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良媛有孕了。
早晨去太子妃那里請安時,龍良媛款款地行禮向太子妃稟報道。安薷寞清清楚楚地看見太子妃的臉色一怔,但隨即又笑起來。
“這是好事啊,你們侍奉太子殿下這么久了,也沒個一兒半女的,現(xiàn)在龍良媛有孕,是天大的好事。”太子妃說話明明咬牙切齒,但是仍舊笑著。
“龍姐姐可真是好福氣,太子殿下都去側(cè)妃娘娘那里休息,就往你那兒去了一次,就有孕了。”方良娣言語酸溜溜的,順帶暗諷了安薷寞。
太子妃連忙呵斥道:“方妹妹這話就不敬了,太子殿下子嗣興旺才是好氣象,你們也得抓緊才是!”
方良娣低下頭應著。
安薷寞瞧著龍良媛的表情,她明明知道太子妃的手段,可為何不隱瞞著自己有孕的事情,而是大肆宣揚,更何況她現(xiàn)在胎象尚且不穩(wěn),很容易就會出事。
請安后,安薷寞正要去看望瑜嬪,龍良媛就叫住了她。
“姐姐可否陪妹妹散散步?”
安薷寞相信龍良媛對自己并無敵意,就和她一起走著。
“姐姐,我知道你在擔心,我這么著急把有孕的事情告訴太子妃?!饼埩兼率莻€極聰明的人。
安薷寞點頭道:“你難道就不怕太子妃對你不利?她恐怕會懷疑你發(fā)現(xiàn)了春和香的秘密。”
龍良媛淡淡地笑了,她看著安薷寞,“就是要讓她知道,她做的事情不是沒人發(fā)現(xiàn),她知道我手里有她的把柄,她才更小心,更不敢對我做什么,否則,她殘害太子妾室之事足以讓她永世不得翻身?!?p> “若是她借別人之手,你可怎么應對?”
“她不會借別人之手的,這里是平陽,不是隴牧族,她沒有絕對信任的人?!饼埩兼潞盟苿偃谖?。
可安薷寞總不放心,太子妃可不是良善之人,她既打定主意不許妾室有孕,那必會有所行動。
“那你還是小心些總沒錯的?!卑厕改€是囑托了幾句。
龍良媛點點頭,辭別安薷寞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安薷寞正要往瑜嬪的宮里走去,卻被一個莽莽撞撞的宮女撞倒,云佩慌忙扶起安薷寞,大聲呵斥道:“大膽!竟敢沖撞了側(cè)妃娘娘!”
宮女跪下磕頭如搗蒜,“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安薷寞理了理衣服,“這么匆忙,是急著做什么!”
宮女顫栗著說道:“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去傳喚太醫(yī),景儀郡主怕是不好了呢……”
安薷寞嚇了一跳,“景儀郡主?你還不快去!”
宮女應著,起身一溜煙往太醫(yī)院去了。
安薷寞也不去瑜嬪那里了,直接往皇后的藺漾宮去,心跳得慌。云佩跟著安薷寞急促的腳步,“娘娘您慢些,別跌著……”
安薷寞沒有放慢腳步,反而愈加匆忙,“景儀怎么會不好了呢?不是一直好好的……”
到了藺漾宮,里面已經(jīng)圍了一圈的嬪妃,而作為生母的宣媛兒只得跪在外面等候命令。
安薷寞上去拉住宣媛兒,“景儀怎么回事?之前不還好好的嗎?怎會突然不好了呢?”
宣媛兒抽泣著,“娘娘……景儀她不知怎的,皇后娘娘帶她去御花園里逛了一圈,回來就高燒不止,已經(jīng)迷迷糊糊了……”
“這可怎么辦……”安薷寞也急得連忙進去看看。
皇后正將毛巾敷在景儀的額頭上。景儀滿臉通紅,還時不時打個寒顫,已經(jīng)是迷迷糊糊了。
“皇后娘娘,景儀郡主莫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罷,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清明的……”旁邊的嬪妃小心翼翼地說道。
皇后娘娘瞪了她一眼,“御花園里怎會有不干凈的東西!趕緊去看看太醫(yī)怎還不來!開的藥方子沒有一個管用的!”
安薷寞上前給皇后請安。
皇后也只淡淡地應著,一心只顧著景儀。
安薷寞也瞧了瞧景儀,心里感到不安,景儀怕是不好了??蓱z景儀如今才一歲多。
“娘娘!太醫(yī)來了!太醫(yī)來了!”宮女領(lǐng)著三五個太醫(yī)沖進來。嬪妃們讓出位置,讓太醫(yī)給景儀診脈。
太醫(yī)們細細地診了脈,又聚在一起商討了一會兒,名望較高的林太醫(yī)上前道:“皇后娘娘,恕臣等無能,景儀郡主怕是著了肺熱,臣等也束手無策了,唯有用參湯掉著,還看景儀郡主的造化了?!?p> 湊進來的宣媛兒聽到這話,兩眼一翻,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旁邊的宮女七手八腳地把她扶到屋里躺下。
“這么說,景儀竟是無藥可醫(yī)了……”皇后娘娘哽咽道,“都怪本宮,平白無故帶她出去晃什么……”
“娘娘,切莫太傷心了,景儀郡主是有福的,定能捱過這一劫的……”祁貴妃在一旁寬慰道。
眾人安慰了一番皇后娘娘,只留下幾個陪伴著皇后娘娘,其余的便先散去了。
安薷寞去了偏殿看望宣媛兒。
宣媛兒已經(jīng)蘇醒過來,她哭道:“王爺已經(jīng)離開了,我唯有景儀,若她有什么意外,我怎么還活得下去呢……”
安薷寞拍拍她的背:“別哭,景儀會挺過去的,景儀這孩子最乖了……”
翌日清晨,安薷寞正讓云佩給自己梳妝打扮,卻有宮女進來稟報:“娘娘,皇后娘娘請您過去,景儀郡主……景儀郡主薨了……”
安薷寞手里的琉璃梳“啪”地一聲掉落在地,她忍住眼中的淚,答應著。云佩也加快了梳妝的速度。
完畢后,安薷寞和太子妃往藺漾宮趕去,剛到藺漾宮門口,卻聽見宮女大喊“宣姐姐自盡了”。
安薷寞一下子沒忍住,捂著嘴哭起來。
宣媛兒被發(fā)現(xiàn)自縊在自己的房里,正是景儀薨了之后,她就自縊了。她的尸體還有些溫熱。
皇后娘娘愣了好一會兒,才哀嘆,“這也是個傻丫頭。傳本宮懿旨,宣媛兒就以承雍王昭儀、景儀郡主生母身份下葬,不許怠慢了?!?p> 這的確是個傻丫頭。安薷寞看著她如生前般安靜的臉龐,淚水止不住地流。她這一輩子,失了最愛的夫君,女兒早夭,也無什么可留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