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物換物,阿秦從來不會換虧。
曾經(jīng)阿秦用一塊韓國特有的螢石在衛(wèi)國換了可以夠她花上五年的刀幣。但七國貨幣不流通,她便用這些刀幣換了一匹汗血寶馬,還有一把以玄鐵所打造能夠削鐵成泥的寶劍。
這兩年來阿秦通過以物換物的,賺了不少。
但是她身上依舊沒幾個刀幣。
畢竟七國貨幣不流通,她要刀幣也沒用。而她現(xiàn)在所攜帶的每一件物品都能夠換到貨幣。
所以漸漸的每到一個國度,以物換物變成了她的一個習慣。
這樣不僅能夠換到價值更高昂的東西。
阿秦還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從屬于每個國度特有的東西中,了解這一國家的文化,貴族們的喜好以及信仰。
除此之外,她還能夠交到不同類型的朋友。
皇宮貴族有,三教九流有。通過這些人,慢慢地她在除了燕國與秦國之外的其他國家已經(jīng)建立了自己的人脈。
已經(jīng)擺好攤的阿秦坐在陳國一貴族夫人為她親手所織的地攤上,英氣的目光不斷搜索著她的目標。
“以物換物咯!”
在她很小的時候,趙姬便說她的聲音就像是野獸一樣極具穿透力。她在這座山上嚎,對面山上的人也能夠聽到。
后來阿秦心里每每覺得難受的時候,她除了選擇沉入湖中清洗自己的身體以及情緒之外,便是站在山頂之上學狼嚎。
仿佛這樣不斷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嚎叫聲,就能夠?qū)⒆约盒闹兴械牟豢灬尫懦鰜怼?p> 所以在喧囂的長街上,她如同野獸般的叫賣聲極其給力。
不比其他國家喧鬧的街道,燕國的街道上雖行人眾多卻并不吵鬧。
阿秦的聲音就像是劃過長空的驚雷一般響徹整個長街,使得行人們前行的腳步一頓,不由下意識轉(zhuǎn)頭朝著阿秦的方向看去。
“好聒噪的女子。”
“肯定不是我們燕國的女子?!?p> “你看看她長得就像是男的一樣。你說……她該不會是男扮女裝吧?!?p> “?。磕邪缗b?阿玲。你別說還真的很像?!?p> 因為街上并不吵鬧,兩個女子又在距離阿秦不遠的地方。她們兩人的對話皆被阿秦清清楚楚所聽到。
阿秦聞言抽了抽嘴角。
平日里她女扮男裝從未被識破,現(xiàn)在她穿上女裝竟被說像男人。
阿秦瞬間垮下臉有些心塞。
這兩個女子的對話仿佛是在說,過去她女扮男裝之所以沒有被識破,那是因為她長的就像男的。
“喂。你過來?!?p> 蘇果兒完全沒有預料到坐在地毯上叫嚷的女子竟然會突然指著自己用命令的口吻對她說話。
蘇果兒沉下臉:“你是什么東西?竟敢對著本小姐大呼小叫,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誰?”
“哈?什么東西在對著本小姐大呼小叫?”
這長得像男人一樣的女人竟然敢裝聾作啞反倒說她是什么東西!
蘇果兒氣急敗壞地走到阿秦面前,用手指著阿秦的鼻尖:“你才不是東西?!?p> 阿秦最討厭的便是別人對著她指手畫腳,就算對方是女人也不行。
一絲狠戾自阿秦眼底閃過。
她雖然在笑,然而她唇邊的笑卻沒有絲毫溫度。
阿秦繼續(xù)故意裝啞作聾道:“哈?你說你不是東西?”
燕國不是傳說中的禮儀之邦嗎?
阿秦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戲弄了這飛揚跋扈的大小姐兩句,便直接被衙役強行帶走。
“你們憑什么抓我!”
到了官府,阿秦大嚷道。
“安靜!”
