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 四十九

　　壹

　　一個寫字桌，暗黃和蔚藍色混雜的窗簾，低落的遮擋著窗戶，李椿兒還躺在床上。桌子上沒有灰塵，被抹的很干凈，許是瑤瑤剛剛擦得，不對，瑤瑤不在，李椿兒的借口是瑤瑤辦事不利，被她解雇了。

　　當(dāng)然，這是假的?，幀幨撬牡昧χ?，她的左心右肺，又怎么情愿白白的丟棄了她？自當(dāng)是不行的。在夢中喃喃著些什么。

　　侍女的影子很長，但是個子不高，扎著兩個鬏鬏，推開門，光扯開一片斑斕。

　　“夫人，是時候起身洗漱了。”

　　“嗯……”

　　轉(zhuǎn)身又睡去了，侍女叫做晴子，是顧余年請過來代替瑤瑤侍奉她的。晴子對椿椿的第一印象，也就是在魔境中其他人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傳出來的歹毒婦人。不知是哪里聽來的：二夫人李椿兒前去煉獄尋了巫婆，而且是向巫婆尋求滅人的法子。

　　晴子自當(dāng)是有些寒噤，屋子里有顧余年吩咐放的兩大塊冰，李椿兒曾抱怨過屋子里熱。

　　冰已經(jīng)融化了大半，淅零淅留的在地上化成水。椿睡著的床是臨著冰水的地方，發(fā)著寒意。外面桌上放著一盤口袋豆腐，豆腐酥黃的皮，邊角處有些焦，豆腐心發(fā)白，流著汁。

　　一盤切好的蘋果，一碗鮮豆?jié){，還浮著氣泡，一碗白粥，一盤清煮鮮蝦，當(dāng)然伴著一小碟酸醋，還有一盤香菇炒肉。

　　貳

　　盆子里已經(jīng)備好了洗漱水，還有一個搭著的絨毛毛巾。她從床上起來，困意還是滿滿的，水拍打在臉上，也很是舒服。晴子突然間癱倒在地上，閉上了雙眼，好生奇怪，房梁上跳下來一個人，是瑤瑤。她猜到，許是瑤瑤將那人致昏的，倒也不令人好奇。

　　瑤瑤穿著的衣服不華麗，至少沒有跟著她的時候華麗。她起身，瑤瑤并沒有攙著她，卻是讓她覺著瑤瑤變了，變膽大了，對她不再是言聽計從。

　　“夫人，可喜可賀?！?p>　　“有什么好可喜可賀的？”

　　“夫人懷上了，自當(dāng)是可喜可賀。”

　　“嗯，熙山怎么樣？”

　　“她還在上私塾，和南宮殿下關(guān)系甚好，只是南宮殿下化名為令狐醉里，同她坐在一塊，一開始還沒認(rèn)出來。我易容作一小書童，誰曾想，那私塾還有個專門的院子是給書童的，只是隔窗能遠(yuǎn)遠(yuǎn)望上她一眼。她的書童身手也不錯，我不好下手。”

　　“嗯，你先行走吧，盯著她，一有最新事情，立馬稟告我?！?p>　　“告辭?！?p>　　見瑤瑤走了，她也放心了，自己走出去，看見行禮的兩排侍女，她又開始裝作柔弱。端坐在實木方凳上，方凳上擺著一塊方墊，米黃色的，麻布制成。顧余年坐在她的對面，盛好粥，用勺子攪和三兩下，才遞給椿。

　　“怎樣，粥可溫？”

　　“溫?！?p>　　“倒好，吃吧，時候也不早了，午膳我叫他們遲些做了，你也不必吃的太急?！?p>　　“嗯?！?p>　　她像一只扯線木偶，無形的被操控著，只是顧著往嘴里添食，也不顧著這是咸的亦或是辣的。

　　吃罷飯，傭人一個接著一個上來收拾餐碟，雜碎的飯食都倒在一個大木桶里，喂房東后院的豬去了。豬也是好運，活了數(shù)幾年，還能吃到山珍海味，縱然是人吃下的。

　　她被后時趕來的晴子攙著，在院子里逛逛，依舊的春光。生于天地間，似如縹緲鏡中花，從苔花說開，折下一柳枝，坐在紅色的亭子上，挑起紅色燈籠，細(xì)數(shù)花名，測天看云，回首，朦朧世間，背著燈，細(xì)細(xì)看茶沉茶浮，像是沒過多久，卻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叁

　　院子的高墻隔著外面的世界，看不到外面層林盡染，只有院子里低矮的灌木叢，風(fēng)吹過，秫秫作響。

　　私塾的書童院子里，某個書童的床板底下，藏著一把利劍和長弓。俱人所說，那書童模樣不同以往，性情也是不同。捉摸近午時，她飛檐走壁，攀到房頂上，細(xì)聽瓦片被風(fēng)刮過時的呼嘯聲。

　　她扯下人皮面具，瑤瑤眼角的那一顆痣也終于重見天日。她的臉也終于不藏在面具之下，而是自在的吹著涼風(fēng)。仰面望去，纖云不染，碧波萬里。

　　臥看滿天云不動，不知云與我俱東。

　　法術(shù)捉住一片葉，靈氣化作一張柔和細(xì)膩的紙，飄在空中，她拿走葉，在紙上瀟灑的寫下屬于她的句子：

　　既無南風(fēng)知我意，亦無夢寐到西州。

　　聽到一個雄渾的吼叫聲，那人撐著燈籠喊道：何人！快些下來！

　　她甩袖逃去，只留下那張紙?zhí)稍谒赝咧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