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竇少君楞了一下,隨后茫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疑惑的看著方韓。
“你說你不好好種地,修建魚池作甚,難道你還會養(yǎng)魚不成?”
竇少君不知道焦延壽的那捆竹簡種寫了些什么,既然焦延壽都將修建魚池的事情告訴縣令了,那他也沒什么隱瞞的了,只能如實(shí)回答。
“這么說來,你日后打算靠捕魚為生了,你這樣的可是不能編入自耕民的,不過焦老為你說了好話,那本官也就破例一次。張縣丞帶他去吧。”
張縣丞去給竇少君開具削奴從良證明,竇少君下去之前,乘機(jī)將背上包裹里的魚干送上,聲稱這是焦老送給他們的。
“舒縣尉準(zhǔn)備一下,我們?nèi)ヘS李鄉(xiāng)?!?p> “方縣令可是為了官奴這件事去見焦老?”
“看來我們兩想到一塊去了。”
……
竇少君美滋滋的離開了縣衙,真沒想到焦延壽的面子這么大,事情順理的辦完了,魚干也送出去了,以后萬一有什么小事,也算有個門路了。
“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事情辦妥啦,那咱們就走吧,我現(xiàn)在帶你去把這些魚干賣了,這樣你才能知道這魚干價值幾何,日后咱們的分賬才算得清。”牛牧對臉上都笑開了花的竇少君說道。
“嗯嗯,走吧,我們快去吧,我一會兒還想買些東西回去?!?p> 如今不僅沿街的房子有商鋪了,而且還在城的東西兩方各設(shè)一集市,因?yàn)榧欣锩娌少I的大多都是下人和百姓,魚干在那里面不怎么好賣,所以,牛牧直接帶竇少君去了一家魚肆。
這家魚肆的老板叫周來福,是牛牧長期合作的商人之一,這周來福做生意厚道,基本上不會給牛牧壓價,不過他也有個不好的習(xí)慣,那就是要和他一番據(jù)理力爭之后,他才會比別家的價格高上一點(diǎn)。
牛牧也是從帶他入行的那個貨郎那里知道的,聽說這周掌柜就是有這么一個愛好,還說生意人不把嘴皮子練好,那不是白長了一張嘴嗎。
“周掌柜,生意紅火呀?!迸D吝M(jìn)門就對一胖子寒暄。
“哎呀,這不是牛牧兄弟嗎,怎么又收到好貨啦,看給我瞅瞅,價錢好說?!?p> “是有不少好貨,不過這批貨可不是我的?!迸D列χ噶酥父]少君:“這是我們鄉(xiāng)里的竇少君,這些貨都是他的?!?p> 竇少君受不了里面的味道,這魚肆里面大多是咸魚和魚干,還有些腌制的魚醬,隔著老遠(yuǎn)都能聞到魚腥味,何況在店里。
他這時只想盡快完成這筆交易,哪里還記得牛牧的叮囑,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周掌柜,我這里的魚干不少,你開個價,合適我們就長期合作?!?p> 他趕緊將背簍里面的魚干拿給周掌柜。
周掌柜拿在手里捏了捏,又在鼻子前嗅了嗅,“嗯,不錯不錯,這魚干曬的剛剛好,魚腥味不重,是鮮魚曬得吧?!?p> 牛牧問道:“怎么樣是好貨吧?!?p> “確實(shí)是好貨,這樣的魚比那些人送來的好多了,也就跟你之前,之前……
哦,對了,就跟你們鄉(xiāng)里那個趙老三的魚干差不多,可惜這趙老三不捕魚了,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牛牧將趙老三的事情講給了周掌柜,引得周掌柜一陣嘆息,隨后兩人越扯越遠(yuǎn),漸漸偏離了賣魚的事情。
竇少君在一旁干著急,可實(shí)在受不了這里的味道了,便著急的說道:“周掌柜,咱們還是先把這魚事談完再談其他的吧,你看咱還著急回去,晚了的話,咱可就不好回不去了。”
周來福愉快的談話被竇少君打斷了,心中有些不悅,卻還是用一副商人假笑的模樣說:“你這少年郎怎么一點(diǎn)耐心都沒有,你這樣的性子可適合做買賣哦。”
牛牧趕緊替竇少君解釋:“周掌柜,您誤會了,這竇家娃子不是我徒弟,他不算買賣人,這事兒怪我,怪我沒說清。
他呀,現(xiàn)在是和我合伙賣這個魚干的,不過他呢,就負(fù)責(zé)做魚干,我負(fù)責(zé)把這些魚干賣出去,今天到您這里來,是為了談好這魚干的價錢,這不是我們倆才好算賬吧。
這兩年你也是知道我的,對于本村人,我和他們做買賣就是做一個敞亮。所以今天才會帶他來見識見識,讓您見笑了?!?p> “哎,算了,我們還是先談?wù)勥@魚的事,其他的之后我們在談,剛好好久沒有跟你談生意了,也不知道你嘴生了沒有!”
“好好,周掌柜我這魚你也見識過了,這個價格可能不能比其他人的低,至少也要高個一成?!?p> “一成?不可能,你這魚再好,也只是魚干,這價格……”
談起買賣,周掌柜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肥胖的身體里居然透露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整個人鋒芒畢露,表情兇悍,絲毫不退讓的感覺。
竇少君看久了之后,倒不覺得周掌柜這一套有多嚇人了,畢竟這位胖得跟個球似的大胖子,再嚇人的表情再他臉上看了兩眼,也不可能會嚇人了。
不過這位周掌柜也是個實(shí)在人,雖然也是巧舌如簧,但他是說的都是事實(shí),不像那些狡猾貪婪無節(jié)操的商人,為了好的都能說出壞的,白的都能說成黑的,其實(shí)他覺著這位周掌柜也適合干買賣。
竇少君在魚肆呆了小半個時辰,已經(jīng)有些適應(yīng)里面的味道了,在那里看著兩人針鋒相對,錙銖必較的討價還價,最后雙方爭得面紅耳赤,衣服不情不愿,好像雙方都吃了大虧的樣子完成了交易。
最終以一斤12文的價格談下了,比縣城里其他魚肆的價格都要高一文,不過牛牧投桃報李,保證他的魚干只賣給周掌柜,其他人想買,只能從周掌柜這里買。
周掌柜看著兩人拿著一大袋錢離去,他有些好奇牛牧帶來的這個少年,他和牛牧爭論價錢的時候,他可是特意留心觀察這位少年的。
這少年可不像那偏遠(yuǎn)貧瘠的山村里出來的,完全沒有那些黔首的卑微,也沒有那些士人對商人那種打不上眼的心態(tài),這感覺完全是以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連他們的爭論,他也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好像這事于他無關(guān)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