覺得阿秦太吵,衙役直接將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布條塞入阿秦口中。
那布條還有著一股異味,阿秦想吐卻根本吐不出來。
在衙役的通報下,很快阿秦便看到一身著官服的男子出現(xiàn)在府衙中。
男子身著一襲墨藍色官服,柔順的黑發(fā)用白玉冠束起,宛如刀削般的臉上雕有立體的五官。
在看到章邢的這一瞬間,不僅是嘴里發(fā)出唔唔聲的阿秦,就連逄阿亦是一怔。
章邢抬起頭,第一時間目光卻是落在蘇果兒身上。
章邢看向蘇果兒問道:“臺下之人所犯何事?”
“回稟大人。他二人乃是他國竊賊,在他國盜竊財物跑來我國脫手,當街叫賣?!?p> “嗯。”
聽到蘇果兒的一派胡言,章邢將目光從蘇果兒臉上移至阿秦臉上。
“可有此事?”
她初到燕國便遭人誣陷。
此時阿秦已經(jīng)在心里問候了無數(shù)遍蘇果兒的祖宗十八代。
以為塞在她口中有異味的布條終于可以拿下來,結(jié)果接下啦卻出現(xiàn)峰回路轉(zhuǎn)的一幕。
坐于高臺之上的男人在沉吟半晌之后做出結(jié)論:“原來竟是男扮女裝,假裝夫妻的盜匪?!?p> 什么?!
見章邢收回自己的目光,阿秦儼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男扮女裝,假裝夫妻……
阿秦抽了抽嘴角,就像是被雷劈到轉(zhuǎn)頭看向站在她身旁沉默不語的逄阿。
難道她真的比逄阿還長得像男人?
何等的侮辱!
阿秦緊皺著眉,本想說可驗明正身。
誰知她竟聽到頭頂傳來章邢的聲音。
“此二人乃是流入我燕國的竊賊,既然已經(jīng)人贓并獲,押下去吧?!?p> 什么?!
阿秦儼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唔……”
阿秦震驚地瞪大眼睛,她張大的口中再次被塞入有著異味的布條……
他娘的!
欺人太甚!
和逄阿共同關(guān)在一間牢房里,阿秦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一時氣不過,猛地一拳朝墻上砸去。
“主子?!?p> 然而下一瞬,逄阿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伴著逄阿的聲音,阿秦發(fā)現(xiàn)自己的拳頭并非砸在堅硬的墻壁上,而是砸在逄阿溫熱柔軟的掌心上。
耳邊再次響起逄阿輕柔的聲音。
逄阿道:“主子。手會痛,這墻不知痛?!?p> 阿秦驀地抬頭便對上逄阿猶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
冷面鬼五官精致,清俊儒雅。而因為這份如同清風般的儒雅,沒有冷著臉的冷面鬼難道看上去真的比她更陰柔?
若非她身上不習慣帶銅鏡,此時她定要拿出銅鏡看看,到底是那在這燕國偏僻的辭州當官的男人眼瞎,還是她真的很像男人……
但最可惡的是,這男人竟然還長得像她的師父!
當章邢抬頭看向她的瞬間,因為相貌太過于相似的關(guān)系,她不由失神。
而現(xiàn)在阿秦不由因為逄阿眼中的溫柔而在此失神。
“你說什么?”
他溫熱的掌心包裹著阿秦緊握拳頭的小手,聽到阿秦的疑惑,逄阿正準備回答。
突然間,有衙役打開牢門,上前將拴住逄阿雙腳的鐵鏈解開。
“你們要做什么?”
雙手雙腳被鐵鏈鎖住的阿秦厲聲問道。
衙役看也不看阿秦,將逄阿從牢房中推了出去。
衙役丟下話道:“大人要親自審問?!?p> 在衙役準備走出牢房時,阿秦拖著鐵鏈慌忙上前緊拽住衙役的手臂。
“既然是審問,為什么只讓他去?”
身為衙役,在他看來,這牢里的犯人在他看來與畜生無異。
這男扮女裝的狗東西竟然敢抬手扇她耳光。
還真他娘的以為,她不發(fā)威便把她當做病貓。
她阿秦可是有一千種方法虐得這衙役喊她爹爹。
不對!
