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歡有些心虛,面上不動聲色,點頭,“受教?!?p> 陳琛看著眼前這一大堆,微微皺眉,“點這么多,吃得完嗎?”
陸清歡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不想另外點餐,當(dāng)下便說:“沒關(guān)系,你可以吃?!?p> 陳琛笑,“我是問你為什么明明吃不完還點這么多?”
陸清歡道:“點少了怎么好意思在這里一直坐著?”
陳琛看了一眼店里面的春夏,意有所指,“你當(dāng)朋友倒挺仗義。”
“那是自然。為兄弟兩肋插刀?!?p> 陳琛覺得陸清歡有些小大人模樣,想起段宴秋說的事情,便也點點頭,“確實,十六萬說給就給,不僅仗義,還很有魄力。佟春夏有你這樣的朋友,不虧?!?p> 陸清歡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不接話。
“段宴秋說,你給他打電話了,說要賠他的自行車,還讓他不要告訴佟春夏?!?p> 原來是這個。
陸清歡吸了一口奶茶,挑了挑眉,“他自行車買成兩千五,這話也只有沒見過世面的佟春夏相信。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我不能讓春夏莫名其妙背了一個人情。將來要是段宴秋找她還這個人情怎么辦?”
陳琛微微一愣,看向陸清歡的眼神多了幾分贊賞,“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看問題倒很清楚?!?p> “耳濡目染罷了?!?p> “其實也沒必要,宴秋不是這樣的人。他要這一千塊,只是覺得能讓春夏心安?!?p> 陸清歡手指輕敲桌面,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一絲咄咄逼人,“我明白??墒虑椴皇沁@么算的,我如果不知道,那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晌颐髅髦溃偛荒苁裁匆膊蛔霭伞8螞r,這件事情是因為春夏粗心,怎么算,也不該段宴秋來買單?!?p> 陳琛竟還贊同的點了點頭,“嗯,確實?!?p> “不過還是謝謝段宴秋沒有跟佟春夏計較,也沒有要我的賠償。這個人情,我替春夏記下了。”
陳琛遲疑了片刻,似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我看你人小鬼大,倒想請教你一件事?!?p> 陸清歡從書里抬起眼皮。
“如果佟春夏做錯了事情,你會怎么辦?”
陸清歡有些愣住了,怎么也沒料到陳琛會問這樣的問題。
陳琛似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一時無措之下,竟向一個小姑娘尋求人生的答案,也是有些可笑了。
他擺了擺手,笑道:“罷了,我只是隨便問問,答不上來就不答。我也是,竟問你一個小姑娘這種事情?!?p> 陸清歡皺眉,“你再叫我小姑娘,我就叫你老大爺?!?p> 陳琛莞爾,不再爭辯,只是道:“抱歉?!?p> 陸清歡放下筆,認真想了一下陳琛的問題,“看是什么樣的事情,錯得很離譜嗎?”
“非常離譜,甚至可能說是觸犯了法律。比如,她殺了人,你也知道她殺了人,你會怎么做?”
“那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總得有個理由吧?!?p> “如果就是單純的壞呢?!?p> 陸清歡嘆口氣,“很難說。這種事情要放在一個十分具體的情景里才能說?!?p> 陳琛點頭道,“那是。”
“不過,我覺得凡事無非就是追求正義和本心吧。如果你確認自己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同時這件事也是你想做的,那么其他的顧慮,不過都是情感在作祟罷了。其實理智已經(jīng)給了你答案,你放不下的情緒,都是多余的。”
陳琛眼底一暗,神色凝重了幾分。
等佟春夏端著菜品出來的時候,卻看見方才陸清歡的位置上空無一人,只剩一堆食物。
遠遠的,傳來了陸清歡的尖叫聲。
一看,原來是大廳中央的旱冰場上,陸清歡和陳琛打得火熱。
陸清歡穿著旱冰鞋,陳琛則在一旁保駕護航。
佟春夏看著這場面微微一笑,陸清歡早就想學(xué)旱冰,如今總算是夙愿達成了。
自從知道段宴秋就在樓上補習(xí)之后,佟春夏覺得自己心態(tài)有些變化。
她時常趴在窗口那里,聽見腳步聲便伸出腦袋往外張望,可惜每一次都沒有看到過段宴秋的身影。
其實她心里是不想看見他的。
她不想他知道自己為了一千塊錢就得出來打工。
勞動很光榮,可是她更虛榮。
段宴秋沒看到,卻看到了另一個老熟人馬德年。
馬德年估計也是在樓上上什么補習(xí)班,來的時候正是下課的時候,好幾個學(xué)生在店里吃飯。
佟春夏總覺得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可店里人多,一時也顧不上,直到收盤的時候,才看見馬德年坐在位置上,正用那雙卡姿蘭大眼睛打量著她。
春夏打了個招呼,正要收盤,卻突然聽見馬德年莫名其妙的一句,“我剛才看見你們店里在招服務(wù)員,兩千五一個月?!?p> 佟春夏看他一眼,沒理。
馬德年繼續(xù)道:“你要是當(dāng)時答應(yīng)跟我在一起,我每個月給你的零花錢都不止這個數(shù)?!?p> 佟春夏手中的抹布頓住,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情緒波動。
她認真的打量著馬德年,腦子里卻想起陸清歡那句“馬德年不是個什么好東西”。
該死,怎么每回陸清歡看人都這么準。
怪不得春夏之前總隱隱約約感覺到馬德年身上有一種獨特的猥瑣的氣質(zhì),她開始還以為是因為馬德年長得丑,讓自己有了偏見。
現(xiàn)在看來,果然很猥瑣。
佟春夏不說話,馬德年便以為自己打動了她,那張滿是青春痘的臉又靠近了些,在她耳邊吐氣如蘭,“春夏,你好好考慮考慮?!?p> 佟春夏一直很好奇,馬德年明明才十七八歲,可身上怎么就能擁有四五十歲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的鄉(xiāng)土氣息。
簡直就是老天爺賞土吃,不土都不行。
春夏嘆口氣,提起他放在一側(cè)椅子上的書包,“馬景濤,背著你的小書包,滾蛋。”
其實春夏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脾氣很好的女孩子。
她頂多也就是背后扎個小人什么的,明面上很少跟人紅過臉。
可是也不知為何,那天她就很很煩躁,很硬氣。
她將書包往馬德年懷里帥氣一摔,馬德年的臉色又青又白,像是吃了一坨狗屎。