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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皇梟后

第87章:東君訾和

戎皇梟后 三笙浪子 2002 2021-04-27 18:24:29

  城南,一條幽深的小巷蜿蜒伸展,巷口被陰影籠罩,顯得格外靜謐。

  楚藍身著一襲簡潔的便裝,手中牽著駿馬翻羽,步伐沉穩(wěn)地緩緩前行。周圍行人投來防備的目光,她卻不以為意,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件,上面清晰地寫著一行地址:“梧桐街頭梧桐巷、梧桐巷中藏酒家?!彼⑽櫭迹苫蟮胤磸?fù)看著這行字,心里暗自嘀咕:這哪兒有啊?我在這條巷口都轉(zhuǎn)了好幾圈了。

  清風(fēng)悄然拂過,輕柔地揚起她的衣袂,片片花雨如雪花般飄落,營造出一幅美不勝收的畫面。

  “姑娘是在尋人嗎?”頭頂上方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楚藍抬起頭,只見兩位身著藍衣、懷抱書卷的少年站在面前,看他們的模樣,應(yīng)該是附近書院剛散學(xué)的學(xué)子。

  楚藍迅速收起信件,抱拳行禮,禮貌地問道:“聽聞此巷中有戶酒家,二位可知在哪?”

  “姑娘說的可是慕氏酒莊?那不……”其中一位少年剛開口,卻又頓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因為慕氏酒莊應(yīng)該在另一條巷子。

  “這條巷子沒有酒家嗎?”楚藍追問道。

  兩位少年面面相覷,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似乎有話難以出口,又有些避諱。其中一人猶豫了一下,說道:“有是有,只是已經(jīng)荒廢了許久,據(jù)說是風(fēng)水不太好,所以酒家便搬走了。前幾日我們兄弟去先生家借書回來,當(dāng)時天色有些暗了。途徑那處時,便看見有燈火亮著。我們好奇地趴在墻頭,隱隱看到一位打著燈的白發(fā)公子,那模樣甚是俊美,當(dāng)真是驚為天人……”

  “姑娘若要買酒,不妨去慕氏酒莊,那可是咱城南有名的酒家。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愛去那兒打酒喝?!绷硪晃簧倌暄a充道。

  楚藍輕輕搖了搖頭,感激地說道:“多謝兩位公子?!?p>  她繼續(xù)前行,來到一扇陳舊的老木門前。木門因風(fēng)吹而吱呀作響,楚藍扣了幾下門環(huán),見無人應(yīng)答,便直接推門而入。

  一進院子,便看到一張破舊的牌匾躺在角落,上面的字跡大多已經(jīng)模糊不清,隱隱約約只能看清一個“酒”字。

  她踩著地上的青苔,小心翼翼地步入中庭。眼前是一個荒廢已久的院落,墻角擺放著的空酒壇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生人居住了。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自己磨了陛下那么久,難道陛下給了她一個假地址?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fēng)吹起,伴隨著一陣孩童的笑聲,仿佛從墻的那頭傳來。她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粉沫脫落的墻前堆積著各種雜貨舊物,墻頭上的青苔有明顯被人攀爬過的痕跡。

  楚藍走到墻邊,站上一張破舊的桌臺。當(dāng)她越過墻頭,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禁一愣。與這荒廢的院子一墻之隔的,竟是另一番別樣的風(fēng)景:小橋流水潺潺流淌,石頭倒映在綠茵茵的水面上,一架秋千靜靜地立在畫廊旁邊,整個場景充滿了富足與生機。

  在那秋千下,一個男孩穿著粗糙的短褐,正坐在地上開心地玩著泥巴,嘴里還哼著歡快的童謠。他玩得正起興,突然板起了臉,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看向了墻頭逆光而立的楚藍。

  楚藍看著眼前花貓似的男孩,雖然他臉上沾滿了泥巴,但卻不難辨認(rèn)。因為他的眼睛,當(dāng)真像極了殿下。只是殿下的眼中,是歷經(jīng)磨礪后的鋒芒畢露,是不悲不喜的大智若愚,而這男孩的眼中,滿是孩童的純真與好奇。

  “阿棄!”