松開她緊拽住衙役的手臂,阿秦以極快的速度避開衙役朝著她臉龐揮來的手,她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默默糾正自己的話。
她請可是有一千種方式虐得這衙役喊她娘親!
“你竟還敢躲!”
在衙役看來,他要扇犯人耳光,犯人就該乖乖受著。
不然這犯人的下場只會更慘。
衙役正準備取下自己隨身攜帶的銅劍朝著阿秦劈去,手臂再次被拽住。
但這次拽住他手臂的并非阿秦,而是逄阿。
逄阿極快地朝著阿秦使了個眼色,而后看向衙役道:“大哥,既然大人要親自審我,如今讓大人等著恐怕對你我都不好?!?p> 衙役聽到逄阿的話,拿在手中的銅劍一頓。
衙役寫滿戾氣的目光不由落在逄阿臉上。
頓時間,牢房中的氣氛變得凝重。
阿秦只覺接下來衙役的銅劍很有可能會砍在逄阿的身上。
不過阿秦英氣的眼中并沒有絲毫擔憂的情緒出現(xiàn)。
畢竟距離她將逄阿撿回來已經(jīng)有兩年的時間,當初逄阿胸前的傷口早已愈合。
冷面鬼的功夫完全不在她之下,他完全可以輕易避開衙役即將朝他揮去的銅劍。
就在阿秦準備在衙役被逄阿打倒在地后,用她藏在懷中用來開鎖的萬能匙打開綁在她手腳上的鐵鏈時,目光緊鎖在逄阿臉上的衙役突然收回他拿在手中的銅劍,猛地逄阿朝著牢門外一推。
衙役啐了一口道:“還不趕緊走!”
就在衙役推動逄阿的這一瞬間,逄阿不由再次朝著阿秦使了個眼色。
如果剛才逄阿的眼神是無聲在說讓阿秦不必擔心的話。
那么現(xiàn)在逄阿便是在無聲告訴阿秦,他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接受逄阿的眼神,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與逄阿養(yǎng)出默契的阿秦亦是用眼神無聲回應道:“凡事小心,見機行事?!?p> 曉是長得像呂不韋的章邢勾起阿秦的小心思。
待逄阿被衙役押走之后,阿秦坐在鋪有稻草地上望著從天窗灑入的陽光自言自語道:“師父,已經(jīng)兩年了。未見阿秦,你可曾有想念過我?”
“師父?!?p> 陰暗的房間內(nèi),阿秦英氣的臉籠罩在傾灑而入的陽光中,她殷紅的唇微勾起一抹無可奈何地笑,發(fā)出除了她任誰都無法聽到的低嘆聲。
“我很想念你。”
從牢房里被押出來,就如同逄阿預料的一樣,衙役并沒有將他押至審案的大廳,而是朝著后院的方向走。
后院中,長廊盡頭,衙役一聲輕咳,畢恭畢敬地敲了敲房門道:“大人,犯人已經(jīng)押來了。”
房間內(nèi)隨即響起章邢的聲音。
“進來。”
衙役立即依照章邢所以推門而入,將逄阿押了進去。
房間內(nèi)脫下官服,身著一襲青衣的章邢正負手而立站在窗邊,聽到房間內(nèi)響起的動靜,章邢道:“下去吧。”
聽到章邢的話,衙役便如之前畢恭畢敬進來那般,畢恭畢敬地離開。
在確定關(guān)門離開的衙役已經(jīng)走遠之后,站在窗邊的章邢這才轉(zhuǎn)過身走到逄阿跟前。
逄阿神情淡然地看向身著一襲青衣的章邢走到他跟前,轉(zhuǎn)瞬間只見章邢噗通一聲跪倒在逄阿跟前,而逄阿深邃的眼底未見絲毫驚詫與波瀾,仿佛章邢的反應早就在他的預料之內(nèi)。
“章邢怠慢三皇子,望三皇子恕罪。”
章邢的父親章豁乃是辭州第一才子,曾經(jīng)因遭人陷害險些被斬首,是逄阿的娘親馮蕓在路過辭州時正好聽聞有關(guān)章豁之事,馮蕓覺得事有蹊蹺,便命人追查此事,最后確定章豁乃是被人誣陷,救了章豁一命。
后來章豁以其出眾才華受到燕王的賞識,賜其官位,掌管整個辭州。
待章豁去世之后,整個辭州便由章邢掌管著。
