂得不露痕跡;矮個(gè)子的男人卻無所顧忌,把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驀了,眼中還露出了不屑輕蔑。

  蘇清心里疑惑,面上如常,她柔柔一笑,“二位爺指名要奴家伺候,是奴的福氣,不知道兩位爺是要聽奴彈琴、唱曲、跳舞還是旁的?.”

  矮個(gè)子的男人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抵在唇邊,不咸不淡地開口:“旁的還有什么,你不就只會(huì)這幾樣嗎?”

  “若爺不棄,奴作詩賦詞也能賣弄一二,至于旁的,奴便真不會(huì)了。唯有服侍人一道最是精通,保管讓您欲仙欲死,”說到這里她一頓,眼睛不避不讓地望過去,“可奴家通的是服侍男人之道,您怕是享受不了了?!?p>  矮個(gè)子男人一愣,不怒反笑,放下杯子,終于正眼看她:“剛剛樓下的老鴇都沒識破我這扮相,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蘇清拿過她的空杯,倒?jié)M,緩緩?fù)七^去,莞爾一笑:“奴憑感覺罷了。”

  嫉妒、不屑、鄙夷和厭惡,是女人看到她時(shí)常有的情緒。

  那女子本不甚明白,轉(zhuǎn)念一想,便知道她話中的深意。原是我露了太多情緒,叫人察覺。又在心里贊道:這妓子不愧讓陸渭然流連青樓,樂不思蜀,實(shí)在是手段高超。

  這女子正是柳大公主,而她旁邊的就是二皇子柳元清了。

  二皇子那天一過去,柳大公主就親親熱熱地過來拉他的手,她眨著大大眼睛撒嬌:“二皇兄,我欲逛青樓,你隨我一同去,好不好?”

  柳元清臉色一變,毫不留情地把手抽回來,低斥她:“胡鬧!”

  柳元月嘟起嘴,還想說點(diǎn)什么,面前的二皇子已經(jīng)甩袖走了,她只能氣得原地跺腳。

  二皇子覺得這個(gè)妹妹真是被寵壞了,才會(huì)冒出這樣的想法。堂堂公主去逛秦樓楚館,這事兒傳出去,不說天家沒臉,她自己也難嫁人。

  按理說這事兒兄妹兩沒談妥,也該就這么揭過了,無奈柳大公主擺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架勢,還隔三差五派小翠來哭訴。

  “二皇子,奴婢求求您就答應(yīng)公主吧,嗚嗚嗚,公主好幾天沒吃飯了。”

  “二皇子,奴婢求您去見見公主吧,嗚嗚嗚,公主眼看著是不行了?!?p>  “二皇子,奴婢求求您去見公主最后一面吧,嗚嗚嗚,公主說沒一個(gè)人疼她,要吊死自己?!?p>  柳元清:“......”

  他被鬧得頭疼,見他三妹妹這段日子確實(shí)消瘦許多,也心疼,只能陪著亂來。

  可見,柳元月養(yǎng)成今日這驕橫的脾氣,有一大半的責(zé)任,二皇子得背。

  柳元清原本打定主意袖手旁觀,只是在一旁靜靜地品茗?,F(xiàn)在見他皇妹被戳穿,怕她一激動(dòng),抖出什么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他忙接過話茬,“在下朱柳,這是舍妹朱元,我兄妹二人無意冒犯蘇姑娘,實(shí)在是小妹嬌縱慣了,年幼不懂事,非要見識這上京城最美的女子,在家里又哭又鬧,百般折騰,在下不得已,才帶這驕橫妹子來叨擾姑娘?!?p>  他這話說得漂亮,既恭維了蘇清美貌,又為自家妹子開脫,把她的行為蓋上年幼不懂事的戳,不可謂不高明。

  來者便是客,無論是何理由前來,蘇清只管賺錢,她笑得眉眼彎彎,只道不妨事。

  “既如此,奴便為二位彈琴唱曲,”說著,她望向柳元清,“還望朱姑娘賞臉一聽,不要嫌棄才好?!?p>  柳元月緩緩勾起一個(gè)笑容,“怎么會(huì),能聽蘇姑娘的琴和曲,是我三生有幸。”

  蘇清頷首,站起身,走到琴架前坐下,手撥琴弦,和著調(diào),開口唱道:

  “薄衾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

  展轉(zhuǎn)數(shù)寒更,起了還重睡。

  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也擬待、卻回征轡;又爭奈、已成行計(jì)。

  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

  系我一生心,負(fù)你千行淚?!?p>  她的聲音動(dòng)人婉轉(zhuǎn),高低有序,飽含感情,柳元清慢慢地聽進(jìn)去,時(shí)不時(shí)和著曲,曲指敲擊桌面。

  柳元月臉色則慢慢變了,這個(gè)女人確實(shí)才藝雙絕,偏還生了副玲瓏心思。

  柳大公主在心里發(fā)愁:哎,這小蹄子,不好對付啊。

  

木木的慕慕

蘇清的曲出自柳永《憶帝京·薄衾小枕涼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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