  見有人來了,她也沒有多做停留。親眼看到小皇孫安然無恙,她也能安心去做其他事情了。

  這時,一只溫柔的大掌輕輕擋在男孩的額頭,將阿棄圈在了自己的懷抱中?!鞍壴诳词裁茨兀俊币粋€溫和的聲音響起。銀發(fā)輕輕劃過阿棄的臉龐,癢癢的,阿棄開心地倒在那溫暖的懷抱中,稚氣的小臉上揚起了甜甜的笑容。

  畫面一轉(zhuǎn),在龍神山頭,有兩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席地而坐,看上去就像是剛從乞丐堆里爬出來似的。微弱的火星在他們面前跳動著,綠蔭透過枝葉灑下的光束中,可以看到一頂“八俊抬轎”。

  “多謝東君出手相救!”向如云看著那紗簾,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仿佛想要盯出個窟窿,看清里面的人。素聞戎國有位年紀(jì)不大,輩分卻極高的王爺,世人皆尊稱其為“東君”。東君喜愛穿白衣,出行時必定是玉轎紅毯相伴,有八位轎夫、四位近侍、十七位暗衛(wèi)隨行,而且這些人個個都容貌俊朗。他的飲食更是極為講究,“非山珍不食、非天泉不飲”,所到之處必定有飛花相伴,還有奏樂相迎,生活極其豪奢。

  在轎中,一張棋盤上黑白棋子交替擺放,變化無窮,仿佛蘊含著陰陽之道。一位紫衣少年與一位白衣男子相對而坐,一人手持白子,一人手持黑子,正在對弈。

  東君把玩著手中的黑棋,挑眉說道:“謝我呢?”

  “理當(dāng)謝尊駕?!弊弦律倌暌圆璐疲Ь吹叵驏|君敬了一杯,心中暗道:人是東君救的,但這龍神山秘地,若沒有東君的默許,自己又如何能有這本事來到此處?

  神焱雙臂環(huán)抱,饒有興趣地在一旁看著這場對弈。誰都知道東君棋品不怎么樣,卻又偏偏喜歡下棋,所以大家平時都盡量避著和他對弈。也只有二公子能耐得住性子陪東君玩。

  眼看著東君的棋局已呈必敗之勢,神焱心中暗自思忖:東君又要掀桌悔棋了。

  果不其然,東君直接伸手打亂了棋局,臉上露出一副“我是長輩,你不能說我”的無所謂表情。簡單來說,就是“不要臉”。

  紫衣少年卻沒有氣惱,反正自己還可以重新擺棋?!白瘃{!”他不由輕聲提醒,因為瑯王還在外面等著呢。

  東君用折扇撩起轎簾,看向戎戰(zhàn),臉上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驚訝地說道:“是戰(zhàn)兒??!”

  “咳咳!”紫衣少年連忙放下茶盞,擦去嘴角的水漬,迅速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黑色的面具戴在臉上,說道:“抱歉尊駕,我被嗆到了!”

  說起這尊駕,論輩分可是他爺爺輩兒的,平日里最不喜歡別人提及他的年紀(jì)。可怎么到了瑯王面前,就恨不得自己高出好幾輩兒似的。

  神焱對此早已習(xí)以為常,說道:“二公子習(xí)慣就好。”

  紫衣少年心中想:這,我怕是習(xí)慣不了。

  東君從轎子里走出來,身著雪色銀龍袍,手中猛搖折扇,說道:“戰(zhàn)兒武藝不行,這腦子也不靈光。跑到龍神山來,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嘖嘖嘖。”

  斷斷續(xù)續(xù)的微風(fēng)根本吹散不了暑熱,東君額頭的汗水不停地滾落,他是極其怕熱的,不然也不會老是跑到海外去避暑。

  “東君眼睛不好,還專愛做媒拉郎配,給郎君介紹姑娘,硬是把一個虎背熊腰、貌若無鹽的母老虎說成是國色天香、溫賢大方?!比謶?zhàn)毫不示弱地回懟道。

  兩人就這樣互掐起來,仿佛在說:來呀,誰怕誰!

  原來東君用白紗遮著眼睛是因為眼睛不好?給人做媒做成那樣,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紫衣少年悄聲問神焱:“尊駕何時做起月老的生意來了?”

  神焱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閑的!”

  向如云看著東君和紫衣少年,見少年面色虛弱,扶著腰的樣子,心中暗自想道:東君生得俊美,這帳中臣也是風(fēng)姿不凡?。?p>  舉頭三尺有神明,何況神明還親臨他眼前。紫衣少年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暗道:這位瑯王的朋友,想法很危險啊!

  戎戰(zhàn)并不清楚帳中臣的事情,但東君尚未婚配是真的,而且他出入都有俊男相伴也是事實。

  戎戰(zhàn)疑惑地問道:“前些陣子,東君不是來信說‘尚在大臻,恐大婚之日趕不回來,只好修書一封配上新婚賀禮’嗎?”

  “……假話也信?”東君沒好氣地說道。

  戎戰(zhàn)心中頓時明白了,自從太子皇兄過世后,東君與自己不合,這是百官皆知的事情,他不愿出席自己的婚宴也是自然的。

  而東君心里想的卻是:好好的白菜又被豬拱了,而且還是同一棵白菜、同一只豬,真是讓人心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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