章邢道:“馮妃娘娘對家父有救命之恩,當初若非馮妃娘娘救下家父,章邢亦不能夠存在于這世上。當年馮妃娘娘在香消玉殞之前,曾發(fā)出秘令,讓我們不惜一切輔佐三皇子成為燕王。誰知十二年前,三皇子你竟……”
說到此處,章邢頓了頓又道:“誰知三皇子你竟‘不慎’落水,從此始終不見。這十二年來,我們傾其所有在七國尋找三皇子的下落?!?p> 他已經(jīng)失蹤了十二年,這十二年間,他的容貌亦是發(fā)生改變。
但奈何這樣的改變使得他長得越來越像他的父王。
之前在大廳之上,當章邢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時,他便已捕捉到章邢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
那一刻,他便已猜到章邢已經(jīng)認出他來。
逄阿望向跪在地上的章邢,他的目光依舊很冷。
“既然十二年都不曾找到,如今又何須再找?”
過去在娘親找到他之前,他乃是生活在山野之間,不知愁不知憂的狼人。
后來娘親找到他將他帶回皇宮成為什么都要學的燕國三皇子。
“兒子。娘親要你成為這燕國的王?!?p> 這是娘親死前遺言。
在娘親香消玉殞之后,他費盡心思生存在皇宮中,想到博取父王的寵愛。
可就在他發(fā)現(xiàn)父王站在船上眼睜睜看著他被急流沖走的時候,那一瞬間望著父王冰冷的眼,他的頭埋在刺骨的河水中,變得蒼白的唇邊勾起一抹苦笑。
娘親成為這七國的王又有何用?
他想要的并非燕國冰冷的王位。
既然十二年都不曾找到,如今又何須再找……
聽到逄阿的話,章邢渾身一僵。
但不等他開口,便又聽逄阿道:“章大人。你怕是認錯人了。我名為青山,并非你口中所說的三皇子?!?p> 如今的三皇子簡直是與燕王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又怎會認錯!
跪在地上的章邢堅持道:“還望三皇子成全馮妃娘娘的遺愿,讓馮妃娘娘在九泉之下能夠得到安息。”
逄阿微瞇著眼,想也不想便道:“雖說我并非燕國三皇子。但若是為了令已亡之人安息,卻令在世之人痛苦的話。又何為之?”
“三皇子……”
逄阿直接打斷章邢的話。
“我并非三皇子?!?p> 原本埋頭跪在地上的章邢不得不得抬起頭來看向站在他跟前神情淡然自若的逄阿。
就算逄阿否定,他卻堅持道:“章邢沒有眼瞎心盲,你就是三皇子?!?p> 與章邢繼續(xù)爭論下去毫無意義。
逄阿道:“三皇子早就在十二年前已經(jīng)溺水身亡?!?p> 逄阿冷淡的口吻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
十二年前,那時的他乃是燕國三皇子。
在遭大皇子陷害,被推下河被那藍所救后,他便是黑翼的左護法。
而如今的他……只是阿秦的奴,青山。
聽到逄阿如此堅決地否認自己的身份,章邢深吸一口氣道:“不論你是不是燕國三皇子逄阿。今后你都必須是燕國三皇子逄阿?!?p> 以逄阿的武功,章邢根本困不住他。
阿秦聰明伶俐,他們二人想要離開此地并非難事。
不想接下來逄阿震驚地看到章邢突然拍了拍手,有人便推門而入,走到他們跟前。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手中還在滴血的阿秦!
“阿秦!”
看到眼前這一幕,逄阿慌忙跑到阿秦跟前,抬起阿秦的手。
在發(fā)現(xiàn)阿秦手上不斷滴落的血并非阿秦自己的,逄阿這才長松一口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很快逄阿便發(fā)現(xiàn)了阿秦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